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公子搖扇世無雙
秦貴還躬身相送時候,白慕笙幾人早就走出了繡樓。特麼對于看書網我只有一句話,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他和玉瑾瓛走前面,白夙則和素璃跟身後。
初雪微化,陽光也不似清晨那般清冷,暖暖打身上,給料峭寒冬增添幾分暖意。
白慕笙開口道︰「阿瑾,剛剛繡樓時白夙來報,說有要事相商,事急刻不容緩,眼下,怕是不能陪妳賞景,不如我們今日便先回去,哪天得閑了再出來,妳說可好?」
玉瑾瓛微微一笑︰「妳且去忙妳事情,不用擔心我」,她回身望向素璃,素璃忙上前攙起她手,「有素璃陪我便好,我們走走就回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妳放心吧。」
白慕笙還想說什麼,可話說到了唇邊又生生頓住,他傾身向前,將玉瑾瓛身上披風緊了緊。
「那妳可別著涼,我派人暗中保護妳,等妳什麼時候回了丞相府,便遣人通報我一聲,免得我擔心。」
「好,放心吧。妳自己也多加小心。」玉瑾瓛笑著點點頭,扶著素璃手,也不再叨煩,兩人便往仙來街通北方向走去。
仙來長街,白慕笙見玉瑾瓛身影漸遠,才回神轉身,孑然身子長立雪中,神情也顯得微肅三分。
面前白夙見白慕笙望向自己,連忙上前恭謹一禮︰「公子,還請回府上詳談!」
白慕笙收了神色,表情莊謹,他向白夙微微點頭,便轉身往白府方向走。走了幾步,他悠悠開口,對身後跟隨白夙說︰「派人暗中保護阿瑾。」
「是!公子!屬下早已暗中派人,定護玉小姐安全!」白夙旁邊頷首稱是,神情莊重清肅。
「嗯。」
沿著仙來街中央向北拐,便是通往久傾城白府方向。兩人並未走仙來街正街,而是從西郊南面幽靜小路直接回了白府。
甫進白府,便給人暮春撩人之感,不同于現下時節冷冽冰峭,白府長水浮汀,樓雪閣清。
四周環溯洲畔如同江南美人俯舟趕春般清麗,顧盼流輝。院旁微微低垂柳樹宛若蔓藤瀑布,即便枝葉謝,仍不乏垂柔之美。
府上侍衛見白慕笙回府,皆恭敬一禮,白夙向兩旁侍衛一擺手,便步跟著白慕笙一同進了臥室。
兩人一前一後,衣色一堇一青。听房門一聲輕掩,皆隱檀花深雕朱木門中。
檀門觸澤輕柔,色縷生輝,上方匾額書隸字︰「東廂月」,眷美朦朧。
兩人進入房中,白夙連忙掩上房門,待白慕笙坐桌前,便躬身去給白慕笙倒茶。
白慕笙輕手擋過,「無妨,我不口渴。說正事吧。」他微微坐正身子,神色微肅。
身旁白夙重重點頭,便從懷中緩緩拿出一個瓖邊描金信封,鄭重交至白慕笙手中。待白慕笙接過信封,白夙開口道︰「公子,無啟國那邊」
白慕笙右手一揮,生生止住了白夙話,他抬頭幽幽看了白夙一眼,也不言語。白夙連忙向窗外看去,見並無來人,知自己失言,微微低下了頭。
「妳去到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近來。」
「是!公子。」
白慕笙輕輕執起手中描金信封,表情難有嚴肅,他起身,從硯台右側抽屜中拿出一柄微巧精美匕首,緩緩割向信封粘角,動作輕柔而翼翼。
待後一絲金線被匕首分割開來,他險些松了口氣,才緩緩拿出信封中紙箋。
