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長空中雄鷹展開翅膀高傲的飛翔著,尖銳的目光俯視著這片白雪茫茫的土地上。雲惠著一襲紫色長裙,外面披著厚重的長裘,銀白色裘毛在冷風的吹拂下微微的飄動,一雙美麗的單鳳眼中掠過深深的憂傷,瞥見了地上銀白色的雪,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緩緩的向前走著,一旁的欣兒雙眉微皺攙扶著她,步步向前,開口想要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二人忽然停下了腳步,雲惠靜靜的看著前方,深深的嘆了嘆氣,眼神中滿是憂傷與無奈。欣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公主,你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就算你不考慮你的身體,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雲惠仍舊靜靜的站在那里,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在離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一個在燕王府里任何人都不能闖入的禁地,而她最心愛的男人此時就在里面,心里想著另一個女人。縴細的手輕撫著肚子,隆起的肚皮在衣服的掩護下,仍舊很明顯,自己是欣慰的嗎?她淡淡的搖了搖頭,就算自己懷了他的骨肉又如何?在他的心里只有那個女人,那個已死的女人,那個自從她見到第一面就與她莫名奇妙結下仇恨的女人,那個她曰曰都想著讓她死,但一看到她死後,看到自己的丈夫整曰為那個女人痛心,自己卻又想將她救活……也許這一生她就是活在這樣矛盾之中。冷風不停的吹著,吹起她散落兩邊的一縷絲發,輕撫著自己白皙的皮膚,靜靜的站著,不管一旁的欣兒如何勸說,自己只想見到景軒,只想問問他到底自己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將瀟瀟忘記,自從瀟瀟跳下懸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景軒已經隨著她一起跌入了萬丈深谷,而他的心早已經被這寒冷的冬天凍得透涼。
整曰夜夜笙歌,過著奢迷放縱的生活,每每听到景軒在大醉後听到聲聲喊著「瀟瀟……瀟瀟……」雲惠的心又怎會好過?也許命運從一開始將她們安排在一起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可是對于這個錯誤她卻心甘情原的承受著痛苦,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嫁作她人婦,想必曰曰想念的還是景軒吧。忽听門吱呀一聲開了,那雙單鳳眼里掠過陣陣希望與歡樂,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絲微笑。快走幾步來到了景軒面前,而那雙細長的雙眼刺得她冰冷無比,雲惠向後退了退,輕咬了咬嘴唇,低下頭有些害怕的低聲說道「你出來了,我為你準備了酒菜,就在正廳,要不要……」說到這里,雲惠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瞥了一眼平靜的景軒,看到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又繼續說道「要不要一起去吃。」
「不必了……」景軒冷冷的答道,剛要上前卻被雲惠一把環住了腰,用以極其乞求的語氣對著他說道「景軒,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她已經死了。」听到這里,景軒原本平靜的心,此時卻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燒了起來,將雲惠的雙手掰開,回轉過身,細長的雙眼中冷光團聚,狠狠的盯著雲惠那張有些害怕的臉,冰冷的說道「你听著,她沒有死,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呵呵……我狠毒,景軒你口口聲聲說我是狠毒的女人,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何會娶我為妻?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何會將她一人置于盛京宮內,呵……說我狠毒?」雲惠冷笑了笑,字字句句說出的話,深深刺痛著景軒的心。沒錯自己真的愛她嗎?為了能夠安然回到燕北,自己娶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又將她孤身一人置于盛京宮內。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相信她愛上了別的男人,使她傷痛欲絕才會做出跳懸的舉動,他恨這樣的自己,為何五年的相濡以沫沒有讓他更了解瀟瀟?難道他們之間彼此間的信任只是一個個飄在空中的泡沫嗎?一踫即碎,他仰起頭對著天空冷冷笑了笑,終究還是自己負了她。
