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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震天把油門踩到底的時候,路兩邊沖出了幾個手持自動步槍的男子,槍托抵肩就朝運動中的三菱越野車射擊。胡震天見狀,猛地往左打方向盤,撞向左邊的兩個持槍男子。方鈴低下頭,右肘一揮,撞碎了副駕駛門的車窗,64式手槍就朝外開始還擊。

那兩個男子閃到一邊,三菱越野車速度不減地沖進茂密的桉樹林里,撞倒了幾顆胳膊粗的樹木之後,胡震天把車打橫過來,方鈴踢開車門抓起單兵電台順勢滾了下去,胡震天緊接著從副駕駛門那里下了車。此時,方鈴已經打開了右側後座車門,把上面的一支八一杠拉了出來,扔給胡震天。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他們要伏擊的人反應這麼多,此時都有些驚訝了。那個從道奇車上下來的中年男子手里拿著一支m1911手槍,把自己的身體擋在道奇車後,觀察著戰況。

當方鈴和胡震天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對方密集的子彈就打在了三菱越野車上,如果方鈴和胡震天的動作慢上半拍,無疑會被打成篩子。

仔細听著槍聲,對面傳來擊針空擊聲時,胡震天猛地一個轉身,倚在車頭手里的八一杠架在發動機蓋上朝慢慢逼近的槍手射擊。幾個精準的點射過去,幾聲慘叫,倒下了兩個人。他剛把腦袋縮回來,一連串的7。62毫米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天靈蓋飛過去,槍法之精準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方鈴從車尾閃出身子用64式手槍進行牽制射擊,64式手槍威力有限,不過方鈴的槍法極其的精準,第一發就打穿了一個槍手的眉心。當報復的彈雨飄灑過來,方鈴已經隱蔽在車子後面。

兩人精準的槍法讓伏擊者大感意外,那個中年人不得不舉起手示意暫停射擊,打著手勢讓部下迂回到兩側。他原以為精心布置了七八個手持自動步槍的部下在這里伏擊跟蹤者是殺雞用牛刀,萬萬沒想到剛一接火就損失了三個人。

701團營區後面的一個約五十米高小山頭對著營區的那一面是近乎陡峭的崖壁,上面長滿各種植被,像一張長滿了皺褶的臉。兩根繩索從崖頂垂到崖底,下面排著兩條縱隊。全副武裝的兵們一個接著一個練習攀崖。

李路站在崖底一側稍高的地勢上,觀察著每個戰士的動作,蘇長城手里拿著一部比大哥大還要大上一些的單兵電台,不時和在其他戰術訓練場地進行訓練的連隊進行聯系。

突然,李路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耳朵一下一下地扇動。注意到團長的異樣,蘇長城往前走了兩步,正想說話,李路已經豎起手掌示意他不要說話。蘇長城看團長凝神靜听的樣子,下意識地四周掃視了一眼,一切如常。

「你听听是不是槍聲?」李路忽然說道。

蘇長城瞪大了眼楮,隨即集中注意力傾听,慢慢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是烏蛇嶺方向?會不會是射擊訓……」

他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團里今天沒有安排實彈射擊訓練,而他知道烏蛇嶺上的雷達站是不可能單獨組織實彈射擊訓練的,因為實彈射擊訓練必須有副團級以上干部在場,那個雷達站只是一個副營單位。

「衛杰!帶上一個班!取實彈!跟我走!」李路沒有猶豫,扯開嗓子喊道。正在親自組織訓練的一營長衛杰看著團長愣住了。

李路瞪著眼楮吼道︰「還愣著干什麼!緊急情況!快!」

「是!」衛杰終于反應過來了,跳起來點出了一個班的骨干,就帶著朝營部兵器室跑去。

不用李路吩咐,蘇長城已經撒開丫子沖向了機關小樓前的停車位,跳上李路的212吉普車就轟鳴著開了過來。

不一會兒,秦國華就跟著開著一號車載著五個兵駛了過來,曹陽剛當仁不讓地坐在副駕駛上。

又一輛212吉普車開過來,衛杰親自開車,其余幾個兵都坐在車上,懷里抱著八一杠,神色緊張而激動。

李路跳上自己的敞篷座車的副駕駛,一手抓著前擋風邊框,指著前面道︰「烏蛇嶺方向!全速前進!」

蘇長城一個地板油,212吉普車慘叫著沖出去,後面兩個車緊跟著駛出去了營區。兵們看見這一幕都愣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留守訓練場的干部呵斥著兵們繼續訓練。

