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星期四。
晚夜枯林一場驚,黑潭死水寄疑雲。
不信鬼怪不信邪,奈何眼底盡憂愁,
趙杰黯然地站在院門前,苦悶的望著那片枯樹林子,腦子里面翻來覆去地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作為大師兄,沒有保護好幾個師弟,趙杰心中煩懣,悸動,不安,焦灼。他一切的神傷都從那眼神中傾瀉而出,目光深遠仿佛要穿透眼前靜寂的枯樹林子,射入林子深處那片黑潭死水。
趙杰就這麼呆呆的站著,望著,想著。中午吃飯趙四,趙七也叫不動,下午練功趙四,趙七也喚不走。是啊!幾個師弟就這麼丟了,趙杰那里還有心情練功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杰猶豫著問趙飛龍師傅,要不我們報案吧。警方的偵破效率比我們高,我想快點把幾個師弟他們找回來。
趙飛龍師傅面色蒼白,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哀愁的說道︰「該來的總要來,這是我欠的債,我負了人,我等這一天,等了大半輩子。不要報案,來了好,來了好啊。」說道了這里,姚師傅面容平和,臉上沒有了愁雲卻是多了幾份欣慰的神態。但沒過多一會兒,他又是哀嘆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該叫徒弟們去定罪啊。不該啊。」就這樣,姚飛龍師傅搖著頭,背著手,嘆著氣,自言自語的走了。
趙七望著師傅的背影,也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幾天師傅他老了很多,瞧把他愁成什麼樣子了……」
趙四卻是在一旁說道︰「我看師傅似乎沒有很發愁。你看他剛才說道︰來了好,來了好啊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呢。」
趙杰瞪了一眼趙四說道︰「什麼來了好,來了好啊的。丟了幾個徒弟師傅他能不愁嗎!」
趙四一縮脖兒,緊跟著又疑惑著對趙杰說道︰「我听師傅這話有蹊蹺,要不然我去問問師傅。」
趙杰伸手拍了一下趙四的腦袋,瞪著眼楮說道︰「做徒弟的不能為師傅排憂解難,一點事就去找師傅,這不是白給我們養活大了嗎。你沒看出來師傅他不想說。你還去纏著問。」
趙四不再多說了
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天空,銀色的月光灑在了院子里面,幽靜、安寧。
自從幾個師兄陸續失蹤以後,趙四不再敢一個人睡在西側的平房,而是搬到了東頭兒,和趙杰、趙七睡在一起。
屋子里發出趙七輕微的鼾聲,趙四睡不著輕輕的叫了一聲︰「大師兄」趙杰沒有回答,估計也已經睡著了。
夜霧襲來,疲倦了的月亮躲進雲層休息,只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為趙家大院兒放哨。稀疏的星不時地眨眨眼楮,好像在對趙四輕聲地說,趙四,你安心的睡吧,我們守在這里,你放心。趙四恍恍惚惚的睡著了。
夜,越來越濃,越來越黑。黑沉沉的天,黑咕隆咚的院子,伸手不見五指。仰起頭看,那幾顆稀疏的星星也沒有了蹤跡。
靜,整個院子,好象一下子全都掉進了神秘的沉寂里。
趙七被屎給憋醒了,下地模索著找了點衛生紙,看了看窗外黑咕隆咚的院子,心里發 ,推了一把趙四。
趙四剛剛睡著,哼哼著︰「嗯,嗯。干嗎?」
趙七央求著︰「陪我拉泡屎去。」
「自己去。」趙四被趙七給撥弄醒了,顯得有點不高興。
「走吧,走吧。」趙七一面央求著,一面雙手扥著趙四的兩條胳膊,把他給拉了起來。
趙四無奈,只得提拉上鞋,和趙七走了出去。
院子里面漆黑一片,趙四眯著朦朧的睡眼,像是在夢游一般的戳在茅廁外面站著都直打晃。
「四哥,你還在麼。」趙七怕趙四溜掉,蹲在茅坑上叫趙四。
「拉你的屎吧。」趙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聲。
院子里面死氣沉沉的,趙四睡意朦朧,眼皮也不由自主的快閉上了。
「這趙七膽子也太小了,上個茅廁還要人陪。有什麼可怕的,我回去了。」趙四一面嘀咕著,一面踉踉蹌蹌的邁著小步子,回到了屋里,倒頭又睡了起來。
「四哥。」
「四哥」
「四哥,四哥,死哥」
趙七蹲在茅廁里面連著叫了趙四幾聲都沒有人作答。趙七的汗毛孔騰地一下子,全立了起來,頭發根發緊,頭皮發麻。趙七本來膽子就小,最近又發生了這麼一連串兒的鬼事,自己一個人蹲在這麼個黑不溜秋的茅廁里面,能不害怕嗎!
趙七匆匆忙忙的掏出衛生紙,往上面胡亂的蹭了兩把,提拉上褲子就往外跑。剛剛沒跑幾步兒,後腦勺子就被什麼重物猛擊了一下
第六天,星期五。
趙杰一宿總是做噩夢,天剛蒙蒙亮,就睡不著了。
哎~趙杰長嘆一聲,坐起身來,活動了活動有點發麻的肩膀。這一宿,一會兒夢見趙六血呼啦碴的站在自己面前哭。一會又夢見趙五用鐵鏈子綁在鐵柱子上,被人用鞭子抽打。趙杰這心都碎了。
趙七呢?趙杰側頭發現趙七的床上空蕩蕩的。他怎麼起的這麼早?
趙杰下床,穿上了鞋,走到院子里,前院兒,後院兒,院門外,走了一圈,沒有趙七的蹤跡。
「喂,喂,」趙杰回屋兒推醒了趙四,問道︰「你看見趙七了嗎?」
「趙七?!?」趙四揉了揉眼楮,回想著。昨晚半夜,趙七好像叫自己陪他一起出去上茅廁來的。趙四扭頭兒看了看,趙七的床上沒人兒,在听趙杰這麼一問子,一下子慌了手腳,趕忙一咕嚕從床上翻到了地上。
趙杰、趙四兩個人又是這麼西一頭,東一頭的胡亂找了個把鐘頭,沒有趙七的蹤跡
晌午,趙四下了一鍋掛面,趙杰沒有心思吃,叫他端去給師傅。
趙四端著一大碗掛面,連湯兒帶水兒,顫顫巍巍的上了後院兒二樓,忽然听見師傅在哭,嘴里低聲的叫喊著︰「師傅啊!我對不起你啊!師傅啊!我對不起你啊!」
趙四一听,雙手端著一滿碗面湯,大驚失色的沖進了趙飛龍師傅的屋子,面湯從碗里灑了一地。
屋里,供台邊上的櫃子敞開著,那個裝宏成派內功口訣的黑匣子也沒有上鎖,大開著口兒,被趙飛龍師傅老淚縱橫,雙手發抖的捧在手里。黑匣子里面裝的不再是宏成派的內功口訣,而是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紅綢子。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趙四沖著趙師傅急切的喊道。
趙師傅沒有回答趙四,而是搖晃著身體,一手扶著椅子把手兒,一手拿著黑匣子,站起來,準備把那個黑匣子從新放到櫃子里面。由于一只手拿著個木頭做的大黑匣子,趙師傅一把沒有拿住,黑匣子滾落到了地上,那紅綢子也從匣子里面跳了出來。
趙四趕忙上前去幫師傅去撿那個匣子,當他的手撿起紅綢子的時候,那綢緞無意中滑著打開了,綢緞原來是一面旗子,上面寫著幾個小字︰大路朝天,宏旗飄。若問來處,京都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