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動了動,分開一條小道,露出三個騎在馬上的人。
左邊一人,長得富富泰泰的,滿臉和氣,未語先笑,看起來就像是個生意做得很好的大商人。
中間一人卻是將軍打扮,長著一張國子臉,濃眉大眼,不怒而威,看起來性子頗為強硬,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手握重權的人物。
他們兩個人皆是發黃而微卷、目深而微碧,自然是龜茲國的叛臣。但右邊的一人的面相,卻是漢人。
楚留香等人一看,便已知曉,這人便是一點紅口中的那個智計無雙、文武雙全的大名士吳菊軒。只見這吳菊軒長著一張蠟黃的三角臉,五官卻好似要擠在一堆,頷下還留有幾根鼠須,且似被火燒過,又黃又焦,果真是獐頭鼠目,一臉討厭相,不敢恭維。
一點紅自見到了他後,便已模上了腰間的劍。好在他還算知道有些顧忌,並沒有就此刺了上去。
龜茲王見到他們,原本很和善的臉,突然變得很凝重,道︰「敏洪奎、洪學漢,本王待你們二人素來不薄,你兩人為何要犯上作亂!」大概是為了照顧楚留香等人,龜茲王說的是漢語。
那將軍的黑臉好似一紅,旁邊那商人模樣的人卻接著笑道︰「王位並非蒼天所授,唯有德者居之,吾等只不過是蘀天行道而已。如今新王既已登基,你為何還不俯首稱臣?若是你束手就擒,我等必定念在昔日的情分,王爺面前進言,請他賜你一席之地。」
這人的漢語說得極流利——龜茲雖是蕞爾小國,也是漢家藩邦,這些人官居要職,又怎能不通漢語?
龜茲王一听,大笑道︰「新王?洪學漢,你可知,你們的新王現在在哪里?」
這洪學漢一听這話,臉色變了變,又笑道︰「新王自然在王宮中靜候佳音,等著我們將你帶回去。」看起來,洪學漢並不知道新王安得山已經死了。
龜茲王冷笑道︰「你先瞧瞧這是什麼!」
說罷,拋過去一個檀木匣子。洪學漢打開一看,驚得將匣子掉在地上。原來是,那匣子里裝的,正是新王安得山的頭顱。
頓時叛軍軍心大亂,龜茲王與青胡子再說了幾句話,軍心就更亂了。
龜茲王的軍中既有楚留香、姬冰雁、胡鐵花,還有一點紅這樣的高手坐鎮,自然不會讓洪學漢,敏將軍二人逃走,而是三下兩下將他們擒住,只跑了吳菊軒。
楚留香已經猜到了吳菊軒便是無花,早巳在留意他了。無花乘機逃走,楚留香便急急追了上去。金伴花離他有一段距離,還沒有來得及喊他,他就追遠了。
金伴花很頹廢,金伴花很怨懟,金伴花很後悔……金伴花一直在想,為什麼當時沒有拉住楚留香,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提醒楚留香,現在好了,石觀音要來了——其實他不知道,他這一次腦子短路,完全是因為作者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必須要維持劇情的一部分發展——只不過,金伴花秀智商下限秀習慣了,眾讀者也應當習慣才是。
龜茲王擺下了慶功宴,席間,眾人把酒言歡,龜茲王也說出了,極樂之星只不過是他故意造出來的謠言,讓別人以為這極樂之星中有極大的秘密,龜茲王只能靠它才有復國的希望。當叛臣們與石觀音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寶石上時,龜茲王卻早已在暗中動用了先王遺下來的寶藏,買動了五路大軍,完成了復國大業。
如此說來,極樂之星只是龜茲王設下的局。
金伴花對這些原委早就爛熟于心,此時他已是坐立不安。方才他裝神棍,勸走了一點紅和曲無容,輪到他自己遛的時候,就被胡鐵花拉上了酒席。
龜茲王等與胡鐵花、姬冰雁等人正縱情飲酒,便有一陣香風飄來——石觀音終于來了。金伴花與她剛一個照面,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不應該啊,上次石觀音沒有對自己下手,這次也不應該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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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伴花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山谷。而自己所處的地方,不出意外,應該正是傳說中,石觀音的閨房了。
