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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江心明月光(十二)

趁著微弱的燭光拉過一旁的大氅披在身上就起身向外走,「小姐,」塞外又拿了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外面冷,不要再感冒了!」我對她微微一笑,撩開門簾走了出去,侍簫已經一身戎裝站在那里,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會讓他去了,可是仔細想來,現在軍中還有誰可以擔此重任呢?

「統領!」侍簫跪了下來,「末將不才,甘願為統領平定後方暴亂!」

「侍簫先起來說話!」我走到他身邊,看看周邊沉沉的軍帳,看樣子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十里村的暴民事件,「消息是誰帶來的?」我淡淡的看看侍簫。

「是末將親信,消息不會有問題的!」侍簫站起身看著我,「統領,有其他的安排嗎?」

我微微沉吟,「侍簫,對于這次的事情你怎麼看?」我眯著眼楮看著他,一是因為我是在看不清楚,二是想掩蓋眼楮里的那些猜測。

侍簫愣了一下看著我怔怔的說,「對于暴民起義?末將認為,現在正是夏廷和炎龍交兵的重要時刻,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有後顧之憂,糧草就會出問題,所以,末將認為,攘外必先安內!」

「攘外必先安內!」我重復了一下侍簫說的這句話,是,攘外,就應該安內,可是這安內不會是中了什麼圈套吧?這一段事件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太巧了,我和嘉年剛到這里,阿盛就去巡邊了,半路被炎龍俘虜,塞洛川去營救,炎龍出兵,阿拓拉長戰線,東方策去給我找藥,現在就連侍簫都不得已要離開,這大營里就只剩下我了,我總覺得有殺氣隱隱在四周醞釀,似乎就是為了找一個絕佳時機一網打盡我們。

「統領!」侍簫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看看侍簫,「你覺得,鎮壓這次起義,需要多少人手?」

「一百輕騎足以!末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剿滅亂黨,立刻回來!」侍簫誠懇的說。

我看了看一直亮著的帳子,那里還有一個人昏迷不醒,就算是為了他也要保證周圍的一切都要處于最安全的狀態,「好吧!人你自己去點,即可出發,記住,速戰速決,收了戰線之後立刻回來復命!」

「喏!」侍簫抱拳然後立刻離開了,我看著他決絕的身影,「塞外,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準備的,去準備一下吧,我什麼都看不到,就不去添亂了!」說著我笑了笑然後轉身慢慢向里走,塞外只是一語不發的看著我進了帳子自己就快步離開了。

進了帳子之後我沒有回到榻上繼續誰,只是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著一閃一閃的燭火,總覺得哪里有問題,「攘外必先安內,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微微一笑,轉而看著閃動的燭火,「安內,就可以攘外了嗎?」夜黑的極其深沉,這點燭火就似汪洋上的浮萍一般,雖然有光,卻微不足道……

天大亮之後,站在帳子前看著空蕩蕩的幾個營房,這里曾經住著的士兵先後被安排出去了,雖然人不多,可是這軍營也空曠了許多,「大炮!」我看著一邊擦著槍頭的大炮。

「統領!」他放下手中的伙計,在身上擦了一下手,「統領,有什麼吩咐嗎?」

我看看周圍的空地,「你去找幾個兄弟,中午做飯的時候在這空地上多生幾個爐子,只燒水就好了,把鍋蓋蓋好!」大炮撓了撓頭,很明顯他不知道的意圖,可還是應了一聲就著手去辦了,侍簫一走,我能做的就是虛張聲勢了吧!即使有炎龍的探子,大概也不會看出有什麼問題吧!安排好手下的事宜之後,就朝著嘉年的方向走了過去,進了帳子玉玲瓏正在塞外和幾個婢女的幫扶之下給嘉年喂著藥,「王爺,今天情況怎麼樣?」

「還是睡得很沉呢!」塞外看著我皺著眉頭說。

她這一說我倒是生了幾分疑慮,就算嘉年生病再重,東方策已經診治過了,依照他的醫術,這嘉年就算不能全好,至少也可以好個大半兒了,怎麼會一點起色都沒有呢?「還在昏迷啊!」我慢慢走到玉玲瓏身邊看著她手里的藥碗,「這藥是按著東方策的單子煎的吧?」

