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的跟在玉玲瓏之後走進了嘉年的帳子,他已然被人扶上了軟榻而玉玲瓏則是跪在他的榻前肩膀止不住在顫抖還緊緊拉著嘉年的手一邊喃喃自語著,這畫面還真是恩愛的可以啊!「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兒?」我側目看著立在一旁的阿拓和塞洛川。
「統領離開沒多久之後王爺就覺得胸口氣悶,之後沒說幾句就覺得背部疼痛,然後就……」阿拓在一旁復述了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樣啊?」看來真的是舊傷復發了,「王爺的藥,塞外送過來了嗎?」該不會這個丫頭在背後為了幫我出氣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兒吧!
「送過了!」阿拓小聲的說,「不過是在喝了藥之後就這樣了!」他的話似乎是在暗示什麼。
我驀地轉眼盯著她,他的言下之意大概不用我解釋在場的人都會明白吧!「是她!」玉玲瓏好似是听到了什麼,一下撲了過來狠狠地捏住我的手腕,「是你吧!是你給王爺下了藥!對不對!塞外是你的人,沒有你點頭,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做出這種悖逆的事情!是你!是你!」她邊說邊搖晃著我,「你到底安了什麼心,給王爺下藥,王爺病倒了,你能得到什麼!」
我亦然是不卑不亢的盯著眼前慌亂的玉玲瓏,然後一點點的把手從她的禁錮中抽了出來,「需要本座跟你普及一下,誣陷朝廷命官的下場是什麼嗎?」玉玲瓏的臉色頓時就變得一片慘白,「既然你明白,就不要再沒有證據之前隨便懷疑任何人!阿拓吩咐軍醫過來給王爺號脈,然後帶著塞外到我的帳子里,我要好好問問她,」我轉眼看著玉玲瓏,「以消除一些人的猜忌!」說罷我狠狠一揮衣袖就走了出去,在離開之前我似乎看見躺在床上的嘉年臉上已經沒有什麼血氣了,不禁開始惴惴不安了,這麼嚴重嗎?
我坐在主位上把玩著和嘉年成親的時候月齡送給我和嘉年一對的玦配,這玉的確是上上乘,就算是帶了這麼久還是觸手生涼,這玉佩還沒來得及送給嘉年,可是現在相送了,那人卻……微微一笑,終于明白什麼叫做作弄人生了,以為自己是他的絕配,可是他的絕配卻不是我,「小姐!」塞外的聲音傳進了帳子,我立即收起了手中的絕配坐正看著門口。
「進來!」在那之後塞外、阿拓還有其他人都走了進來,最後走進來得是玉玲瓏,她緊緊的盯著我,就好像是即使我沒有罪責,她也一定要給我安排一個死罪一樣!塞外則是一臉的不知所措。「給眾位賜坐!」我讓了一下手,一旁的侍衛立刻拿出幾個軟墊放在每個人的身後,「玲瓏姑娘辛苦了,給玲瓏姑娘看茶!」我對著她微微一笑。
「不用了!我自己帶了!」說著她揮了一下手,她手下的侍女端著早就準備好的茶水走了過來,她怡然自得的抿了一口,那表情好似是在告訴我,我信不過你,寧可喝涼茶也不要喝你這里準備的茶!之後她捋了捋袖子,「希望首王妃可以嚴格的看待任何一件事情,不要徇私了,這兒可有很多雙眼楮呢!」
「玲瓏姑娘擔心的可真多啊!」我笑了笑就不再理會她了,「塞外,本座問你……」
「喲!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審問犯人,還客客氣氣的讓犯人站著啊!首王妃這……」
還沒待她說完我把手上的一個碟子狠狠的扔在地上,頓時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看來,玲瓏姑娘是打定主意要多管,朝堂,上的事兒了!」我捏了捏手,「那好啊!既然玲瓏姑娘這麼肯定塞外就是犯上作亂的人,如果待本座查證之後,塞外是清白的,敢問,玲瓏姑娘敢不敢擔誹謗他人的罪責呢?」我看看她的肚子,「三十軍杖呢!玲瓏姑娘受的住嗎?」我微微一笑,玉玲瓏頓時也愣住了,而一旁的塞外听了這話嚇的立刻跪了下來。
「小姐,不,首王妃,您要明察啊!塞外是冤枉的,塞外不是,不是什麼犯上作亂的人,塞外是冤枉的!」說話間她的眼楮已經滿滿都是眼淚了。
「本座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知道了嗎?」我別有深意的看看一旁的玉玲瓏,「今天,王爺的藥是你煎的嗎?」
「是,」我皺了皺眉頭,塞外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塞外煎的,塞外只是負責把藥送過去!」
一旁傳來了玉玲瓏如水一般冰冷的笑聲,「這改口改的還真快啊!到底是不是你倒是說清楚啊!不要想著是你家小姐所以就有什麼隱瞞的企圖啊!」說著拿起了手邊的茶杯開始喝了起來,茶水還沒有送到嘴巴里茶杯應聲炸開了,水光四溢,驚得玉玲瓏站了起來,她查探四周,「刺客!刺客!」小臉兒頓時煞白。
