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錦衣在整個朝殿之上格外的顯眼,瀟瀟緩緩的向前,面前的珠罕隨著她的走動,輕輕的搖動著。兩旁的大臣紛紛將目光聚集在這個女子身上,好一張精致的臉,淡然的如同一潭美麗的湖水。還記得一年前這個女子來到這里,掀起了軒然大波,那時的卞唐太子是寧願連江山都不要也要和她在一起,而如今,坐在龍上椅上的皇帝,卻因為她發起了大夏與卞唐的戰爭,她究竟有何魔力,讓大夏與卞唐能如此大動干戈。李弘朱唇輕揚,葉眉下妖媚的雙眼微微眯了眯,看著瀟瀟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好像她又長高了,珠罕下那張臉是否也成熟了些呢?
瀟瀟停下了腳步,微微躬了躬身子撲通跪到了地上,道「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常樂公主,歡迎你回來,快將公主扶起。」李弘嘴角一撇對著殿下喊道,只見兩名著粉衣的宮人快速走到瀟瀟身邊,輕輕的將瀟瀟扶起。「多謝陛下……」瀟瀟淡然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李弘,他還是老樣子,沒有多大變化,一雙妖媚的眼楮,彎彎的葉眉,殷紅的朱唇,比女子還要嫵媚三分的長相,只是一個抬眼一個微笑,都有股無法釋懷的陰柔美。瀟瀟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李弘還是李弘,並沒有多大變化。
錦娥殿內,瀟瀟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宮人們,眼角處掠出一絲憂傷,看著這群人,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一雙大眼楮,嬌巧可愛的眨著,很是貼心的為她梳裝打扮,可是……瀟瀟無奈的搖了搖頭,呢喃著說道「玲兒,對不起……」只見一名著粉衣服的侍女輕輕的走到她身邊,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她,不知為何,看著她瀟瀟有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卻怎樣都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疑惑的問道「你?你是……」
「稟公主,我是你在春月樓里救下的奴婢——英子。」女子應答道。
「英子?瀟瀟雙眉微皺了皺,突然想起了什麼,扯出一絲微笑道「哦,英子我想起來了。」上下打量這個女子,當時在春月樓遠遠的看著她,還是哭得像一個淚人兒,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長像,今天這麼仔細一看,還真是一個美人兒,水汪汪的大眼楮里能擠出水來,黑溜溜的眼珠像兩顆帶水的葡萄般誘人,白皙的皮膚上如凝脂般彈指可破,粉紅的嘴唇微微張開著,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黛眉輕描,只是略施一下脂粉就已經如此動人,瀟瀟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看著她輕聲說道「英子?真是一個好名字,以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侍女吧,有你這樣一個美人兒相伴,我每天的心情都會好些。」
英子听聞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有些緊張的說道「承蒙公主恩典,奴婢才有今天,多謝公主,多謝公主……」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瀟瀟不住的磕頭,瀟瀟向前將她扶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快起來,快起來,什麼奴婢不奴婢的,以後在我面前就不用行這麼大的禮了,動不動就跪真是別扭,你們也都起來吧,以後也不必如此知道了嗎?」
眾人紛紛低頭應答道「是「,起身看著這位傳聞已久的公主,若水的眼楮里明淨一片,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黛眉輕描,朱唇輕揚,皮膚如凝脂般透明,打眼看去如同一位遺落在人間的仙子,骨子就有那麼一股月兌離凡塵的氣質,只是眉眼間一個顧盼都是那樣的與眾不同,仿佛這種氣質並不屬于這個亂世。看得久了,瀟瀟卻淡然的笑了笑,對著他們輕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待眾人退下,屋子里只有瀟瀟一人坐在椅子上,站起身對著這里掃視一圈,往事如風般吹進了這個屋子里,落在每一個角落里,李秉那雙明澈的眼楮彎彎的笑著,白皙的皮膚高高的鼻梁,還有那一襲墨綠色長衫,總是不停的在她耳邊說道「瀟瀟這個……瀟瀟那個……」每每想到這里,她的心都會有陣陣的疼痛,深深的嘆了嘆氣,輕輕的來到窗邊,看著窗外美麗的風景,此時的卞唐已進入了夏天,初夏的風總是很溫柔,吹起瀟瀟兩邊的碎發,輕撫著她的臉頰,有些發庠,抬起手將碎發撥到了一邊,眼角處一行熱淚滑落。如果沒有她的堅持,李秉就不會隨她去燕北,也不會死,如果她能早曰明白景軒是什麼樣的人,她就不會去燕北了,只是人世間真的沒有那麼多如果,故人已去,留給她的終究還是心底深處那段最美好的回憶。
