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個十字路口,原本對這個城市極為熟悉的她,此刻卻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樣的位置。
六年的時間,改變的不僅是一個人,還有這座城市。
在原地茫然的站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始想著今天晚上要住在哪里?
小公寓的鑰匙已經全部都給了他,她進去不了;而蘇慧那里,還是算了吧。
見到不遠處有一家快捷酒店,韓靈穿過了馬路,進了去,看到了房間的價格後,拿出身份證,最後選了一套最為便宜的單間。
她沒有多少積蓄,或者說,她的積蓄已經捉肘見襟。
在國外的這六年,她都是靠打零工和做課題來支付包括學費在內的所有的費用的,過的一直都是緊緊巴巴,若不是陳煜給她定了回國的機票,恐怕她現在還在美國,在為機票錢而不惜在榨干自己。
這六年來,在很多時候,她想昆侖想的受不住了,也會沖動的跑到機場,可是,那不菲的機票錢總是能澆滅她的沖動,還有期盼和希冀。
匆匆的沖了個熱水澡,沒有帶任何衣服的她用賓館的大毛巾將身體給裹住,然後將自己的衣服給洗了,放在空調底下吹。
做完這一切後,她坐在床上,看著這個城市繁華的夜空。她知道,昆侖將她帶到這里,就是為了報復她六年前沖動的離開,而且,她還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的報復遠不止他說的讓她這輩子孤苦無依老無所靠那麼簡單。
她現在不明白的是,他將她丟在這里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將她丟在這里讓她將身上的錢全部耗盡被賓館掃地出門最後流落街頭嗎?
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是有這個可能吧。
韓靈的心情在一瞬間悲涼起來,可是更讓她悲涼的是他要訂婚了,從此之後,他要跟別的女人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了。
她想看著他幸福的,可是,那個能給他幸福的人不是她,她很難過!
岑令昆似乎是真的不管她了,一連兩天,對她不管不問,韓靈就坐在賓館里安靜的看了兩天的電視,專門挑那些很輕松很搞怪的電影電視劇看,可是她的心里,卻越發的沉了下去。
第三天的時候,她終于還是鼓起勇氣給岑令昆去了電話,電話那邊似乎有些喧囂,她問他︰「岑總,您將我帶到這里來是想我做什麼?」
岑令昆極為冷淡也極為陌生的聲音從電波里傳了過來︰「後天我跟蓉蓉訂婚,你過來幫忙。」
韓靈心里的某塊頓時塌陷了下去,眼淚控制不住的突然肆意出了眼眶,極輕極輕的答道︰「好。」
岑令昆掛了電話,秦榕江在一旁眉頭緊鎖,問道︰「二哥,你真的想好了,要跟蓉蓉訂婚?你確定你做出的決定是理智的?」
岑令昆淡淡的掃了秦榕江一眼,問道︰「我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不理智過?」
「我怎麼感覺你做的這次決定就不離職呢?二哥,那個人是我的堂妹,你要是心里還真的沒有放下韓靈,找別的**害行麼?」
岑令昆的眼神一冷,「小五,找練是不是?」
秦榕江在堂妹和皮肉之苦之前,選擇了後者,快速的遁走,去找秦蓉蓉去了。
可秦蓉蓉絲毫不將他的擔心放在眼里,言辭之間全部都是對岑令昆的滿意,秦榕江見她入了魔一般的樣子,煩躁的嘆氣,最後遞給她一個地址說道︰「韓靈就在這里,我建議你去找一下她。」
秦蓉蓉也很好奇六年前讓岑令昆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在拿到了地址後的當天晚上她去了那家快捷酒店。
韓靈看著站在門口的女人,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不久前她在街口的時候看到她跟昆侖在一起的女人。
看著她漂亮的妝容、精致的衣裳以及溫和的笑,再看她只裹著一條浴巾,頭發蓬濕,臉色震驚,她感覺,站在她跟前,她就像一個小丑。
秦蓉蓉看到韓靈現下這幅樣子,稍稍的愣了下後微笑著問道︰「我能進去嗎?我想跟你聊一會兒。」
她的話讓韓靈從自慚形穢中回過神來,「好。」她往邊上退了一步,看著她優雅的從她跟前過,波浪般的卷發因為身體的幅度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瞬間自卑起來。
秦蓉蓉坐下來後,她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床上坐了下來,雙手攪在一起,很是不安。
秦蓉蓉不動神色的將她的不安和不知所措全部都收進了眼里,她自我介紹的說道︰「我是秦蓉蓉。」
「哦。」韓靈輕輕答道,秦蓉蓉繼續說道︰「我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二哥曾經愛的女人是長什麼樣子。」
這一頓聊天下來,秦蓉蓉向她展示了極好的名門淑女的風範以及較好的談吐,讓韓靈覺得她就是不小心從地洞里偷跑出來的灰土老鼠。
秦蓉蓉走後,韓靈的腦子里不時的出現她那明媚的笑容以及得體的話,她不得不承認,她跟昆侖,彼此都非常的相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很快,就到了岑令昆和秦蓉蓉訂婚典禮的日子,岑令昆在一天前就將時間和地點發送到了她的手機上,韓靈也早早的出了門,乘坐著公交來到了地方,看著金碧輝煌的大酒店,她怎麼也沒有跨進去的勇氣。
她不想看到,她深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訂婚,而那個女人優秀的讓她覺得高不可攀。
她不想,一點都不想!
