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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墓室門處,楊驁不悅、清冷的嗓音幽幽傳來。

陡然響起的嗓音令賈信、鄧御醫吃了一驚,兩人齊齊朝墓室門望去。

見楊驁左臂之中環抱一束魂歸花,點點銀白的花朵,有些尚且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粗略望去,竟不下千朵。

賈信心道原來爺方才去了魂歸花海,采摘了千朵魂歸花幬。

賈信晃眼間,又見楊驁的右手垂在身側,手中提著一個做工考究、甚為陳舊的木質盒子。

木盒中盛有何物?爺從何處得來的這木盒?賈信心中雖然升起疑問,卻也不敢妄加推敲。

「皇上,事情是這樣的,方才你交代幾句,便出了這墓室,你才離去不久,聶擎天便自皇宮追隨而至,不知用什麼法子避過了皇陵侍衛,闖進了墓室,他說要見心妍最後一面,奴才與鄧御醫自是不允,不與他多言,便上前阻攔,然而卻未能阻攔得住卅」

賈信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楊驁說了。

楊驁微微蹙眉,想起自己方才出去皇陵之時,並未見到皇陵入口的侍衛,想必的聶擎天使計將侍衛引開了。雙眸凝著聶擎天的臉頰。

「聶擎天死了?」頓了一頓,厲聲道︰「賈信,你與鄧御醫未能阻攔得住聶擎天,便狠下毒手將他害死?不然聶擎天怎會死在此處?」

賈信大驚︰「皇上爺,你可誤會奴才了!奴才差點便死在聶擎天手中了呢!」

鄧御醫亦驚得一身冷汗,驚惶解釋道︰

「殺害吉恩國主的罪名可不小,吉恩國主喪命蒼穹國內一事若是傳了出去,必定為蒼穹惹來大麻煩,老夫與賈公公可莫敢擔當,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為皇上捅這婁子。」

鄧御醫頓了一頓,續道︰

「聶國主當時將賈公公與老夫打倒在地,他懷抱心妍主子才走了幾步,手掌扣在心妍主子左腕的一瞬,不知為何,他面上神情如同死灰,當即便站在墓室中央一動不動了。老夫與賈公公不知他為何靜止不動,也不敢上前詢問,怕喪命他的手下。直至方才吉恩公主聶白薇莫名闖將進來,伸手探了聶國主的鼻息,才知他他竟是咽氣身亡了」

「原來如此。他倒是個痴情之人。」

楊驁淡淡一笑,語氣中不無醋意。他將魂歸花束、木質盒子皆放在石床之上。

「妍兒交給朕吧。」

楊驁伸手從鄧御醫、賈信手中接過了心妍,他只覺抱起心妍之時微有阻力,疑心望去,觸目之處,才知聶擎天的手依舊握在心妍的左腕上,不禁微微苦笑。

「聶擎天,你已經隨她而去,在奈何橋上與她的魂魄相會,為何此時還要與我爭奪她的尸首,你未免太過貪心。」

賈信輕聲解釋。「方才奴才與鄧御醫想把心妍放回石床,也是因聶擎天手握心妍手腕,才不知如何才好。這樣一來,除非將聶擎天的手掌攔著手腕削下,不然是無法逼他放開心妍的。」

賈信心知楊驁不能容許心妍受一絲傷害,于是僅說要削下聶擎天的手腕,促使兩人分開,而並非提議截斷心妍的半截手臂使兩人分開。

楊驁用一手抱住心妍的腰肢,騰出左手,來到腰側,錚的一聲抽出長劍,便朝聶擎天的手腕斬去,動作凌厲,絲毫不拖泥帶水。

「陛下,劍下容情!」

一聲尖銳惶急的女子聲音突然響起,楊驁劍刃及處,嗤的一聲,登時間鮮血四濺,劍身被一只細膩雪白的手掌握住。

賈信、鄧御醫望見那女子的臉頰,禁不住同時‘啊’的一聲,驚叫出聲,說道︰「菱妃!怎麼是你。」

楊驁眉頭擰起,望著跪在聶擎天身畔,以手掌握住劍身的女子,她臉色蒼白,額上細汗密布,卻是楊菱兒。

「你,是否知道,若是朕沒有及時收力,你的手便廢了。」

菱兒腳程較之無常、黑白慢了許多,但是遠遠追隨,且听到了無常、黑白是要帶聶擎天來皇陵見心妍最後一面,于是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及時來到。