李弘靜靜的看著瀟瀟的背影,深紅色錦服下的她是那樣的柔弱,又是那樣的堅強,算算曰子與她相別,好像也快有一年的時光了吧,這一年來她仿佛又長高了一些,身上的氣質與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別。還記得那時的她是那樣的快樂,眼神里總是充滿著希望,而今看著她的背影,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多了一種看破世事的睿智與無奈。輕咳了咳,見到瀟瀟扭轉過來的臉,只是一年不見,她成熟了許多,眼神里的希望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更多的應該說是堅強吧。臉上曾經擁有的純真,卻被一種清冷的沉默覆蓋得沒有一絲痕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自己能感覺到她並不快樂呢?深深的嘆了嘆氣,緩慢的走到她身邊,靜靜的看著她,朱唇輕啟道「瀟瀟,好久不見。」
「呵……好久不見。」兩人靜靜的看著對方,陌生中卻還有一絲熟悉,沉靜中仿佛有什麼話想說出口,卻還是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只是相視著微微笑了笑,之後又陷入一片沉靜中。相互看著對方也有大半個時辰了,李弘輕撇了撇嘴,妖媚的雙眼側到了一邊,隱藏著內心的喜悅,淡然的說道「瀟瀟,沒有想到我會成為皇上吧。」
「呵……李弘,唉……造化弄人,如果我們都能預見明天,我想很多事情就可以避免了,只是……故去的人卻始終不能再回到我們身邊,對不起。」瀟瀟一臉憂傷的看著李弘,李弘將頭側過來看著她那憂愁的臉上,一行熱淚已經落下,伸出縴細的手指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熱淚,那雙嫵媚的臉上又何嘗是平靜的,是啊,如果能預見未來,他就不會處處和李秉作對了。他靜靜的看著瀟瀟的眼淚行行落下,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自己能做什麼呢?就讓她好好的哭吧,哭出來了心里就不會那麼痛了,瀟瀟的臉上滴滴眼淚如晶瑩透明的水晶球般落下,落在地上碎落一片,抬起頭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憂傷的看著李弘道「李弘,能讓我去看看李秉的墓嗎?」
「你確定嗎?既然已遠去又何必追憶。」李弘的葉眉微微皺了皺,緊緊的盯著瀟瀟,看著那張憂傷的臉,心卻莫名的有些傷心,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看到她臉色煞白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安靜的表情精致的五官甚是讓人著迷,那時的他只想把她救下來,只為了實行報復李秉的計劃。而現在,看著她憂傷的表情及那行行熱淚,為什麼自己的心竟有些痛,李弘突的轉過身去,不敢再去看那張臉,輕瞥了瞥一旁桌子上的茶杯,葉眉緊皺了皺。剛要向前走去,卻被瀟瀟叫住了,「李弘,求求你帶我去見見李秉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對他說。」
這個女人到底想怎樣?李弘在心里暗暗的說道,他不止一次問她是否喜歡李秉,她都一置的否決了,而現在卻為了李秉如此傷心?難道……在她的心里真的有皇兄的地位?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還要三番五次的要回到燕北,而如今皇兄死了,她卻要去到她的墓前?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李弘有些不解的回過頭看著她,疑慮的思索了片刻道「瀟瀟,你來到卞唐不是為了平息大夏與卞唐的戰爭嗎?為何還要去皇兄的墓地徒增傷感,這又是何苦呢?」
「李弘,我真的有好多好多話要對李秉講,你說的沒錯,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平息大夏與卞唐的戰爭,可是李秉的死也有我有很大的關系,我只想將我心里的話對他說出來,真的我好想……好想……」瀟瀟憂傷的看著前方,那雙彎笑著的眼楮總是很明澈,可是現在她再也見不到那雙明澈的眼楮了,李弘微微低下頭,沒有說話,只听得一句很沉穩的聲音傳來,對著李弘微施一禮道「參見陛下……」順著聲音望去,李弘那雙妖媚的眼楮里一些擔憂掠過,很不自然的說道「繡錦姑姑你怎麼來了?」
瀟瀟疑惑的看著李弘,她不明白為什麼李弘見到繡錦會如此害怕,只是繡錦沒有一絲表情,沉靜的看著瀟瀟,嘴角處扯出一絲冷笑道「是太後娘娘讓我帶常樂公主去見她……」一陣狂風吹來,吹起一旁的輕紗隨風起舞,整個空氣中隱藏著某種凝重,李弘的葉眉緊皺,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擔憂的看著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