「你要是再給本座多一句話,本座就不僅僅是打碎你的茶杯這麼簡單了!」我攤開手心看著手心的石子笑著說,這下玉玲瓏倒是安靜了許多,我捏緊了手里的石子,看來日常練習射箭的準頭還是有用的,「是誰?今天王爺的藥到底是誰煎的?」
「是……」塞外表情糾結,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是我!」一抹紅色的身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侍簫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銀翹看到眾人後很有規矩的先向大家行禮,之後就站在那里笑著看著我,「回首王妃的話,今天的藥是銀翹煎的!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錯?」
「差錯?」我冷笑,這丫頭還真是不知死活啊,「何止是差錯!王爺今天服了藥之後就暈倒了,現在還在病榻上!你,到底對王爺作了什麼?」
銀翹則是安安靜靜的跪了下來,眼楮里沒有半分忐忑,看的我倒是一驚,一般人听到這種消息之後一定是很吃驚很害怕的,可是這些表情在她臉上尋不到半分,這女子到底是淡定呢?還是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呢?「回首王妃的話,這都是正常的事兒!」我眉頭皺在了一起,「這王爺當初是背部中劍,受傷的地方在腰月復上,也就是離腎最接近的地方,至于傷沒傷到腎,這銀翹就不好說了,腎受傷則是侵害了人體的排毒功能,自王爺受傷之後樓主就安排王爺口服這種藥,這幾日幾日的累積,藥可以治病,但同樣也是把毒素往一起逼,日子久了毒氣全部都聚集在腎上了,如果在按著以前的方子,那對付這些病毒自然是不可靠的了,以前一帖藥治一處傷,現在有三四處的傷,一貼藥又怎麼能一勞永逸呢?」說完這些話之後銀翹淡定的看著我。
我挑了挑眉毛,「那,依銀翹姑娘看,這病該怎麼治療呢?」
「加大劑量!」銀翹面不改色。
加大劑量?就算我再沒有常識,加大藥物的劑量到底會造成什麼這誰也沒有把握的,「本座,憑什麼相信銀翹姑娘所說的呢?」
銀翹微微一笑,「首王妃可以不相信銀翹,但是首王妃一定會相信樓主吧!銀翹的醫術都是跟著樓主學的,再說了,這軍隊里不是還有軍醫嗎?軍醫號脈之後,銀翹是對是錯,一目了然!」
「首王妃!」門外傳來了士兵傳喚的聲音,「軍醫求見!」
「進!」我坐直了身子看著門口。
一個白胡子的老頭走了進來,習慣性的下跪行禮,「參見首王妃。微臣剛才看了王爺的病情,王爺現在的毒氣全部匯集在了腎髒,這必須要加強配藥劑量,可是王爺之前用的都是東方策的藥,微臣不知道,東方樓主的藥如果加大了劑量會不會萬無一失!」說著又是盈盈一拜,銀翹則是一臉得意的神色。
「銀翹,你可保證王爺用了加大劑量的同種藥材不會有其他不良反應?」心中還是有些忌憚。
「銀翹敢用性命擔保!」銀翹肯定的說。
「好!既然如此,王爺的病癥就交由銀翹姑娘全權代為診治,如果其中有任何差池,杖斃!」說罷我就站起身準備去看看嘉年。
「慢著!」安靜了片刻的玉玲瓏此刻又開始躁動了起來,她慢慢坐起身子走了過來,「銀翹姑娘是听風樓的人,醫術自然是有保障的,銀翹姑娘也說了如果治不好王爺,甘願受罰,可是如果王爺有什麼事兒,首王妃能獨善其身嗎?」她冷冷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緊緊的盯著她,「我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現在只是一個妾好了,王爺的身體本座自然擔心,這些事情就不用外人操勞了!」一語作罷一切已經很明顯了,我拿出了我是嘉年妻子的身份,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而玉玲瓏你不要以為挺著一個大肚子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如果有那一天,那就等著你坐到了王妃的位置再說吧!玉玲瓏只能哼一聲轉身離開。「銀翹姑娘,隨本座去看看王爺吧!」說著我就向嘉年身邊走去。
靜靜的坐在嘉年的床邊,看著跪在地上給嘉年請著脈的銀翹,她時而皺眉時而深思,我的心也隨之七上八下,床上的嘉年則是緊緊的閉著眼楮,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只要我靠近嘉年就會不知怎麼的受傷,那個驍勇善戰成就一方的將軍哪里去了,那個睿智無雙的王爺哪里去了,難道我就是他命定的災星嗎?