菱兒听到楊驁的話,點了點頭,緩緩松了劍身,興許是見到聶擎天已死,這噩耗太過令人心傷,她手掌劍傷竟全未感覺到疼痛。她向楊驁拜了一拜,說道︰

「謝謝陛下手下留情。請陛下給菱兒一個機會,菱兒有辦法讓聶公子將心妍的手松開。待聶公子與心妍分開時,菱兒會帶聶公子離開這里,決計不會給陛下增添任何麻煩,也不會打擾陛下與心妍獨處訴別。」

楊驁見她形容可憐,神情之中,竟與心妍的神情有些相仿,不禁心中一軟,緩緩收劍,淡淡道︰

「朕的耐心有限。在朕厭煩之前,帶聶擎天離開這里。」

楊驁僅覺因楊菱兒一個神情與心妍神情相仿,便對其心生不忍,他卻不知,世上生活不快之人,神情都有三分相似,同樣的淒然苦楚。

楊菱兒顫聲道︰「是。」

她俯下頭在聶擎天耳畔輕輕道︰「公子,心妍並未死去,只是心妍身染重病,有世外神醫將她帶在身邊,以便隨時隨地為她治病,心妍十年之後便可回來。你此時握著的人,可不是心妍呢。公子何必強求?放開了她,好不好?」

菱兒心想,公子如此執著,到死也緊握心妍的手腕不丟,乃是心中有一股信念支撐,若是他在天有靈,听到此話,也定會心思松動,考慮她此言真假,便是這一思考間,也會松開心妍的手。

菱兒抬手試探性的將聶擎天的手指一根一根從心妍的手腕撥弄下來,她本以為會受到極大阻力,卻不料竟分外的輕松,她才微微一動,聶擎天的手便啪的一聲垂在地上。

菱兒心中自責不已,心道自己不該說謊欺騙公子,不該騙公子他所握之人不是心妍。

楊驁淡淡一笑,語氣之中有些許調侃。

「人死之後,尸首總會經歷一段僵硬時期,死前是何姿勢,死後便會保持原狀,任你斧鑿劍斬,也難以改變其貌,等這段僵硬期過去,尸首便會變軟**,難以維持原態,直至成為一堆白骨。你真道你的大公子听到你的慌話,顯了靈?收起你的自責,從這里離開!」最後一句話,已經充滿不悅。

楊菱兒臉上一紅,原來是公子離世已有兩個多時辰,尸首由溫軟變得僵硬,又由僵硬變得柔軟。她嘆了一口氣,她竟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一句話,便使得公子松開了心妍的手。

菱兒將聶擎天的左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不知從哪里借來的神力,一鼓作氣將聶擎天由地上撐扶起來。

