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那份不屬公開範疇的遺囑的手在不住顫抖,洛可兒不知道她是怎樣堅持到吊唁結束。推月兌掉所有人的陪同請求,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影音室。
熒幕上,是兒時記憶的點點滴滴,洛天成的笑、洛天成愁眉、洛天成的淡漠……
再平凡不過的三口生活。
沒了。
蜷縮在角落,借著昏暗的光洛可兒取出遺囑。上書的碳墨字跡字字鏗鏘,是洛天成的筆記,【可兒,我的寶貝女兒,你能看到這封信,就說明我沒能堅持到十年。
原本打算十年後就正式讓你接管財團,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帶上曼容補回過去遺失的二人時光,可人老了,命數就由不得自己。我曾經操縱著別人的命運,卻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死。
我的乖女兒,別難過。】
角落里的啜泣與影響里的笑語重疊,洛可兒的唇齒緊咬著握拳的手,蜷縮的身子在不住顫抖。
【人總有這麼一天的。我就是怕我這病突發,沒準備的去會引起一場不必要的廝殺。
讓你承擔起這麼大的重擔,我很抱歉,但要接管財團你就必須變得堅強起來,不能為了感情而被左右了理智。
如果在我死之前你和亞誠還沒完成訂婚,就讓我再做一次自私的決定,盡快和他辦完手續。他是你踏上商場這條鋼絲上的重要保險,有他父親的勢力、他母親的關系伴著你,你的路才能更加平坦的走下去……】鋼筆在此有過重頓的痕跡。
【丫頭!誰叫你就知道黏著別的男人,要知道我也是會吃醋的!就把我不告訴你我生病的事當做是對你的懲罰吧。
爸爸會在你所看不見的地方注視著你、保佑著你,要記住,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洛天成筆】
壞人!洛天成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瞞著自己的女兒!我不要你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不要你的保佑!
「爸!」痛絕的洛可兒仰天哀泣。
影音室的門被推開,來者輕呼著洛可兒的名字,「可兒?」是樊家諾。
黑暗中,洛可兒猜測到樊家諾的舉止,立刻出言制止,「別開燈!我想靜一靜。」
洛可兒暗啞的聲音听得樊家諾心髒揪疼,抬眸望見的是熒幕上洛天成的英容。抬腳走向那個漆黑的角落,單腿屈膝跪下,「別這樣,叔叔就是因為怕見到你這樣才瞞著你。」
聞言,洛可兒怔楞抬頭望著眼前的樊家諾,「你知道?」
樊家諾只是點頭。
「呵,原來你們都是串通好了的。」誰都能告訴,為什麼就是不告訴她?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瞞在鼓里!她還做出那麼過激的事惹爸爸生氣,她……
樊家諾攙起坐地的洛可兒,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晶瑩後又將她擁在懷里,下頜摩挲過她的頭頂,「我答應過叔叔,我會無條件站在你身後,在你需要的時候。」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洛天成對他說過的一字一句︰別以為我讓你住在莊園就是對你的肯定,洛家是不會養一個閑人。對我來說,你還有更大的用處。保護好可兒,別讓她受傷……
洛天成可能不會知道,即使是他沒有這麼說,他樊家諾也會照做。
倏地,洛可兒十指緊緊摳上樊家諾腰側的衣服,渾身顫栗,呼吸也變得急促,「嗯呃——」
「怎麼了?」雙手握住她的肩頭,努力凝清她的臉,「不舒服嗎?」
「家諾……疼、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順著肚子的位置看去,熒幕閃動的光線將順退滑下的鮮血映得清晰。
……
隨著醫院的推車快速奔跑著,「可兒!」雙手緊握著她的手,冰涼的觸感明顯。
「好疼!好疼!」
「不會有事的!我在外面守著你!沒事的。」
「家屬請在外面等候!」護士的阻止將兩人分居門內外。
順著牆,樊家諾無力地滑下,修長的手指穿過墨般的黑發,頹然。
未待多時,醫院的走廊響起不一的快步聲。
「小姐!」
「可兒!」
是赫連亞誠和苗姨。
赫連亞誠直奔向緊閉著門的手術室,看著依舊亮著的燈滿臉焦慮的他手握拳向牆上揮去,「Shit!」泛著紅印的手插腰來回踱步。
「亞誠少爺,苗姨。」
「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
「可能是因為這陣子受到的刺激動了胎氣。」
「菩薩保佑啊,小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苗姨雙手合掌對著窗外祈禱。
看著苗姨的模樣,再看向那緊閉著門的手術室,樊家諾垂眸嘆氣。要是祈禱有用,那他當初在遇上洛可兒之前就不會過的那麼淒哀了,所謂神靈,不過是人們在迷惘時尋找的慰藉罷了。
「有我在這,你可以回去了。」赫連亞誠雙手插兜,直視樊家諾,極力壓制著隨時都可能噴發的怒氣。
「……」短暫的緘默,並未有所畏懼地抬眸視向他,「手術單上填的是我的名字,我必須待到手術結束,亞誠少爺請原」
諒字還未月兌口便被赫連亞誠奪了主權,「離她遠點。」
「樊家諾是哪位?」醫生從手術室走出,月兌下口罩。
「你好我是。」越過赫連亞誠,樊家諾徑直從走向醫生。「醫生,情況怎麼樣?大人和孩子都還好嗎?」
醫生搖頭,「打了麻醉,大人還處在昏迷當中,小孩……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孩子……沒了?謝……謝謝你了醫生。」樊家諾退靠牆邊,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要是可兒知道了,該難過了吧。
「……」
孩子沒了?呵,呵呵。
赫連亞誠的眸里閃過一抹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