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這個話題,直接漠視。
他捏住她的下巴,語調放柔,如凝視情人般,魔魅低語,「乖,說說,我想听。」
「沒什麼好說的。」喻悠悠盡量淡然的回答,小時候的那些記憶蒙著一層灰暗,它帶著冷酷的溫度和爭吵一直盤旋在心底,就連和景賓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未曾說起過。只有治療她自閉癥的關昕一個人知道,關昕曾說過,如果哪一天她願意向一個人傾訴童年,那麼就代表了那個人對于她來說是全部。可是,她是不會把這麼**的事向一個公子來傾訴。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誰都有童年,誰都有小時候,難道你從生下來就直接變到這麼大?」
她默默盯著腰間的手,他的手修長,指甲修剪的整齊漂亮。
「你告訴過他?」他的口氣有點不快,「費景賓知道的事我都要知道。」
「他不知道。嚅」
他托起她垂著的臉蛋,在小唇上啄了一口,笑逐顏開,「這還差不多,你說說你這冷淡的性子打哪兒來的,寧願別人誤會,想歪,你也不肯多做解釋,我想一定是你小時候父母的事造就了你這種性格。孤僻!」
這番話像切中了要害,喻悠悠僵住,他直直的目光仿佛有透視功能,能看到她的內心。第一次有人能穿過身上堅硬的厚冰。
她揚起下巴︰「別說我,你呢?你不也一樣嗎?你和你爸之間的問題也不小,你的童年又是怎樣的?」
「是不是我說了,你就肯說?」
她就不信不可一世的席少肯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點點頭。
席英彥握住她擰攪的手指,「只要你肯听,我就說。那我可就說。緊」
「嗯。」
「事情要從我十歲說起。」他似乎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眼神出現一絲迷離。她想起小蘿莉曾經說過,懷疑是他十歲發生了什麼。難道,真的是他十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那年我媽病了,病的很嚴重,醫生說是癌癥晚期。我很傷心,一放學就守在媽媽病床前,除了上廁所,寫作業、吃飯、喝水我都是寸步不離的在我媽身邊。席老頭一天到晚不見人影,他說部隊里很忙,前幾天說有演習,過兩天又說要下基層去視察,我媽死的時候最想看到的人是他,我打電話給他,想求他回來見媽媽最後一面,他的勤務兵支支吾吾,最後我媽是帶著遺憾走的。我不懂為什麼席老頭不肯見我媽,幾天之後我有了答案。我媽死後我情緒不好,成天打架逃課,寧可睡在外面也不肯回家,席老頭就把我媽媽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媽接到家里來照顧我,姨媽對我很好,又長的和我媽媽很象,我感覺媽媽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情緒也漸漸好轉。那天學校提前放學,我背著書包經過爸媽的房間,隱約听到里面有聲音,房門沒關牢,我看到了骯髒的一幕,席老頭強行灌姨媽喝二鍋頭,姨媽當時還是個小姑娘,掙不開,被席老頭灌倒了,扒光衣服……」
「你為什麼不制止?」喻悠悠緊張的揪住他的衣服,出聲打斷。
他的眼中出現一抹苦笑,「你以為我沒有嗎?我才十歲,沖進去什麼也做不了,我被席老頭像拎小雞似的拎出來,關在門外。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媽病重的那段時間里,他找各種名目約我姨媽出去,我姨媽不肯,因為她有心上人。席老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當起了土匪,借著照顧我的名義把姨媽騙到家里,生米煮成熟飯。一個月後姨媽發現懷孕了,家里很震驚,在那時候女孩未婚生孕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在壓力之下姨媽不得不承認孩子的父親,就這樣,席老頭如願以償娶了姨媽當第三任老婆。」
「這個孩子就是英籮……」喻悠悠喃喃道,現在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和席父不合,總愛和席父唱反調,原來有這麼多事情在里面。假如換作是她,當年親眼看到那麼不堪的一幕在眼前發生,說不定會更恨席父,一瞬間爆發很簡單,要隱藏十幾二十幾年不是簡單的事,個中的煎熬難以想象。
「我恨席老頭,我恨他喜新厭舊,我媽尸骨未寒他就瞄上了年輕漂亮的小姨子。這個秘密我一直沒對別人說過,就連英籮和我那幫發小都沒有,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分享這個秘密的人。」他吐出一口長氣,玩味的目光轉向她,「我的故事講完了,該換你了。」
沒有表情的看著他,她身上背了太久的殼,想要一下子月兌掉,講出來不是這麼輕松的事。心髒那里鈍鈍的痛,突然感受到他桀驁不馴的外表下那顆受傷的心,誰說他是鐵石心腸,去掉這層外表,他和她有什麼兩樣?一樣是因為父母的問題婚姻而在童年的心理上留下陰影,恐怕此生再也抹不掉。
「回京後我再告訴你,行嗎?」
心很亂,她感覺自己竟然在心疼這個男人,她是恨他的,不該有這種情緒,假如現在有機會讓她離開,她會毫不猶豫。
「好。」意外的他沒死纏著追問,抱緊她不放,英俊的臉埋她的胸前,她就這麼任他抱著,察覺到他身體的些許顫抖,原來他講出那些來並不容易,畢竟那些一直深藏在心底,不光是秘密,更是傷口,是悲傷,是對一個父親絕望的恨……
上海某機場——
李鴻去辦托運,席英彥接了個電話,看樣子是商務電話,講電話時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正色。
喻悠悠注意到周圍有很多在看她,連忙從皮包里拿出太陽鏡戴上,低下頭找了個角落坐下,並發了條短信給席英彥,叫他不要過來,免的引來記者,又鬧起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