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雷厲風行,說走就走,管它背後洪水滔天,又與我何干?
沈星河拉著方霏霏走在大道上,或大或小的府邸上掛著或明或暗的燈籠,兩人的影子也時常時短。
跑出宮來那一剎那的喜悅,興奮,自由……被夜風漸漸磨平。「沈星河,我們要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沒有多余的思考,沈星河幾乎張口就說。
「……」方霏霏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你就拉著我直往前走?」
沈星河扭轉過頭「你是怪我牽著你,還是怪我走路?」
方霏霏聞言直接打了個踉蹌「你听錯了,我沒有怪你。」
沈星河扭轉頭,低聲道「嗯?我听錯了麼?」
方霏霏感覺他的眼里像有一個旋渦似的,她越是掙扎越是陷入。
「我們去找我二叔。」
「嗯,去找二叔。」
「傻丫頭,那是我的二叔。」
方霏霏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傻事,這個壞小子又給自己施美人計麼?但是心里仍舊美滋滋的跟在沈星河的後頭,裝作什麼也沒有听懂的樣子,然後一腳一個,將他的影子踩個粉碎。
沈星河又一次轉頭,方霏霏高高抬起的腳懸在空中,訕訕的笑「我好像有很多勁使不完似得。」
「額,小心不要把地給踩塌了。」
「……」
「為什麼我們不騎馬去?」方霏霏想了想,問出了口。
「嗯……你記得我的小鹿麼?」
方霏霏似是想起來那頭壞脾氣的小鹿,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你要去帶上它一起麼?」
「不是。」
「嗯?」
「是我們。」
方霏霏覺得沈星河一定是吃錯藥了,要不怎麼頻頻讓她感覺很奇怪。
「可是小鹿不是在山上麼?」
「誰說的?」
「我們走的時候不是把它留在那兒了麼?」
「抬頭看。」
方霏霏抬頭,面前,沒錯,就是面前,長安城的大道上,出現了一頭小鹿,它高高的抬起前腿,然後重重的落下,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在笑。
方霏霏指著它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在大街上突然出現一頭曾經見過的路驚詫了,她只是覺得被一頭鹿給鄙視了,這世間真是玄幻了,這是什麼情況,一頭鹿也能做出這麼擬人的動作了?
小鹿怪怪的停在沈星河的旁邊,沈星河右手牽著方霏霏,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模著小鹿光滑的皮毛,方霏霏見鬼的發現那小鹿竟然露出了疑似舒服的表情。
等等,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似的,她看看小鹿,在看看沈星河,突然發現了一個以前一直覺得很怪異的地方,她以前就覺得沈星河的眼楮該死的好看,尤其是犯了錯看著你的時候,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再看看這頭小鹿,人家常說最最無辜的就是小鹿的眼神了,這一人一鹿不愧是一家的啊。
怪不得自己不得這小鹿待見呢!方霏霏想著,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
卻見沈星河直接翻身上了小鹿的背,向她身著手,她看了看小鹿,又看了看沈星河,覺得小鹿很可憐,千里迢迢的來找主人了竟然會是這種待遇,然後,方霏霏把手搭到了沈星河手上,直接坐在了沈星河的懷里。
倒是沒有想象中的不配合,沈星河只低頭說了句什麼,小鹿就開始跑了起來,一點也不見駝了兩人的凝澀之感,倒是讓方霏霏好奇不已。
兩人走走听听,雖說去找十殺,但是恐怕以前所有的趕路都沒有這次的清閑。
「沈公子。」
「方小姐。」
彼時,她們是出門游玩的富家公子小姐。
「公子。」
「小方」
他們是遠游的學子和書童。
「小姐。」
「星兒。」
她們是相依為命的主僕。
「老爺。」
「霏兒。」
他們是經商的豪客和伴隨的侍妾。
「為什麼每次我扮演的角色好像都很吃虧。」方霏霏揪著自己的辮子,糾結道。
「大約是我比你好看?」
「滾!」
「下次你當小姐,我當你的面首。」
「給爺笑一個?」
沈星河眉眼彎彎。
「不許笑。」
沈星河風神玉骨。
「算了,你當少爺吧。」
「不許看別的小姐。」
「好。」
「不許你看別的丫頭。」
「好。」
「不許……」
「我只看你。」
方霏霏突然感覺心跳快了幾拍「也不許看我。」
「你說作為一個人我們有雙手,雙腳。兩只眼楮,二個耳朵,上天這樣安排有道理嗎?」
「應該有吧……」
「你這也不許我看,那也不許我看,我覺得上天這樣安排沒有道理。」
「你看吧。」
小鹿歡快的搖著尾巴,為主人又勝了一句感到開心,方霏霏已經完全沒有興致去管一頭鹿的想法了,她怎麼不知道,曾經的沈星河竟然會有這麼妖孽的一面,她要是知道了,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的,但是想在也就是想想罷了,誰讓她有那麼一點喜歡他了呢?因為坐騎的特殊性,她們除非在儲備的糧食和水都用的差不多了才會出現在人比較多的城鎮中,大多數時候都是吃住取自山林。