701團的人對這片區域的道路和地形太熟悉了,蘇長城幾乎是速度不減地奔馳在彎曲坎坷的土路上,李路被顛得一上一下的跟坐船似的。隨著距離的拉近斷斷續續的槍聲越發清晰了。李路很快就判斷出來,這是m16射擊的聲音,夾著很少的八一杠和非常微弱的64式手槍射擊聲。他對這幾種輕武器太熟了。

抓起蘇長城扔在後座的單兵電台,李路下令道︰「上實彈!打開保險!所有人听我的口令開火!這不是訓練!」

干部轉達了團長的命令後,兵們嘴角就抽抽了,緊張和激動混雜在一起,最終在干部的呵斥下開始把空彈夾卸下來換上了實單夾,打來了保險。坐在一號車上的雷狗蛋和朱江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的嘴唇在抖動。

副駕駛上的曹陽剛從車內後視鏡看到他們的表情,隨手一拉懷里的八一杠的槍機,笑著說道︰「別緊張,到時候跟著我射擊就行,我往哪里打你們就往哪打,明白嗎?」

「明,明白!」

最後一輛車上,副駕駛上的一連長陳俊生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懷里抱著的也是一支八一杠,真要打仗,自動步槍顯然比手槍更能帶來安全感。他回頭掃了眼後座的三個兵,他們都是班長或者副班長,是骨干,可是現在的臉色比新兵第一次參加實彈射擊還要難看幾分。

「槍口千萬不要對著自己人,明白嗎?」陳俊生沉聲交代道,兵們不住地點頭,臉色有些慘白。

有一個大著膽子問︰「連,連長,是,是要打仗了嗎?」

陳俊生正想著怎麼回答,開車的衛杰說話了,「沒那麼嚴重,估計是土匪路霸在糟蹋人了。放輕松點,記住射擊條例,我朝哪個方向開火你們跟著就行,放松。」

陳俊生不禁心里嘀咕著︰營長說得也太輕巧了,這麼激烈的槍聲怎麼會是土匪路霸,現在又不是五六十年代。

方鈴和胡震天以三菱越野車為掩體,抵擋著對方的攻擊。形勢在對方分出人迂回到兩邊的時候發生了變化。兩側沒了遮擋,對方的槍法很精準,于是有了傷亡——在他們找到合適的樹干作為掩護之前,胡震天的大腿挨了一槍,他撕下了一只衣袖包扎了起來。

所幸的是,對方忌諱他們精準的槍法,一時半會不敢欺近。就在胡震天中槍的時候,他抬手就一個兩發點射打穿了一個暴露出上身的槍手胸部。

方鈴拿的是手槍,火力相對較弱,對方意識到了這一點,把重點放在了她這邊,她苦苦應對著。64式手槍用來近身自衛可以,和自動步槍對射就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對手了。

朝胡震天打了一個手勢,方鈴背靠在樹干上,退出彈夾看了看剩余的子彈,心里有數了。因為大腿的傷口不斷地流血,胡震天的嘴唇有些發白,他同樣檢查了剩余彈藥。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在準備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了。

縱然倆人想不明白從帝都跟著目標轉到南港,末了還掉進人家的伏擊圈里,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但是此時為自己的大意懊悔顯然于事無補。他們也對援兵及時趕到不抱希望。此處距離縣城十幾公里,全部都是難走的彎曲土路。馮處長他們接到信號趕過來也必須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顯然,面對五六個明顯訓練有素的槍手,陷入包圍的他們撐不了二十分鐘。

中年男子看了看手表,眼色一寒,做出了進攻的手勢。槍手從兩邊開始壓上去。槍聲再次響起,比之剛才更加的激烈和急促。方鈴抬手打倒一個翻滾著接近的槍手,同時月復部也挨了一顆子彈,頓時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衣服。她捂著月復部,疼痛使得她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胡震天打光八一杠的子彈,拔出配槍右手繞過胸部朝後射擊著,他盡量穩住準頭,但是不斷流失的血液讓他的視線可是模糊不清,射出去的子彈慢慢失去了威脅性。

剩下最後一顆子彈的時候,胡震天咧開嘴朝方鈴笑了笑,方鈴回過去一個難得的笑容。兩人不約而同地把64式手槍的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食指加力壓掉了第一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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