「是,一味藥都沒有少,也沒有擅自多加或減少,都是按著東方大人給的方子煎的,可是不知怎麼的,好像一點作用也沒有!」塞外緊緊地盯著靠著她的嘉年,「王爺再怎麼說也是征戰沙場那麼久的,大大小小的傷也不計其數了,則呢麼這次看上去就來的那麼凶猛呢!」

「氣色好了一點可是就是不見醒過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塞外立刻走開給我讓了一個位置,嘉年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清淺的呼吸,看上去都和正常人一樣啊,怎麼就是不見醒來呢?「以後把王爺吃的東西列出一個單子,在給王爺用之前全部送給我,我要看看!」我冷冷的吩咐塞外。

玉玲瓏把勺子在碗里輕輕磕了一下,我轉眼看著她,她滿眼都是不樂意,「統領,這是在懷疑我對王爺下手嗎?」我看著她,玉玲瓏站了起來把碗放在一邊,「這些天來照顧王爺的就只有我和塞外而已,塞外,統領自然是不會懷疑了,您現在要看菜譜,不是明擺著就是懷疑我嗎?」

「玲瓏姑娘要不要這麼敏感!」我微微一笑,扶著嘉年慢慢躺下,把被子給他蓋好,起身走到了她放著碗的地方,我拿起來輕輕的把玩起來,「我要看菜單,不是因為我在懷疑誰,只是,王爺是我的丈夫,我關心丈夫不行嗎?」

玉玲瓏泠然轉身,「王爺,也是我的丈夫,統領關心丈夫的心大概和我一樣吧!我怎麼會害自己的丈夫呢?」

「你?」我被玉玲瓏揶揄的說不出一句話,把手里的碗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說的也是,玲瓏姑娘也是王爺的,侍妾,算是我多慮了,那就繼續勞煩玲瓏姑娘做你本該做的事兒吧!」說罷我立刻就向外走去,這個玉玲瓏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嗎?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王府的人了,我最多只是承認了那個孩子而已!

「哦?侍妾嗎?這個說的太早了吧!」還沒走出門就听見玉玲瓏挑釁的聲音,我轉頭眯著眼楮看著她,她則是笑了一下,挺了挺肚子,「侍妾,他,答應嗎?」

我冷冷一笑,「他應不應算不算話,還要看九個月以後呢吧!」我個人從來不是重男輕女,可是嘉年是不是和我一樣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著她邪肆的一笑掀開簾子就走了出去。

「小姐,你可不要生氣啊!東方大人走的時候可是說過的,您氣不得,急不得!」塞外緊緊跟在我身邊說,「這個玉玲瓏,我們就不要理她,她以為現在自己是攝政王府的半個主子嗎?王爺可還沒有應呢!」

「我一點都不生氣!我現在去周邊看看,你只要負責照顧好王爺就好了。」我看看身後的帳子,牙尖嘴利的人不是難對付的,難對付的人是那些保持沉默卻心里打著如意算盤的人。「你們給王爺準備的東西都在那邊那個帳子是不是?」我指了指前面一個位置比較偏僻卻有重兵把守的帳子。

「嗯!王爺的食物還有藥材都在那里,外人不允許隨便進去的!」塞外看看那邊,「那邊一天都有人,就算是入了夜也會有人不睡覺的戍守。」

「嗯!你回去吧!」我徑直向那邊走去,玉玲瓏,你說不讓我去,我就會乖乖不去嗎?再者說我憑什麼相信你,以前我可以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無條件相信你,可是自你放走那只鴿子之後,你憑什麼還來要我的信任!

「統領!」那些士兵看我過來立刻行禮。

「免了!」我擺了擺手,說罷我就要向里面走,可還每走一步就被他們擋住了,「這…。」

「統領,得罪了,這里是王爺用的東西的地方,不可以隨便進的……」一個士兵不卑不亢的說。

「我也不可以進嗎?」我愣住了,我是他老婆,他吃飯的東西我都不能看嗎?這算什麼?

