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有些崎嶇的山地已經完全被綠草覆蓋著了,天氣不錯,太陽的光線透過大樹落到石板上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明媚。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偶爾的蟲鳴聲,一派靜謐的景象。
眼楮像被黏黏的東西糊著,方霏霏用盡力氣睜開了一小條縫,她的背後瞬間就被汗液浸透了。
這時傳來一曲還算活潑的曲子,像是牧童平時吹的,她的精神稍微有些恢復,可是她的身體像被灌了鉛似得沉重,一動也不能動。她試著掙扎了幾下,卻一點用都沒有。
她有一絲絲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難受。
活潑的曲子越傳越進,她的眼皮卻一點點的合在一起,終于,在最後的一剎那。
一個青衣少年,騎著一頭漂亮的梅花鹿,嘴邊噙著一支短笛,陽光灑在一人一鹿的身上,顯得異常的美好。因為光線的原因,看不太清楚少年的模樣,但是那只漂亮的小鹿看起來是那麼的悠閑甚至隱隱帶著些驕傲,它身上的花紋異常的美麗,就這樣看過去,他真的像是從祥雲里出現的天神。
方霏霏激動的一口氣上不來,又昏了過去。
遠處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笛子,拍了拍身下伙伴的脖子「你又嚇到人了。」
小鹿極有靈性的搖動了幾下脖子,少年道「走,過去看看。」
小鹿悠悠的走到昏迷的方霏霏跟前,少年歪著頭看了一會,一把撈起那女子放在身前,小鹿頓時踉蹌了幾步,然後再次優雅的順著原路返回。
方霏霏躺在窗子身體忽冷忽熱,腦子里翻來覆去出現的額就是那個騎鹿的少年和綠綠的草地,嗓子渴的要命,胳膊在空中撲騰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然後一狠心,睜開了眼楮。
咦?情況有些陌生,這是哪?她一個翻騰就要起身,然後腦袋起來了,身體沒起來,然後腦袋又重重的跌了回去,舊傷加上新傷,簡直是痛到了心上,然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號聲,就連在茅屋邊溜達的小鹿都顫了兩顫。
這下動靜這麼大,終于有人來了。
是一個灰色衣服的小姑娘,面黃肌瘦,頭發有些灰黃,一看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姑娘你醒了。」聲音柔柔弱弱的,倒是滿好听的。
方霏霏有千萬句話想說,最後匯聚到嘴邊的只有一個字「水……」
小女孩點點頭,從這屋子里除了她趟的那張床外的唯一一件家具,那個破木桌上拿了個小碗倒了點水,遞到方霏霏嘴邊,方霏霏皺著眉頭喝了幾口,倒是沒有想象中的異味。
嗓子終于舒坦了,方霏霏滿意的躺了下去。
「姐姐,你家人呢?」
一直很安靜的屋里冷不丁的又傳了一句話,這句話把方霏霏問的有點懵。
「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是誰?」被反問了一句的小姑娘愣了愣「姐姐你沒有家人麼?你病了好幾天,家人該擔心了。」
方霏霏有點回不過神來,家人?誰是自己的家人?印象中冒出來兩個字‘阿姐’,這兩個字自己說的很順口,自己應該是有個姐姐的吧,那自己又是誰呢?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這兒不是自己的家麼?
小姑娘又試探的問道「姐姐,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方霏霏誠實的搖了搖頭。小姑娘的眼圈立馬就紅了,「姐姐,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麼?」
方霏霏點頭,心里想著,自己不記得自己是誰這小姑娘干嘛一副這種表情。
「姐姐,你好可憐啊。」說著就哭著跑了出去。
方霏霏一頭霧水,這小姑娘是怎麼了啊?她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屋頂,我很可憐麼?
那邊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找到了自己的主子,「公子,那個姐姐不記得她是誰了。」
沈星河想起來幾天前自己救回來那女子,腦袋像是受到了什麼重擊,然後,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苦肉計啊,要不好巧不巧的偏偏倒在自己面前?
自己身上可是揣著重寶,一兩個有本事的找到這里也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啊?而且看那女子像是個功夫不錯的啊,哼哼,既然你們要玩,那就陪你們玩好了。
反正本公子最近很無聊啊。
「媚時,過來。」
小姑娘一听自家主子叫自己這個名字就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十分不願意的附耳過去,然後,眼神就變得直直的了。
「公子,這樣不太好吧。」
沈星河歪著腦袋看著自家丫鬟「我是公子你是公子?媚時啊,你要知道,公子養你這個丫鬟是多麼的不容易,你身體不好,公子我就得成天去給你找藥……人家都以為你是小姐我是小廝了……」然後,他就那麼看著小丫鬟。
媚時默默的扭頭走掉了,她真的受不了她家的公子了,那眼神比小鹿還像小鹿的,一個不如意就無辜的盯著她,好像受了多麼大的委屈似得,真是的……
沈星河洋洋得意,他是誰啊?他可是沈星河,據說就是因為他生下來,眼楮像星星一樣明亮,像河流一樣清澈,爹娘才給起了這麼個名字的,就這小丫頭還女敕點兒。
然後過了很大一會,小姑娘抱著一捧衣服回來了,「公子你小心點穿,這是我跟阿花說好了,下午就還她的。」
「知道了知道了。」沈星河有些不耐煩,快替我換上。
饒是見了很多次,小媚時不得不驚嘆自家公子長得真好看,尤其換上女裝後愈發的明艷,比那些城里郡守家的小姐們好看多了,細細的替公子上了妝,然後一個眉目如畫,鐘靈毓秀的江湖女俠就新鮮出爐了。
媚時看著自家公子玩性大起,也不再阻攔什麼,誰讓他是公子呢?再說,要不是自己,公子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沈星河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提著裙擺轉了兩個圈,還算是滿意,然後蓮步微移,來到了方霏霏的門前。
著實是這幅裝扮和方霏霏腦子里面那個騎鹿的少年有著太大的差別,就連她這個辯人是看家功夫的昔日大盜都沒有認出來。
她躺在床上,不住的好奇,那個倚著門框看著自己淚意盈盈的女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