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禹將莊子上安排妥當,久等女兒的音信,夏彤兒並未回程,而此刻他心中預知到中宇越來越近,因此對莊中人等說道︰「如今中宇很可能已往我莊中而來,我等須得加強防備為上。」于是眾人將家什用具等均帶至地下密室之中,以備不虞。
果不出他所料,這中宇于次日便抵達莊園之外,早有手下人以飛鴿傳書,報告給了他。他旋即緊急號令園中所有莊丁緊急集合,所有家眷等一律撤離至地下密道之中,這地下密道修建之廣,竟然供給百余人住宿不成問題,前數日夏慕禹又召集莊丁將糧食衣物等用品皆遷移至地下,因此這地下密室之中雖說有些擁擠,但是住上旬月卻不是問題。
中宇頃刻如飛而至,他漸漸進入這莊園附近,夏家莊園此刻給他的感覺是防範周密,他心中不禁一凜,心想︰「夏慕禹,你這狡猾的老兒,果然有兩下子!」
有一些類似于炮樓形狀的防御網,這便是夏慕禹費盡心機搭建的戰壘。戰壘中均埋伏有弓弩手,這些弓弩手雖說功夫平平,但是拉弓射箭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中宇剛剛踏入莊園大門,迎面一枝冷箭便射了過來,這箭的速度快的驚人,中宇一貓身堪堪躲過這枝箭來,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來,他旋即又退回大門之外,躲在暗處看時,只見數百米之外有十數個高高的戰壘,戰壘之中各有一名箭手正虎視眈眈。他暗自驚訝剛才那箭手的膂力驚人。而他站在百米開外,箭勢竟然毫不退減,可見他拉動的一把弓也足有百斤開外。
他此刻若便進入園中,十數把強弩便等待他的靠近,饒是他輕功卓絕,要想躲開這十數把射線交叉的強弩,怕是也難上加難。他心中一合計,此刻正當是下午兩三點的光景,不若等到天色暗下來,再行動也不遲。
于是他便在莊園之外牆角邊坐了下來。專等這天色黑下來。
夏慕禹見眾箭手將中宇封禁在園門之外。料想他此刻不敢進來,只是在等待天色一黑便開始行動,因此緊鑼密鼓在戰壘周圍布置了嚴密的火把,專等天色暗下來。便將這莊園之中點的燈火通明。又令十余名後備箭手白日休息。于傍晚時分便開始換崗,如此,白日執勤之箭手又能得到充沛的休息。這樣又為次日作戰做好了準備。
中宇未料到夏慕禹的布置如此精密,果然到天黑之時,到處燈火通明,形如白晝。
中宇欲待沖擊而入,卻不料這莊園之中早有防備。他心想︰「此刻雖說燈光大亮,但是防備的距離及視線等肯定比白天要差很多,我且先進來看看。」他自恃輕功卓絕,又白日已然等了一個下午,心下早有些不耐煩,因此便有心進來試一試,他畢竟是藝高人膽大。
且說中宇從園門外撿到一根木棍來,他拿在手中舞動數下,赫然是以這木頭為劍了,自從他的東夷幻劍被海明奪去之後,便再無什麼值得稱道的武器了。但是他功夫之高,便是這木棍拿在手中,也便是神兵利器了。
他閃電般闖入園中而來,他走入數米,並未見什麼箭射來,心下十分欣喜,心想︰「莫非這戰壘之中的箭手疲勞過度而睡著了?也好,這正好讓我有時間進入園中。」
他正想動中,突然耳畔听得角弓聲響,從東南方射來一束利箭,他忙舞動木棍,將這支箭隔開,堪堪躲過這支箭,從西南方向又射來一支箭來,他又慌忙用木棍挑開,這兩支箭仿佛是戰斗的號角,緊接著正前方又射來一支箭,他忙又伸出木棍格擋,如是,箭竟然越來越多,僅僅數分鐘之間,他的正面及側翼竟然到處置身于箭雨之中,也幸得他劍法之高,便憑借這木棍盡數將這些利箭擋開。
可是,他的耳畔的角弓之聲越來越密集,而對方射手的每一次使用的力道均強于之前的力道,數十道角弓緊鑼密鼓、爭先恐後的展開,每一束箭都隨時有可能擊破他的陣腳,而射入他的體內。