她想離開這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的想要離開這里。
在有著這種想法的一剎那,她的身體已經開始移動了,往這個酒店相反的方向快速的奔跑,沒有停留的快速的奔跑。
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她想離開這座城市。
岑令昆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韓靈嚇了好大的一跳,然後將手機給關了,招了一輛出租車,去了火車站,定了一張最快的她也不知道開往什麼地方的火車票,離開了這里。
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的岑令昆不斷的撥打著韓靈的電話,听到的也一直都是標準的機械化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女聲,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月黑,對上前對他祝賀的人置若罔聞。
不遠處,楚南昊忙著哄他剛剛出生的女兒,許邵在溜著八斤,梁逸帆在看著肚子已經挺的很尖的簡丹,秦榕江則是被家里的長輩們嘮叨著月兌不開身,幾個兄弟都沒有發現岑令昆的異常。
發現岑令昆異常的是秦蓉蓉,她穿過眾人走了過來,言笑晏晏的體貼的問道︰「二哥,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出了什麼事?」
岑令昆听到秦蓉蓉的聲音,將手機收了起來,臉色依舊 的很緊。
三個月後。
某省南部的一個貧困的小山區里,韓靈一如既往的早早起來,坐在門前的小石凳上,看著太陽一點點的從山尖上冒了出來。
來到這所貧困小學已經三個月了,她每天除了教孩子們英語帶著他們做游戲之外,就是看著太陽起山,看著太陽落山,天氣不好的日子里,她就看著外面的雲霧環繞或者是看著雨水淋淋。
她盡量的讓自己的生活簡單化,也盡量的不去想那些讓她錐心的往事,更不要想起那個人。甚至她還從山上的寺廟里借來的佛經,每天晚上在燈下閱讀著那艱澀難懂的字句,希望戒掉她身上的戀,做一個無牽無掛看破紅塵的人。
來到這里的第五天,她給家里打了電話,告訴媽媽她現在在一所貧困的小學,這里的孩子們對知識是多麼的渴望,媽媽很理解,她的心也安了下來。
遠離城市的繁華,在這個沒有丁點噪聲的小山村,韓靈的生活一天一天的慢慢的過著,在佛經的作用下,她的心,也似乎如止水。
D市的昊天集團,二十九樓的辦公室內,岑令昆雙手環胸的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的烏雲滾滾,此刻他的心情比壓過邊境的烏雲要沉悶的多。
已經三個月了,他還是沒有韓靈的一丁點的消息,就像是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叮鈴鈴,電話的內線響了,岑令昆走了過去,將內線給按了,就听到方穎的聲音︰「岑總,秦小姐過來了,是否請她進去。」
「讓她進來吧。」岑令昆掛了鍵,坐了下來,就看到秦蓉蓉推開門,綻出迷人的知性的微笑手里提著一個類似是保溫盒之類的東西朝著他緩步的走過來。
秦蓉蓉將手中的保溫桶放在辦公桌上,軟軟的笑著說道︰「這兩天有些躁,我給你熬了點下火的湯,一會兒喝了。」
「嗯。」岑令昆的臉色稍稍緩和了點。
秦蓉蓉又閑聊了幾句,然後起身出了門。
岑令昆看著她的背影,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
他不得不說,秦蓉蓉是個大方得體、進退適宜的聰明的姑娘,她從來不會給他半點的壓力或者不按,但是,她不能給予他激情,也不能讓他的情緒有任何的變化。
換句話說,他並不愛她,一丁點都沒有。或者換一句更為直白的話,他沒有讓她想上床的**。
他是一個X能力很正常的男人,卻沒有想跟她上床的**,除了不愛,沒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