信封里面是一張不到一掌大小白紙,入手輕柔,通體雪白,卻毫無一字。白慕笙微微一笑,莊肅神色也稍顯緩和。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雅致青瓷淨瓶,將里面無色液體緩緩涂紙箋之上,只一瞬,上面寥寥幾字,清晰可見。
待讀完上面內容後,他將手中青瓷淨瓶微微倒置,眼前忽而明滅,手中紙箋已幻化成灰。
他輕輕抖抖衣袖,似是遇見什麼棘手事情,前一秒還緩和神色再次微斂。
自玉瑾瓛與白慕笙分開之後,她和素璃便沿著仙來街一路向北漫無目閑逛,起先素璃還是攙著玉瑾瓛和她一同並肩而行,爾後看見奇玩意兒越多,便越耐不住好奇性子,努著
嘴,可憐兮兮看著玉瑾瓛。
玉瑾瓛無奈搖搖頭︰「想看什麼便去吧。有什麼想要買了便是。」
「謝謝小姐!」素璃忙跑著到一邊路旁,從懷里掏出銀兩買了一個糖葫蘆,邊吃邊回頭張望被她甩到身後玉瑾瓛。
見玉瑾瓛朝她微微一笑,她滿臉幸福,待她要跑回去找玉瑾瓛時,忽然看見旁邊閣樓中聚了好些人,不禁歪著腦袋向里面瞧。
只一瞧,她便連忙轉頭喊身後玉瑾瓛︰「小姐,來這里!這里有一家戲樓!」
她還戲樓門口張望時候,玉瑾瓛已經走了過來,她看著眼前凍得小臉兒通紅素璃,笑著說︰
「天這麼冷,素璃妳可別著涼,吃東西到戲樓里面去吃。」
「總是讓小姐照顧我這個丫鬟。」素璃伸伸舌頭,忙上前扶過玉瑾瓛。
玉瑾瓛看著眼前莊美韻濃戲樓,心頭也覺得一喜,待看見戲樓兩側朱紅圓柱上書楹聯時,不禁喃喃讀出聲來︰
「演悲歡離合,當代豈無前代事。」她玉扣清音,接著低喃下聯︰「觀抑揚褒貶,座中常有劇中人。」
初雪微明,用玉壺燙半斤世俗釀就醴酒。細水長汀,有風中隨雪低歌舞落二兩紅塵。
玉瑾瓛微微垂眸,難免有些黯然傷神。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那人世離合悲歡,到後,都賦給了說戲之人。
她抿抿唇,對一旁素璃說,「素璃,咱們進去,听听也無妨。」
二人眼前戲樓,是久傾城大戲樓,名曰︰「清杯祠」,不僅帝都備受追捧,即便是整個月支國,也是遐邇聞名。
多少看戲痴人不遠千里萬里行至此處,只為吃一盞茶,酌一樽酒,品一段戲子口中別辭堪舊悲歡前塵。
待玉瑾瓛和素璃二人進入戲樓,樓中已是高朋滿座,正二人尋不到合適位子時,戲樓伙計見來人衣裳華貴,忙跑至跟前,笑著道︰
「這位小姐,里邊請!」說著便將玉瑾瓛引至一個靠窗位子上,隨手給擦好桌子,倒好茶,「小去忙,您有事吩咐!」
玉瑾瓛一笑,微微點頭。桌上擺設精雅,有茗茶清淡撩香。她隨手抽出另一把椅子,對身旁素璃說,「素璃,妳也坐吧。」
「小姐,這不太好吧」素璃面露為難之色,「奴婢」
「讓妳坐妳便坐,哪里來那些說法。」
她拉過身側低頭素璃,一雙眸子已飄過眾人望向戲台,「我們來此,本就是一個痴兒,為了一段悲歡離合而入戲,又怎會有高低上下之分。」
她口語喃喃,本屬無意,望著咿呀唱開戲台面色出神,卻不知身後檀桌白衣公子素指微動,堪堪將言語入耳。
听樓中胡琴咿呀拉起,台下原本嘈雜看客們忽而安靜,各個屏氣凝神望著台面。幕後戲子隨著樂聲翩躚而至,青衣水袖,盛妝一曲。
暮光寂寂,伴著悠揚曲調,只見她素指輕拈,踮足凝氣,一曲「臨江憶」如痴如醉。
清歌越戶,風姿拂愁。閣上一段才子佳人舊戲,清唱開來。