他渾身開始戰栗,將木棍舞動在身體四周,形成了一幕劍牆,同時,他感覺擊打在劍牆之上的箭點越來越迅疾,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來,便整個人順著利箭的方向迅速往後退去,頃刻之間,他又重新回到園門之外,躲在牆垛暗處不敢動彈。
這時箭雨又戛然而止,這仿佛就像一場戲劇一般,節奏明快,起承轉合之間自然順暢,敵我之間配合又似乎十分默契。中宇不禁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道︰「夏慕禹啊,夏慕禹,你的箭陣果然厲害,可是你到底有多少支利箭呢?」
他暗自思忖剛才射向自己的箭,粗略估算了一下,恐怕也不下一百支來,但是這戰壘之中便是蓄箭量再多,只怕也是有限,如此,他必須想出一個攻克之法來。
他絞盡腦汁,只是在這夜幕之下,便是瞬息之間,怎能就這般輕易地想出什麼解決之法來?
他忽然靈機一動,心想︰「這黑夜之中人最容易疲乏,而這十數個戰壘分別由十數人把守,我如今在夜間不定時的發起沖擊,料想,這些人中,會有幾個人疏于進攻,則加在我身上的箭雨便會少一些,則我前進的機會便多一些!再者,我屢次不定時發起沖擊,則對方必然被累得筋疲力盡,這樣主動權完全由我來控制,即使今夜我不能進入莊園之內,但是明日或後日呢?」
他心下如此想,不禁又重新恢復了斗志,主意已定,便蓄勢待發,準備新一輪的沖擊。他朝園內偷眼望去,只見燈光之下,十數個戰壘傲然屹立。卻不知這半夜里,這安靜得幾乎听見水滴聲響的戰壘之中,那些弓弩手是否還能夠聚精會神,等待自己的出現。
他想到這里,便又閃電般闖入這靜謐幽邃的黑夜園中。
他深入進去十米,並未听到任何聲響,他心中不由得高興起來,畢竟自己輕功之高,幾乎達到無聲無息的地步,卻不知這戰壘之中的弓弩手是否已然進入夢鄉之中?
他又深入進去十米。依舊沒有角弓嘶鳴的聲響。黑夜寂靜,中宇幾乎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又深入進去十米,他心下正胡思亂想之間,突然听到角弓聲響。這角弓比之先前一次進攻。此刻離開自己的身體更加近了。他心下大叫不妙,只見燈光之下,一支箭正如飛而至。直奔他腦門而來,他慌忙一個鷂子翻身,堪堪躲過這支箭來,身上又早是驚得一聲汗來。
旋即十數個戰壘內角弓齊鳴,十數支利箭突然如飛而至,他大叫一聲「不妙!」,手中木棍舞動開花,盡數將這十余支箭擊落地面,同時,他迅速撤轉身來,往後迅疾退讓,這一次他比頭一次乖覺,不等對方箭雨密集,便連退數十米,又旋復退至園門之外了。
他氣喘吁吁,渾身幾乎驚得濕透,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真是奇怪,黑夜里仿佛有一只眼楮,而這十數個戰壘,竟然能夠統一號令,而這黑夜之中,他們又是靠什麼來統一傳達進攻的指令?」
他其實並不曉得,夏慕禹在這戰壘之中已然布置了機關,原來夏慕禹將十余個戰壘均從地下以絲線相牽引,戰壘之中皆置放一個小銅鈴,而這小銅鈴便在弓弩手的身邊,周圍有數名莊丁牽引這小銅鈴,他們能夠十分清晰地看到中宇的一舉一動,他們同時拉動這小銅鈴,戰壘之中執勤的弓弩手便第一時間感受到,立即拉動弓弩,故而中宇才又差點中了這計策。
中宇連續兩次差點喪生于箭雨之中,心想︰「如今夏慕禹的箭陣布置的密不透風,又十分玄妙,此刻便是要進去,想來也是千難萬難,不若今晚我就先行退去,明日再看是否有什麼破陣之法?」