方霏霏躺在草叢上曬太陽,嘴里叼著一根小草,等著沈星河回來烤魚。
陽光有些刺眼,她撿了一片大的樹葉遮在眼上,大好時光令她常常忘記自己出門還是有目的地的,不睡一覺簡直對不起一個大盜的晝伏夜出的天性啊。
嘴里的小草一轉一轉,極有規律,突然一陣風起,將她遮在眼上的葉子吹離了一個小小的距離。她微微的側過頭,想把那刺目的陽光拋在腦後。
那一瞬間,她好像進入了夢境。
白衣少年,悠揚的牧笛,驕傲的小鹿,就那麼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像凡人見了神邸,一瞬間她的心變得很虔誠很虔誠。
小鹿驕傲的想她走來,她久久的沉浸在夢幻之中,突然渾身一陣痛,卻是沈星河將許多的柴枝扔在了她的身上。
方霏霏回神,眼前的哪里是下凡的天神,分明是惡毒的沈星河,她眼楮嚇了才覺得那一瞬間是那樣的美好,就像夢中的少年,等等,夢中的少年?沈星河?小鹿?
她用狐疑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掃了過去,沈星河挑眉「怎麼,又被砸失憶了?」
方霏霏覺得自己不僅僅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要不然他怎麼會覺得沈星河很像夢中那個美好的少年呢?
優雅?這個詞和他有關系麼?嗯,也許是有的,那是在她扮演大家小姐的時候,十分的優雅……
方霏霏開始收拾地下的柴火,也不再曬太陽了,她真的是瘋了,沈星河哪里有那麼好?
「喂,你真的被砸壞了麼?」
「你才被砸壞了,你全家都被砸壞了。」
沈星河看見方霏霏莫名其妙的生氣,無辜的抹抹鼻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方霏霏抽空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沈星河」。
「你知道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麼?」
方霏霏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斜著倚著門框上,眼中含著淚水,盈盈可憐。她渾身打了個冷戰,不是她要認錯人,實在是一般女子都做不到像沈星河那般有女人味,當然,她也做不到。
「小茅屋啊?」
沈星河听聞此言,直接繞著她轉了三圈,你了三聲,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方霏霏覺得有點發毛,難道自己說錯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方霏霏一臉迷惑的望著他。
「那時候我,嗯,還有小鹿,發現了你,還沒有來得及問你,結果你就昏過去了,你忘了?」
方霏霏睜大了眼楮。
「真的忘了?」
方霏霏一口氣沒上去,真的昏了過去。
「方霏霏!」沈星河接住要倒下去的方霏霏。坐在了地上。
模模糊糊間,方霏霏睜開了眼楮,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怎麼會是你?」她心中最美好的少年啊,怎麼就會是這個騙人成性,欺負人手到擒來的沈星河?
出了對媚時的小丫頭所作所為算個人以外,其它的都是禽獸,都是禽獸!
「霏霏,你有沒有事?你怎麼了?」
方霏霏掙月兌沈星河的手站了起來,渾身還激靈了幾下「不要叫我!」
沈星河莫名其妙。「霏霏,你怎麼了?」
方霏霏急的跳腳「不要叫我,說了不要叫我!」
沈星河听了更加的著急,直接抓住方霏霏的手,就往自己的懷里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跟我說說罷。」
方霏霏能說面前這個人是自己曾經想了很多次的夢中情人,呸,夢中救命恩人麼?眼前這個佔自己便宜而不自知的男人是誰?上天能不能把這個妖孽收回去?
其實在媚時出事以前,方霏霏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他對媚時的愛護,運籌帷幄的強勢,作為自己姐姐自己對她的依賴和信任,可是這次出來她感覺這個人整個都變了,哪里還有什麼大將之風,分明就是一個頑劣不堪的少年。
「嗯,沒事,就是覺得你救了我,我很激動,很想謝謝你。」
沈星河一滯,要說他當時救了她沒錯,可是存了不少利用和玩鬧的心思,現在他們只見早就已經誰也不欠誰了,或者非要說的話,也是他欠她更多一點。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看著沈星河這幅模樣,方霏霏倒也沒有那般生氣了。「不關你的事,只是突然覺得幻想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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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今天是周末紅豆就會更很多字嗎?猜錯拉!紅豆周末一般是有兼職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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