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屋中僅剩的一支紅燭跳躍搖曳,光線忽明忽暗,伴隨著女子或急或緩的喘息,曖昧得教人心神蕩漾。
蘇墨心神的確是蕩漾了,而且,直蕩回了多年前。
星眸微啟,不迎不拒,口中雖有吟哦,面上卻無半絲媚態。錦瑟此時此刻的神態,真是似極了當初初嫁他時的錦言。
這麼多年來,他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女子,這樣的神態,是第二次看見。
于是突然便失了興致,他驟然停頓,隨即抽身而去瀘。
錦瑟緩緩平復了呼吸,睜開眼來,微微一偏頭,便只看見他冷峻的面容。她突然嗤嗤笑了兩聲,抬起手來,輕輕在他肩頭摳了摳,故作無辜的語氣︰「你怎麼了?」
蘇墨並不回答,闔了闔眼,忽然翻身背對著她。
錦瑟的手便從他肩頭滑落到背上,卻並不移開,仍舊胡亂地劃著喵。
明明兩個人都醒著,屋子卻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許久過後,她低低的聲音才從身後響起︰「你什麼時候娶池蔚過門?」
原來這便是今夜的企圖。蘇墨淡淡道︰「真是勞你掛心了。」
錦瑟淡淡嘆了口氣︰「那姑娘心眼實,認定了的事,必定無法輕易釋懷。當初你若不曾招惹,又哪里會有如今的麻煩?」
蘇墨眸光微微一凝,忽而勾起了嘴角。
身後,錦瑟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卻已經遲了。
蘇墨轉過身來,猛地將她身子覆住,旋即重復了一遍她的話︰「你說得對。當初你若不曾招惹,又哪里會有如今的麻煩?」
錦瑟微一怔,他已經從容不迫地壓低身子,再度闖了進來。
她重重喘了一聲,忍不住瞪著他,他卻勾著她的下巴,挑了眼角︰「人吶,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你既懂得,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一下子就發了狠,每一個動作都重重沖擊著她的理智。男女情事之上,她畢竟生澀,哪里可能是他的對手?
不過片刻錦瑟便敗下陣,再想要與他對峙已是不能,咬牙承受下來,唯望這樣的折磨能快些過去。
蘇墨卻似乎永遠不會入她所願。其實他早已過了沖動的年紀,只是今夜,這丫頭著實有些氣著他了。
兩人一直糾纏到寅時,錦瑟早不知死去活來幾回,閉目伏在軟枕上一動不動。蘇墨替她拉起被子時,她卻突然睜開眼來︰「我餓了。」
聞言,蘇墨卻只是勾勾唇角,答道︰「食有時。」說罷便側身閉目,渾欲睡去。
錦瑟負氣,披衣而起,在房間里乒乓 當地翻找起來,時不時弄出一陣大動靜。
床榻上,蘇墨皺了皺眉頭,終于起身來。
這個時辰,當值的廚娘亦已經歇下,听聞主子要進食,一時間直鬧得人仰馬翻,才終于從廚房送來兩碗雞湯銀絲面,並幾樣精致小菜。
錦瑟才吃了兩口就嫌棄起來,擱下筷子道︰「不好吃。」
蘇墨剛剛抿了一口茶,見她就要起身,忽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吃完再走。」
錦瑟抬頭看了他一眼,但見他目光清越悠然,似漫不經心,可偏偏又隱隱透出一絲威脅。錦瑟果真便坐好,重新拿了筷子往嘴里塞東西。
「你連我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錦瑟吃完了面,一面捧著碗呼呼地喝湯,一面模糊不清地抱怨,「蘇黎從來不逼我吃我不愛的東西。」
蘇墨正往她碗中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便放下筷子,道︰「在江州時,我見你日日捧著糙面饅頭倒也吃得開懷,想來是喜歡那個。我知道了。」
錦瑟驀地被嗆了一下,擱下碗重重咳嗽起來。
蘇墨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背,一下下輕拍著。
錦瑟好容易平復了呼吸,再度抬頭看向他,忽而就端正了神色,朝他微微一笑︰「糙面饅頭也好,我就只等著你娶池蔚的時候,在酒宴上再大吃一頓好了。」
說完她就要起身,可蘇墨卻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錦瑟,我們之間的事,你何必非要扯進別人來?」他說。