他此刻月復中十分饑餓,已然全無斗志,在園門外閃動數下,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夏慕禹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此刻莊中眷屬等早在密道之中睡去,而所有執勤的莊丁卻依然精神抖擻,眾人從戰壘及其他防御網中紛紛走了出來,夏慕禹說道︰「兄弟姐妹們,如今中禹定然去的遠了,你們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們須得繼續防備,他明日肯定又會旋反回來!」
他料的果然十分準確,這便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能人志士的計謀,對敵人行蹤的把握幾乎有先天之明,又能布置千奇百怪的陣法,令敵人不能深入月復地,但是這樣的箭陣是否就永遠適用呢?他自己也不能十分確信,畢竟這中宇不同于一般的劫匪,他的功夫在當世之中幾乎不能再找到第二人能夠與他抗衡,而他的智謀,亦異于常人。
夏慕禹隱約中總感覺有一些不妥之處,但是此刻夜深人靜,他竟然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防御體系來。
中宇果然走得遠了,他來到數十里之外的一個夜市之中,這里依舊人山人海,他肚中十分饑餓,只見一處店面燈籠高掛,上書「東夷飯莊」,這名字十分闊綽,以「東夷」二字命名,便顯得有些大了。他心想︰「不知這飯莊中的主人是何許人?」
他正思忖間,從飯莊中走出一人,他抬頭看時,只見這人生的油頭粉面,滿臉富貴之相,這人朝他打量一番,便說道︰「客官,要用晚膳吧,里面請!」
中宇點點頭,跟在他身後,二人進的飯莊來,只見飯莊中裝修十分雅致,有十余人正埋頭吃飯,中宇便在剛才那人帶領之下來到一處桌子邊坐下。
他匆匆地點了幾個菜來,那飯莊的主人便去了。他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無聊地往臨街夜燈的集市望去。忽然,飯莊中有人說道︰「這夏家莊的莊主夏慕禹听說十分厲害!」
中宇舉目望去,只見對面靠牆處四五個人正在閑聊。其中一人接話說道︰「不錯,這夏莊主確實十分厲害,最近在布置防御措施,听說便是防止那江洋大盜中宇的!」
另外一人便說︰「這中宇殺人如麻,數年前曾經到他莊上,殺害了他莊丁數十人,只如今不同往日,他訓練出來的弓弩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忽然一人嘿嘿冷笑說道︰「別說那中宇是什麼江洋大盜,你們幾個又是什麼好人來,大家不一樣是要去這莊上奪去寶圖去的!」
其中一人又接口說道︰「這倒也是,如今這飯莊的主人雲中燕其實與我們也是一路貨色,你道他就不想這幅名畫嗎?」
其中一人又道︰「雲中燕,嘿嘿,就沖他這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卻不知道行也不行?」
眾人正說話間,這飯莊主人頃刻便將菜端到中宇面前,同時向那幾個說話之人說道︰「你們就知道我不行嗎?」
中宇心想︰「想來這就是雲中燕了,可是他飯莊開在此地,卻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中宇卻不知,此刻飯莊中吃飯之人均是這雲中燕所邀請,但是這雲中燕如何當著他的面敢說出來,這便是中宇不明白之處,但是雲中燕幾乎已然猜到他便是中宇了。
因為他的右耳的傷疤又露了出來,他的這個標記就如同他的代號一樣,以雲中燕這樣聰明的角色,又在半夜里,見他行色匆匆,便早就猜著一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