「首王妃!首王妃!」銀翹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兒看著她,銀翹舒眉一笑,「王爺的傷不嚴重,只要加大劑量服藥不日就會清醒的!」
「這樣啊!那以後煎藥的事情就要拜托給銀翹姑娘全權負責了!」我笑了笑。
「首王妃!」我看著銀翹滿臉心事兒的樣子看了看她,「銀翹有些話要單獨和首王妃說說。」
「你們都退下吧!」
直到那些人都離開之後銀翹這才開口,「首王妃,您,和王爺現在有世子嗎?」她這麼一說我看看嘉年不覺臉有些紅搖了搖頭,「這就難辦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我看看面前的銀翹覺得她話里還有其他的意思。
「王爺的事兒,您大概也知道吧!王爺受傷的地方是,腎髒……」她不再繼續說下去,「如果之前沒有,以後想有,可能就很有難度了!」這話東方策跟我說過的,可是再從別人的嘴巴里說出來,似乎有了幾分確診的意味了,我低下頭咽下了心中的酸水,「不過,這也是最壞的考慮而已,王爺以後如果恢復的好,還是可以的!」
我抬起頭看著她微微一笑,「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就算是這樣,我也會守著他的!」
「首王妃對王爺還真是一往情深啊!不過……」銀翹皺皺眉頭,「不過王爺畢竟是王爺,這爵位、封地……如果王爺在這之前有孩子就好了,這樣攝政王府也不算是沒有傳人了!」說著就站起了身子,不過她這一句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住在一邊的玉玲瓏,她懷了嘉年的孩子,興許是嘉年唯一的孩子,銀翹的手蓋在了我的手上,「首王妃,也不要太過擔憂了,您和王爺都是宅心仁厚的人,上天不會這樣苦了你們的!銀翹先告退了!」說著她飄揚著自己的紅色背影離開了,獨留我一個人坐在嘉年身邊,我伸手模了模他的額頭,輕輕勾畫著他的輪廓,俊美如你,卻因為我可能一輩子不能有孩子,幸好,幸好還有玉玲瓏,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啊!
「小姐,」身後傳來了塞外的聲音,「小姐,這是王爺給王爺的米粥,銀翹說不論怎麼樣都要讓王爺吃下去,要不然,過會兒的藥可能會太猛……」
「知道了,放著吧!」我看看塞外,「王爺生病的事情不可以外傳,一定要讓阿拓和侍簫封鎖消息,還有,立刻通知東方策,讓他處理好听風樓的消息之後務必要來一趟!」塞外應了一聲就離開了,我看看桌上的米粥又看看不復清醒的嘉年,只得拿起桌上的米粥吹涼了之後抿了一口,輕輕吻上了嘉年的嘴唇把口中的米粥一點點度到他的嘴巴里,一邊又一邊,一點又一點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吻曾今吻在了別人的唇上,感覺到他一點點不再屬于我,一點點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而他和我的關系一點點變小,一點點消失,男人會因為一些原因拋棄自己的妻子,可是不論發什麼什麼事兒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這興許就是玉玲瓏對態度那麼好的原因了,嘉年和我現在感情再好又怎麼樣,九個月之後他就會不得不去親近另一個生命,因為這個生命他回親近玉玲瓏,就算愛又怎麼樣?沒有孩子,這愛就沒有辦法延續下去。我握著他的手看著窗外一點點消失的太陽,又是一天,炎龍的部隊一直按兵不動是不是就在等著嘉年病倒,阿盛不在,東方策不在,然後大兵壓境啊?越這樣想我越是害怕,我趴在嘉年身上,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嘉年,你醒醒好不好!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萬一岳睿淵來了怎麼辦啊!我不會打仗,我只會用弓箭,可是我的技術你也是知道的,我害怕,你醒醒好不好!我真的害怕!我再也不和你生氣了!你醒醒,醒醒……」我只是止不住的顫抖,多想在這個時候一雙溫暖的臂膀把我摟在懷里,不要任何甜言蜜語,只要跟我說一句不要怕,我就已經萬分感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阿拓的聲音,「首王妃,今夜您就好好陪著王爺吧!末將去守夜!」我不說話只是趴在他身上一直哭,一直哭,阿拓好似是嘆了一口氣離開了,我慢慢直起身子看著臉上漸漸紅潤起來的嘉年,伸手模著他臉上的每一處,好像是今夜就要把他的容貌刻畫在心里一樣,然後毅然決然起身出了帳子,有些事情我不能去阻止,也阻止不了。
「首王妃這麼晚了,找我做什麼?」玉玲瓏淡淡的說。
我看著她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一會兒本座要去守夜,王爺這邊就要煩勞你去照看一下了!」
「照顧王爺?」玉玲瓏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培養感情是遲早的!那還不如早一點呢!」再轉身的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原來這就叫做尷尬、無奈,我要去勸懷著我丈夫孩子的女人去照顧我丈夫,而我則要佇立在漆黑的夜幕里,為他們爭得一片安寧,想到這里心里更苦了。
「小姐,你還要去啊?歐陽將軍讓您好好休息呢!」塞外追在我身後。
「沒有什麼能比保住大家安全更重要的了!」我回頭看看塞外,「更何況,保住大家的安全才是嘉年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我已經讓玉玲瓏過去伺候王爺了,你一會兒過去看看王爺那邊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說罷我掀開簾子就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嘉年的帳子,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真到是出了問題,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從玉玲瓏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沒過多久玉玲瓏就好像是失了神兒一樣走了出來走進了嘉年的帳子,玉玲瓏大概不會做傷害嘉年的事兒,可是那個黑衣人,我順著她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