那士兵笑了笑,「統領,真的得罪了!」說著一個老婆婆從里面端著一盅類似湯的東西走了出來。

「那,那她!」我指著那個老婆婆,「我不能進,為什麼她可以進啊!」

「統領,這位是每次出征專門負責王爺食物的婆婆,這里一直都是她負責的!」一個士兵給我解釋道,那個婆婆笑了笑看著我。

「你就是王爺的媳婦吧!長得真俊!」那老婆婆帶著臉上的皺紋,「王爺的東西一向都是老奴來準備的,在王府老奴都是在偏房住著,所以一直沒有拜見良娣,良娣看著眼生,也是應該的!」說著就把手里的東西端給我,「這個是玲瓏姑娘吩咐老身每天在王爺用藥之後半小時準備的湯,說是養胃的!良娣剛好端著去服侍王爺吧!這戎裝,女子不要穿得太久了,穿久了換上宮裝之後總是少了一點風味!」

「哦!」我笑了笑,「謝謝婆婆!」我快速接過她遞過來的湯點點頭示意我要離開了。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了那個老婆婆的聲音,「女子不要太強也不要太包容,你給的多了,那些人就會貪得無厭!」我怔怔的回頭看看老婆婆雖然不知道她是要給我傳達什麼消息,我只是笑了笑,表示我的回應。

我低頭看看手上端著的湯藥,端到鼻尖聞了聞,玲瓏還特意吩咐這種事兒啊!這一聞我默然發現,這個味道我一點都不陌生,可是突然卻想不起來了,這個味道我絕對很熟悉,想到這里我停下腳步想要掀開蓋子一探究竟…。

「統領!這是在做什麼!」還沒掀開蓋子,玉玲瓏就火急火燎的走到我面前搶過我手里的湯藥,「這湯婆婆最近是怎麼做事兒的,怎麼,」玉玲瓏看看我,「怎麼可以讓統領,做這種事兒!」

「沒事兒,只是順路而已!」我觀察著玉玲瓏的表情,「這個,是什麼?」我看著她手里的東西。

玉玲瓏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這個是我特意吩咐人找來的粳米,喝了藥之後,喝點這個,對身體好!這個,該不會,您也不放心吧!」

「放心,如果都是粳米自然放心啊!」我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

「姐姐!」我驀地回頭看著玉玲瓏,她剛才叫我什麼?玉玲瓏臉上的表親立刻軟了下來,慢慢走了過來,「姐姐不要往心里去,玲瓏這一段時間都是擔心王爺的身體,所以在禮數上可能有些廢除了,姐姐還不要往心里去。」

「姐姐,」我冷冷一笑,「以後誰是誰的姐姐還不知道呢,不要亂叫了,怎麼了?」這一聲姐姐要比千萬句良娣更讓人難以接受。

我剛說完話,玉玲瓏突然就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我被她這麼突然的表現著實震驚了一下,向後退了一小步,看看周圍沒什麼士兵,「玉玲瓏,你這到底是要干什麼?又要演哪一出?」我冷冷的看著她,你既然要跪下就應該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現在算什麼?

「姐姐!」玉玲瓏放下手里的湯藥跪著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戰甲,「姐姐,玲瓏知道現在情勢緊張,只是求姐姐看在玲瓏肚子里有王爺的孩子的份兒上,一定要護玲瓏周全!」

我笑了笑,「說了半天不就是怕死嗎?」

「玲瓏不怕死!」玉玲瓏一臉決絕,「玲瓏,玲瓏怕的是熬家斷後!」她這一句話我倒是愣在了地上,熬家,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件事兒呢?「姐姐,求求您,一定要保護好我肚子里的孩子,等玲瓏生下孩兒,要怎麼處置听憑姐姐!」說著就給我磕起了頭。

我看著一直磕頭的她,心中升起一絲煩躁,「好了!好了!讓別人看到,你想讓他們說本座什麼啊!」我皺了皺頭,「怎麼做,我還是有輕有重的!不用你一遍遍告訴我,你現在要做的事兒就是照顧王爺還有安胎,其余的事兒,你不用管那麼多!」說罷我轉身就離開,每每听見玉玲瓏說她的孩子是嘉年唯一的孩子的時候心里就難受的不得了,哪兒都不想去了,我徑自回到帳子里煩悶的做在那里看是看起了地圖,心里亂成了麻,眼前卻看不清地圖,心里更加煩悶了,不過心里突然有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如果有天玉玲瓏真的遇到了危險,我會去保護她嗎?她有嘉年唯一的孩子,可是東方策說過那不一定是唯一,我撓了撓頭,我到底現在在想什麼,面前的軍情都亂成馬了,我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想著又翻開了地圖艱難的研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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