房間里面聞不到彌漫在走廊里面的血腥氣,而是一股淡雅的甜香。但是,聞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一想到走廊外還有許多死尸,這種淡雅的甜香,也令人格外惡心……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石觀音站在自己面前,在月兌衣服……不是對著金伴花月兌,而是對著鏡子月兌,只是金伴花正好倚在鏡子旁的牆上而已。
石觀音視金伴花如無物,而是一眼都不眨、貪婪地瞧著鏡子里的自己。
過了許久,她方才輕嘆道︰「像我這樣年齡的女人,還能將身形保持地如此完美,世上怕是再不會有第二個人了吧……」
她含情脈脈地瞧了一會兒鏡子,臉上泛起了一絲嬌紅,又帶著一絲撒嬌,道︰「我累了,今天,我實在是累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事情麼?」金伴花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所以沒有湊上去回答。只有一動不動,裝聾作啞,是要把壁花裝到底——就算他想動,怕是也動不了了,石觀音早就點了他的穴。
她像是得到了什麼滿意的答案,終于像是注意到了金伴花,給了他一絲注意,眼楮一瞥,笑著對他說︰「金公子,你可知道,你的同伴,可是去哪里了?」
石觀音根本沒想得到金伴花的回答(人家點著啞穴呢==),又對著鏡子笑道︰「那龜茲王雖不如我想像中的那般,我還是殺了他,還有他那個自以為很美麗的女兒……至于胡鐵花和姬冰雁,我本也不想讓他們死這麼快的,誰知他們竟搶著喝那第一杯毒酒。」
金伴花瞧著石觀音,眼中木然。他早就知道胡鐵花他們應該沒有死,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好在他當過學生,學會了怎樣開小差、打瞌睡而不被老師抓住。石觀音不是老師,金伴花這種把戲自然不大能瞞得住石觀音……好在石觀音的注意早就被鏡子中的自己吸引了過去,以為金伴花听到自己好友的死訊,驚呆了。
石觀音又嘆了口氣,朝著鏡子,道︰「我也知道,像胡鐵花那樣的人,寧可自己死,也不願受別人的折辱。但我卻沒有想到,姬冰雁那樣性子的人也會這樣做,實在是可惜了,不是麼?」
她黯然半響,又展顏笑道︰「無論如何,我的計劃總算是要完成了。安得山那些人被龜茲王殺了,這也正和我的心意,我要去龜茲國嘗嘗做太後的滋味,遲早都要殺死他們的。」
石觀音又吃吃得笑了,道︰「他們……」石觀音眼楮突然瞧向珠簾,金伴花心中一顫,以為楚留香已經來了,但是,楚留香沒有來,石觀音在鏡子對面的一張寬大而舒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著道,「他們殺了我谷中所有的人,我卻一點都沒有覺得可惜,覺得生氣……若是她們不死,反倒是我的累贅了。」
她瞧著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眼神越來越溫柔,越來越火熱……
金伴花眉心直跳,這石觀音,莫不是想在自己面前表演一番吧?!
楚留香,酷愛來啊!!再不來……勞資真的要長針眼了!!
楚留香總算及時來了,只听珠簾外傳出了一聲嘆息。
石觀音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接著又重新變得火熱,不再是欲.火,卻是怒火,良久,她才嘆了口氣,道︰「外面的人,可是楚香帥?」
楚留香在珠簾外也嘆了口氣,道︰「正是在下。」
石觀音淡淡一笑,也不顧身上不著寸縷,柔聲道︰「楚香帥既然來了,為何還不進來?」
楚留香挑開珠簾,走了進來,一眼便見到了倚在鏡子旁的金伴花,還有坐在鏡子前的石觀音……臉上還帶著淡淡笑容,瞳孔卻猛地一縮。
石觀音也瞧了瞧金伴花,格格笑道︰「我一直在奇怪,不管怎麼比,這金公子都比不上我……為何楚香帥要為了這樣一個人,守身如玉?」
楚留香模了模鼻子,笑道︰「我早便已說了,就算沒有金兄……在下一想到石夫人的年紀,除了尊敬,我再生不出一絲綺念。」
石觀音的臉一下子被氣得煞白,深吸了好幾口氣,臉色才恢復原狀。石觀音的憤怒才將將平息,臉上卻又露出了溫柔而動人的微笑,她瞧著楚留香,柔聲道︰「楚香帥此次駕臨寒舍,可是為了金公子?」
楚留香微笑道︰「不只是如此,在下還為了將石夫人的故人一並送回。」
石觀音一愣,忽的笑道︰「故人?楚香帥所指的故人……又是何人?」
楚留香笑道︰「據在下所知,無花兄正是石夫人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看到石觀音的不對勁了嗎?話說,賣關子什麼的好討厭!!!
我該怎麼讓楚留香和石觀音打起來呢……我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