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提這些陳年舊事干什麼?」
「這怎麼叫陳年舊事,那兩個女人害得你還不夠慘,你沒結婚前行情多好,和咱們家門當戶對,想和你結婚的姑娘海了去,後來呢,被那兩個女人一鬧,你得了一個克妻的名號,就算那些姑娘不信這個,可人家家里信……」席母突然嚶嚶哭起來。
「媽。」席英彥抽來面紙給席母擦淚,低頭哄著,「都過去了,不提了,您兒子您還不了解,行情好著呢,外面一撥一撥的好姑娘想當您兒媳婦呢,那不是您兒子眼光高嘛,有什麼樣的媽就要有什麼樣的媳婦,總不能媳婦跟媽差一大截吧,您說是吧?」
「你這孩子又轉著彎哄媽高興。」席母破涕為笑,被哄的心坎里甜滋滋的。
席英彥臉不紅心不跳的乘機夸道︰「咱這是講事實呢,本來就是,咱媽多漂亮啊,年輕的時候喜歡您的小伙排到八達嶺都不算多,真是白白便宜了老頭。」
「別這樣說。」席母看看樓梯,「一會你爸听了又不高興了。」
席英彥扁扁嘴,繼而笑嘻嘻問︰「對了,媽,您什麼時候認的干女兒?我怎麼不知道啊?」
席母臉色一滯,馬上回答,「去年,那不是什麼……那不是你不在家嘛,英籮又成天鑽在房間里不出來,我就一個人無聊,看那姑娘挺喜歡的,就認做干女兒。茆」
「這事兒我爸知道嗎?」席英籮咧了咧嘴,眸中的笑意加深,像一面幽湖。
席母頭一回覺得兒子的眼神像電壓,讓人無法直視,嘴里敷衍著︰「咳,他哪兒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關心他那部隊里的事兒,哪里有空管我,我一個人自娛自樂,認個干女兒陪陪我。人老了,兒女不在身邊,總得有個人說說話不是?」
「媽,您哪兒老,您可才四十,看上去才三十多。」
席母禁不住笑了,眼神躲閃著,拍拍兒子的手背,「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兒你還要上班呢。」
「那行。」席英彥扶著媽媽站起來,「既然是媽您的干女兒,怎麼說也是我干妹妹,那我得見見,不然我不放心。不如這樣,明兒你把人叫回家吃個飯,也好讓我認認。」
席母驚出一身汗來了,她帶兒子帶了這麼多年,依舊沒完全把兒子的脾氣模透,怎麼突然冒出來想見面一說蚊。
「人你不是見過嗎?就前陣子和你鬧緋聞的那個喻悠悠。」席母快扛不住了,打太極她打不過席英彥。
席英彥笑了,「媽,您別逗了,她是我前陣子交往的女朋友,怎麼成您干女兒了?」
「媽也納悶呢,媽一直以為你和她沒什麼,都是小報的花邊新聞,借你炒作來著。後來媽問悠悠了,她也說你們沒什麼,媽就更信了,媽之所以沒告訴你,那不是覺得沒必要說嗎,你工作那麼忙,媽認干女兒是小事,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跟你提。」
席母硬著頭皮圓謊,其實只要明眼人一琢磨這個說辭漏洞百出,經不起推敲。
她算是看出來了,兒子這是在敲山震虎的警告著她吶,恐怕兒子早看出她和喻悠悠聯合起來的事兒了,他不點破是給她這個當媽的留面子,要不然她倒成了幫外人,不幫兒子的壞媽媽。人都說半路夫妻相處,後媽不好當,幸好她進了席家的門,英彥這孩子沒給她任何臉色看,倒對她尊敬有加,拿她當親媽一樣看。現在她倒有點後悔了,當初就不該出這個什麼認干女兒的主意,這下好了,在兒子面前不好交待,這不明擺著和兒子對著干嘛,當初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光顧著安撫丁凝,安撫丁家,顧著席家的面子了。
她要是兒子,她也不高興,你當媽的不好好當,倒聯合起外人來算計兒子。不過也不一定,兒子對女人本來就沒個定性,剛才他不是說了喻悠悠的身份是前陣子交往的女朋友,也就是說是過去式,既然這樣她何不順水推舟,在表面上把他們落實成干兄妹,這樣她在兒子面前也有個交待,說明她不是為了算計兒子才臨時認的干女兒,而是早就在去年認了,只不過是沒告訴大家而已。
深眸含著意味不明的笑一眨不眨盯著席母,席英彥又怎麼看不出來席母此刻的心事。
席母想了片刻,「也行,反正都是一家人,總得見面,那就明天吧,你爸剛好明晚不在家吃飯,省得他又拿你說事,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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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嘩嘩響,喻悠悠躺在床上睜著眼發呆已經五分鐘了,剛才她做了一個詩情畫意的美夢,夢見了隨風飄舞的櫻花瓣,夢見了櫻花樹下的景賓,夢見他在讀詩,好听的聲音總是那麼吸引人,夢見他身邊有個可愛漂亮的女孩听得入了神,那張臉不是韓央,而是席英籮。
醒來覺得好笑,怎麼把兩個完全不搭的人扯到一塊兒了,大概是前陣子小蘿莉生氣的畫面一直停留在腦海里,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提到櫻花樹,那是她和景賓曾經約好的,等以後工作有錢了,他們要手拉著手,甜甜蜜蜜的到日本去賞櫻花,每每想起那個美麗的畫面,心里就美的冒泡。
事隔五年,一個冗長時間年輪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夜里听風听雨听回憶,想著那永遠不可能會有的畫面以及那道徘徊在記憶中的俊俏臉龐,一種從心底透出來的孤獨與酸澀像一杯濃烈的苦酒,久久在舌尖回蕩。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午夜顯得格外尖利,喻悠悠緩了緩神,伸手把手機拿過來,沒想到會是席母。
「明兒你到北京來一趟,丁凝去機場接你。」席母的聲音听上去冷淡。
事情不是解決了嗎?喻悠悠沒明白,「還有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