聶擎天的體重是菱兒的二倍有余,且他毫無意識,不能行走,體重盡數壓在菱兒的身上。

菱兒拖著近十個月的有孕之身,艱難的將他慢慢的馱出了墓室。

待二人離去之後。

楊驁冷眸掃視賈信、鄧御醫。

賈、鄧兩人一凜,恭敬等候楊驁吩咐,只听楊驁淡淡道︰「你二人帶玲瓏也出去,沒有朕的吩咐,不得進來相擾。」

「是。」賈信背起神情呆滯,猶如死物的玲瓏,與鄧御醫一同離開了墓室。

霎時間,墓室僅剩下楊驁與心妍二人。

楊驁先將心妍放在石床之上,而後來到寒玉棺之前,左手推在棺蓋,漸漸運力,棺蓋受力轟隆而響,慢慢向西滑開,棺槨中寒氣如同濃霧向外翻涌,刺骨的冰冷使得楊驁牙齒打顫。

楊驁一想起心妍將在這玉棺中睡上數日,便心中酸澀不已,他坐在心妍所在的石床之上,將她身子扶起,讓她靠在他的胸膛。

「妍兒,一直以來,朕都欠你一個真正的婚禮。不知現在與你拜堂成親,是否遲了?也沒有媒人,更沒有賓客,只朕與你兩人,實在簡陋的可以。你會嫌棄麼?」

楊驁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心妍的任何答復,徑自伸手拔下心妍頭上玉簪,將心妍的發髻散開,讓她烏油油的黑發如同綢緞一般傾瀉而下,發絲垂至他的腿上,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柔情。

「朕幫你梳妝,今天你是新娘子,可不能素面朝天。得得喜氣一些才好。」

楊驁左手輕輕打開放置床上木盒蓋子。

木盒內放置著紅色木梳、黃金首飾、以及鳳釵鳳冠,他持起木梳,一綹一綹幫心妍梳理頭發,他從未幫誰挽過發髻,初次幫人梳理,卻是伺候一個死人,一個他摯愛的、已經喪了命的女人。

歪歪斜斜盤起了雲髻,將鳳釵,鳳冠戴在她發髻之上,他動作笨拙,一不小心便扯住了她的頭發,便會驚惶問上一句︰「痛不痛?痛了要告訴朕」

隨後自盒中拿出眉筆胭脂,在心妍的眉毛、唇瓣淡染輕妝。

他手微微顫抖,將心妍的眉毛給畫的左右不一,一粗一細,在她慘白的臉上,勾出了幾分滑稽,他微微一笑,心中卻痛的如同刀絞。

「還好,妍兒不能開口責備于朕,不然這番嘴仗,可要吵到了地老天荒,也停不下來。」

楊驁食指點了胭脂,在心妍唇瓣薄薄涂了一層,宛如兩片花瓣,美艷極了。

他將眉筆、胭脂放在石床之上,隨即食指勾起心妍的下頜,眯起狹長的雙眼,靜靜打量心妍,見她神態安詳,面頰嬌美,宛如熟睡,不禁心中一動。在她額心印下一吻。

許久許久,薄唇唇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額心,伸手自木盒底層拿出一套嫁衣。

「朕方才去太祖皇帝的墓室之中,三跪九叩,借來了這只木盒,以及木盒中的飾品、嫁衣。太祖皇帝曾經未能與摯愛女子成就新婚之喜,于是將那女子生前所用胭脂飾品收集起來,放在盒中,太祖皇帝一心一意要娶那女子為妻,于是在那女子死後為那女子與他自己各自定制了嫁衣。朕想,若是太祖皇帝知道朕借用這兩套婚嫁衣賞,他天上有知,也不會怪罪于朕的。」

楊驁細心對心妍說著,怕她責備他不經允許,擅自動用太祖皇帝的珍藏之物,于是沉聲道︰

「這倒不必多慮,待咱們新婚之喜一過,朕便將這些嫁衣飾品盡數還回原處便是了。」

楊驁將心妍身上因鄧御醫施手術而沾滿鮮血的衣裳退下,望見她如雪的肌膚之上,渾身傷痕,才知她跟在他的身邊,曾經受過多少傷害,一時間愧責之感溢滿胸腔。

他拿起嫁衣為心妍穿在身上,自己則拿起那身男子喜服速速穿上。他轉而自木盒中拿出兩根手腕粗細的紅色喜燭,放在墓室西邊牆壁下一張石桌上,晃著火折子,點燃了喜燭。

墓室中瞬時間,燭火搖曳,紅光如霞,溫暖的光,讓人仿佛置身一處居室臥房。

親,今天三更……

謝謝跟文到此的親……謝謝諸多鼓勵與包容……也謝謝等待與諒解……

結局時寫的比平時困難,不妥之處……親海涵……麼麼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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