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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小妖精

木頭君今日這麼早來,準沒好事!

離朱微微點了點頭,一揮衣袖,「無妨,叫他先等著。」說完示意小廝先離開。若不是有美人在場,他就恨不得說一句︰「管他呢!」

「怎麼,你有客人?」秀秀直起身,日光漫過頭頂,拉開一道縴長的身影。她並未听清他們說什麼,別人的私事,她也無心打听。

「不是,是自己人。」離朱不甚在意對她笑笑。

「嗷,那我先走了。」一陣涼風刮過,秀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底嗷嗚一聲,怎麼直覺他說的那個自己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趙喻呢?

活了這麼多年,也就這敏銳的直覺能給自己充臉面了。偏偏這種直覺,還只對不好的事情靈驗,就像她每次做了壞事都被胡律發覺。

她心心念念的人,她對他朝思暮想,為他寢食難安,自然只能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現在的她一定不夠美吧。

此刻她心中只想著一個字︰逃!

秀秀慌慌張張提了裙擺,正要邁步,想想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亂了儀容,又故作鎮定摘了一片花葉握在手中,想起什麼又抬頭對離朱微微一笑︰「哦,多謝公子的花。」說罷邁開輕盈的腳步。巨大的花盞漫過圍牆,與她一身紅衣相得益彰。

「姑娘好像走錯了方向,門在那邊。」離朱指了指被翠簾遮住的院門,一道頎長的身影影影綽綽。「還是在下送姑娘吧。」

秀秀微微抽動了嘴角︰「不用,我習慣了爬牆的。」說完輕輕一縱身,躍出了牆外,飄飄兮若流風回雪。

「……」身後是離朱滿滿的驚訝。

……

「今兒個落下清閑,哥哥不在芙蓉帳中度**,一大早跑過來看你弟弟我?果真是應了那句話︰‘衣服不如手足?’」離朱揶揄地打趣道。嘴角一動,腦中一陣抽疼,就知道他來了準沒好事兒,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好歹是一國之君,你這個做臣子的,何時說話能有個正經?」說話之人面目從容,眸色深邃,饒是悠閑隨意的姿態,也盡顯君王高貴的氣度,正是秀秀口中的趙喻,卻也不是那個會隨便皺眉的趙喻了。

趙喻搖了搖頭,也只有這個弟弟能直呼他一聲哥哥了。

離朱冷嗤一聲,這麼看著,他這個皇兄還有幾分‘人模狗樣’,心不在焉地出口一句︰「那好吧,陛下一大早來找微臣,臣不甚惶恐,不知陛下所為何事?」他恭敬一禮,正要撩了衣擺下跪,被趙喻一把拉起。

「……」不思進取,不知悔改,不學無術,不知死活,凡事不知天高地厚的詞都能在他身上一用!趙喻甚是無語地望著這個弟弟,覺得太後她老人家當初生他的時候,一定是吃了一種能讓人人格分裂的東西!

院子里傳來一陣啾啾鳥鳴聲,幾株巨大的楝樹開出女敕綠的花葉,枝葉參差,遮擋了下瀉的日光,打在兩人身上的光影有些淡。

離朱也沒想真跪,腿還疼著呢,也閑閑的立在一邊。

今日的趙喻褪去一身明黃衣袍,只著簡單的月色錦袍,看上去多了幾分沉穩的憂郁。他始終側著臉,興許早已被世俗磨去了本有的情緒,下顎被攏上一層淡淡的光圈,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憊的模糊。

「你院子里,剛剛好像有客人?」趙喻揉了揉額頭,他才一踏進院門,就瞧見一片紅色衣角飄出了牆外,那是漫天花海中最耀眼的顏色。印象中,這種顏色是秀秀的最愛。

秀秀……許久不曾想起這個名字。只要輕輕一觸上,心上的空洞就被無限放大,朝政上一些繁文瑣事,壓得他喘不過氣。這樣的日子,何時是一個盡頭呢?

他想起當年在蘭亭,每當他累了,秀秀就會鑽出一顆小腦袋,泡一杯清茶給他,或是輕輕靠著他,給他捶背捏肩,亦或是什麼也不做,只在旁邊呆呆望著他,望著秀秀無憂無慮的樣子,滿滿的都是安心。

再想想如今,每每對上的,是宮婢面無表情的臉,或幾個爭風吃醋的女人虛偽的笑,還有一大摞永遠也看不完的奏折。原來沒有她的日子,自己是這樣力不從心。

「哪里有什麼人,不過是只小妖精,陛下這也關心?」離朱拂了拂衣袖,在一旁的玄青石凳上坐下,石桌上光影跳動,循著花痕樹影,思緒已然飄遠。

是個勾魂的‘小妖精’呢,不過他不敢靠得太近。這個女人,明著看沒什麼情緒,但仔細一瞧,也能讀出些許怨恨。她恨他?還是那人恨他?她是她什麼人?既然她今日出現,日後一定還會現身。

趙喻也有些不在狀態,輕嘆一聲︰「我可沒時間關心你,倒是你這個做弟弟的,何時能替為兄分憂?」其實也不指望他替他分憂,只要他不得罪那一幫老頑固,他都要燒香拜佛謝祖先了。

撇開收到的秘密奏折,蘭台備案在冊的,就有一大摞數落他的罪狀,說他年紀輕輕,不務正業,應該發配邊疆做個小官,本是同根生,叫他相煎何太急?

「如何分憂?多分擔幾個女人?臣弟可是力不從心啊。」離朱苦笑著挖苦他。

趙喻噎了噎,似乎真的有些精力不濟。

「昨夜南衡院走水了,你知道些吧?」貴為一國之君,有處理不完的朝政大事,還要管著民間的風流韻事,他這個國君,當得實在太累。

「不知道,」離朱翻了翻眼皮,搖頭︰「昨日多喝了幾口,睡得人事不知。」

「你的好兄弟溫柔香失蹤了,你也不知?」疑惑不是沒有,畢竟他們成天一起廝混。又是一位不務正業的高官子弟啊,當他大肆的日子當真如此好過麼!

離朱戲謔一笑︰「那廝成天勾引不三不四的女人,想來是女人太多,被人記恨報復了。也是個稍有姿色的男人呢,搞不好被人捉去當壓寨相公了。」

「你倒好,他交了你這個朋友,一定倍感不幸吧。」趙喻嘴角微微動了動,雖是戲謔之言,卻難免為離朱擔憂,今日劫走的是溫柔香,明日指不定就是他了。

「他若回來,我們自然還是朋友;他若不會來,那我們只能緣盡于此了。你叫我有什麼辦法。」離朱聳了聳肩,表示他無可奈何。

說來有些氣人,前幾日有位自稱是黃大仙的糟老頭兒給他算了一卦,說他昨天興許能遇見位知心人。溫柔香不信,他們就打賭。結果到了傍晚,連個鬼影都沒見著。他自認輸,喝了好幾壺,才醉了。這才過了一夜,溫柔香就失蹤了,這就是報應啊!

「前些日子,有官員上奏,說各地有官員子弟離奇失蹤,這事兒你也知道。」趙喻瞟了他一眼,雖然也裝裝樣子上上早朝,這人是從來不長心的。

「嗯,听說過一些,難道和昨晚發生的事兒有聯系?」離朱挑著眉,拔過一根狗尾草握在手中。

「嗯,作案手段相同。」趙喻起身,向里屋行去,「蘭亭上供的茶葉你還有沒有,我那兒的都被你喝光了。」許久不喝那茶,竟然有些想念那味道了。

「這賊人也太膽肥了些,都欺到他老子頭上了……」離朱跟著他走進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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