錦瑟頓了片刻,忽然道︰「你和我之間,原本就隔了很多人。從來沒有什麼我們,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蘇墨隨即站起身來,錦瑟三步並作兩步逃回床榻之上,用被子緊緊捂住自己,卻听遠處適時傳來鐘鼓樓的聲音,已經是卯時了。她心里竟大大一松,只對蘇墨道︰「你該去上朝了。」語罷,便將自己裹在被子里,闔眼睡去。
溶月登門造訪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然而錦瑟仍舊熟睡不自知,溶月吩咐不必打擾她,侍女穗兒便斟了杯茶,讓溶月在廳中小坐。
溶月坐定,便看著穗兒道︰「王爺昨夜在這邊睡得可好?」
穗兒頓了頓,才道︰「回王妃的話,王爺昨夜……不曾休息過。」
溶月臉色微微一僵︰「如何個不曾休息法?」
穗兒微微紅了臉,將昨夜蘇墨到來之後的情形說了一番,又如實稟告了錦瑟寅時進食的事情︰「等姑娘進食完,王爺就更衣上朝去了。」
聞言,溶月微微垂下眼簾來,輕嘆了口氣︰「在外頭那麼久,吃了那麼多苦,回來也不曉得顧著自己的身體。」
「王妃且莫憂心。」溶月的隨侍丫鬟文杏忙勸道,「王爺這才剛回來,往些天在外頭也沒個貼心人服侍,自然要苦累一些。王爺向來也不是沒分寸的人,如今回了王府,又有了王妃在身邊,很快就會像從前一樣的。」
溶月沉默了片刻,方道︰「你讓廚房準備好食材,回頭炖一盅好湯,給王爺送進宮去。」
「是。」文杏低頭答道。
溶月這才站起身來,走出幾步,又回頭對穗兒道︰「好生服侍著宋姑娘,不要出一點岔子,但也不要凡事都由著她,多陪她出去走動走動,也可以到我那兒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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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錦瑟醒來,胡亂扒了兩口飯,便坐在屋中發呆。穗兒送茶水進來,見到錦瑟的模樣便想起溶月的吩咐,忙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剛用過膳,不如出去走走吧?外頭天氣好著呢。」
錦瑟仿佛是听到了,但模模糊糊應了一聲過後,仍然坐在那里不動。穗兒從昨夜她待蘇墨的態度便覺這位姑娘不好伺候,此刻見她不動,也不再勸,正欲悄悄退出去,錦瑟卻忽然站起身來︰「去攝政王妃園子里走走。」
溶月正在屋中盤點府中賬務,听聞錦瑟前來,便擱下手頭的事,邀錦瑟在花園中走動。
「剛回京城還習慣嗎?園子里若缺什麼,便只管打發人來告訴我。手下的人若服侍得不好,也盡管與我說。」溶月對錦瑟笑道,「如今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便實在不必多拘禮了。」
「王府上上下下都需王妃打理,真是辛苦了。」錦瑟順手摘了一朵菊花,一面賞玩一面道。
溶月頓了頓,道︰「王爺國事繁忙,我們女人家也幫不上,唯有幫他打理好王府,免得他再多擔一份心罷了。」
錦瑟聞著手中的菊花,輕笑道︰「說的是啊。那不知迎池蔚過門的事,王妃為他操心了麼?」
溶月聞言一怔︰「池蔚?」
「他與池蔚之間是怎麼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何況王妃?如今眼見著別人姑娘年歲漸長,卻遲遲不給別人一個交代,這算什麼事?他國事繁忙,顧不上也就罷了,王妃怎麼也不幫著打點起來?」
溶月望著她,先是微微蹙眉思慮,不一會兒便笑了起來︰「的確,王爺與池蔚之間是怎麼回事,需得明眼人才看得出來。你怎麼偏在這會兒將自己的眼楮給蒙上了呢?」
錦瑟轉動著菊花的手微微一僵,溶月看見眼里,繼續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池蔚不過是因為性子與你從前有幾分相似,才入了王爺的眼。如今,你這個人已經真真切切地陪在了王爺身邊,王爺又怎麼還會去在乎一個替身呢?」
錦瑟轉頭就欲辯駁,然而剛剛張開口,目光便觸及溶月身後一抹緋紅的身影,再要細看時,那身影已經轉身,掩面狂奔而去。
錦瑟終于認出那身影來,心頭大驚︰「池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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