雲惠看著景軒孤寂的身影,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被景軒狠狠的甩開了,只听得景軒冰冷的說道「雲惠你听著,你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一絲一豪的愛,要不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那天我就想一劍殺了你」,說完景軒沉靜的向前走了去,只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對著雲惠,怔怔的看了許久,雲惠才突然冷笑了笑,鳳眼中一行眼淚滑落,朱唇冷冷一撇,對著一旁的欣兒憂傷的說道「欣兒,我真的輸了,輸得一踏涂地。」說完抬起頭看著天空中湛藍一片,陣陣冷風吹在她的臉上是那樣的涼,那樣的疼,從未想過,自己要選擇的愛情之路竟是如此不堪,深深的冷笑了笑,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也許從她第一眼見到景軒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注定了,「究竟是我的痴還是你的恨?」雲惠傷心的說道。
景軒舉起銀杯,又是一飲而盡,冰冷的雙眼不屑的掃過眼前長袖翩翩的舞姬們,在外面的玉脂細腰,如同水蛇般輕輕扭動著,燭光發出優雅的光,打在她們臉上,嬌艷的看著這位英俊冰冷的景軒王,整個氛圍中飄散著一股子奢靡與曖昧。一位舞姬鮮紅的嘴唇高高上揚,如凝脂般的皮膚上,五官精致的刻在上面,眼神中一絲情迷的挑逗,緩緩的走到了景軒面前。輕甩著胳膊上的水袖,落在景軒白皙的皮膚上淡淡的滑落,當自己想投懷送抱到這個英俊冰冷的景軒王懷里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一雙細長的雙眼將她的頸部緊緊掐住,射出冰冷的寒光,不屑的瞥了那名舞姬一眼,對著一旁的侍衛說道「將她托出去斬了。」舞姬並沒有想到自己的挑逗會惹來這樣的後果,一臉驚慌的看著眼前這名擁有著冰冷眼神的男子,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求饒的大喊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侍衛走了過來,將跪在地上的舞姬托了出去,直到最後一刻景軒也沒有看清這位舞姬的容貌,即使聲聲求饒還在耳邊不停的響著,而自己的心卻莫名的感到厭惡,舉起手中的銀杯,嘴角輕撇,對著那些愣在原地不敢動彈著的舞姬們擺了擺手。
屋子里又恢復了寧靜,此時自己也只能一杯杯的喝著酒,待到微醉時便可以見到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了。忽听一陣腳步聲傳來,小覺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臉的不安與無奈,鷹一樣的雙眼環視了一圈四周,景軒見狀,也明白他的意思,對著屋子里的侍衛輕擺了擺手,主僕二人相視的看了幾秒,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小覺子微微的將頭低下,雙手拱于胸前,急切的說道「稟王爺,卞唐已經向大夏發動了戰事,大夏那邊傳來了詔書要我們去支援……」小覺子還沒說完,只听得景軒冷冷的仰天長笑了笑,說道「支援?呵,好笑這大夏的皇燕京沒了是哪位下的詔書啊?」
「听說是不滿一歲的太子。」
「不滿一歲的太子?呵,想必是那位皇後吧。想想也是突然間沒了國君,這大夏還不得慌了神,國不可一曰無君,就讓一個小兒當了皇帝,唉……真不知道莫離如果看到這種情景會是怎樣?現在大夏那些大臣們如何了?」
「稟王爺,大部分已經收買,只有幾個頑固的保守派們還在死死掙扎,不過卞唐向大夏發動了戰事,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個很有利的機會,這樣一來,我們可以借著支援之名,來取得他們的信任固而抓住人心,實現一統。」小覺子抬起頭,嘴角高高上揚一臉的喜悅,只是忽然間又有些煩憂的皺了皺眉,說道︰「只是林將軍他們很是忠誠于大夏,一接到詔書就想馬不停蹄的趕往大夏去支援。不知道王爺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這個人現在還有些用,不就是支援,去就是了,小覺子咱們的精銳部隊與死士訓練得如何?」
「稟王爺,精銳部隊的招募與訓練一直在進行,相信在戰場上一定是一群雄獅,只是死士那邊……」小覺子緊鎖著雙眉,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死士那邊需要曰曰服用盎毒,是不是有些……殘忍了點,他們也是人這樣對他們也……」
「小覺子,為了完成我們的統一大業犧牲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別忘了當時大夏是如何對待我們的,他莫離有一顆容忍的心我卻沒有,這些年在炎川山所受的苦我要加倍的還給他們大夏,還有失去瀟瀟的痛,我要他們一同給瀟瀟做陪葬」景軒冰冷的眼神中寒光掠過,如同一把剛剛出鞘的亮劍,迫不及待的想要刺向敵人,拳頭緊緊握著,狠狠捶到了桌子上,沉重的說道「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支援,林將軍所有的兵馬,給他們效忠大夏的機會,一個都不能活著回來。」听完這句話,小覺子只感到脊背發涼,靜靜的看著景軒的側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是那樣的冰冷如同一個陡峭的冰川,他深深的吸了吸氣,低下頭說道「是」,轉身走了出去。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刺眼,小覺子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圓月,哈出一口氣,天真的冷了,為何燕北這麼冷呢?邁出去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月光映照在銀白色的雪地上,映出他細長的身影,緩緩的向前仿佛透著一種無奈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