戲文唱︰他翩躚搖扇,青衣瘦馬,途經時她雲暮中浣著薄紗。青絲未綰發,為他紅袖添一盞茶,他笑言不負此生不負她。
爾後,金榜前程,似錦如畫,他執著她手,說日暮寒鴉亦等他回家。
後來,他高鞍倚馬,娶了世間繁華。獨留她巷口等白了雲發,三十年前塵轉眼沙,蒼老一段年華。
台下玉瑾瓛凝淚掩面飲了口茶,「真是不知,是看戲淚真還是戲文說假?」一旁素璃拉起她手,輕輕喚了聲︰「小姐」
「沒事。」她抬頭笑笑,剛才紅過眼角還未褪去,「倒是我入戲了。」
正台下看客都為一段佳話掩面傷懷時,突然一個身穿麻衣腰圓體闊大漢站起來,一腳踢翻眼前桌子,口中穢語不堪︰
「老子是來這里消遣听曲兒!都他媽咿咿呀呀唱些什麼玩意兒?!」
他這大聲一喊頓時讓台上沒了音兒,台下大家也都紛紛轉頭看向這個造事人,戲樓伙計連忙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叫老板,自己則一副笑臉迎了過來,和氣道︰
「這位爺,勿躁!勿燥!」
他一邊不停點頭討好眼前造事人坐下,一邊說。
「這出戲可是咱們戲樓經典曲目,台上步妃塵可是‘清杯祠’名角兒,今兒伺候不好,小子這里給您陪不是了!您消消氣,喝杯茶,再讓她給您唱幾首拿手,包您滿意!」
戲樓伙計一臉客氣,打算息事寧人。可眼前大漢忽然站起,一巴掌就扇他臉上,「老子他媽今天就是不高興了!說什麼廢話!」
大漢一巴掌下去,那戲樓伙計瞬間倒地不起,滿嘴口吐血沫兒,爾後,手里顫顫捧著兩顆被打掉牙。
見此情景,眾人皆是一驚。
素璃連忙嚇得握住一旁玉瑾瓛手,低聲顫顫道了句︰「小姐」
玉瑾瓛用另一只手拍拍她手,示意她莫出聲。而自己也不看熱鬧,輕瞥了一眼,便氣定神閑喝起茶來。
正場面一片混亂時候,只听座上一道清涼入耳,宛若珠扣玉盤︰「怎麼不唱了?」
聲音不大,卻宛若絲竹繞梁,生生震懾人心。原本嘈雜戲樓瞬間一絲聲音也無。
眾人皆齊刷刷看向窗前檀桌旁白衣男子,連同之前造事大漢也不再謾罵,轉頭狐疑看著此人。
玉瑾瓛本是正喝著茶,聞聲後,只覺一道清涼入喉,宛若瓊漿甘露沁人心脾,她悠悠放下手中杯盞,也回身淡淡望向身後男子。
此男子一身白衣,拂塵勝雪,嫻雅坐窗前檀木桌旁。
即便整個戲樓人都目不轉楮望著他,他也一副閑情自若樣子。仿若身側無人,他只是一個于青竹細水天地間品茗風流過客。
只見他足著雲靴,雲裳素裹,一頭如瀑青絲隨意以一枚瑩白玉簪松散挽著,慵懶而不失風韻。
他縴縴素手如玉,白皙左手正執著一枚青杯玉盞,里面流觴清淡飄香,分不清是茶是酒。
四側無聲,只听「刷」一道裂帛聲響,他右手瓖玉描金折扇已徐徐搖開,堪堪蕩人心弦。
口中道破清音︰「本公子說,怎麼不唱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皆深深倒抽一口涼氣。座中大漢也似是反應過來,頓時又滿臉震怒,一甩右臂橫肉,開口道︰「老子」
還未待大漢髒話開口罵完,白衣公子左手微旋,袖間白衣流雲拂風,轉眼間,手中杯盞已飛至大漢左腿膝蓋,只听大漢一聲撕心裂肺哀嚎,左腿褲腳已有殷殷血跡流出。
而從白衣男子手中飛出杯盞卻絲毫未損,空中輕旋三周後,穩穩落地上,奇是,盞中清露一滴未灑。
眾人又皆深深抽了口涼氣。
眾人還未震驚中反應過來,眼前大漢已被戲樓老板派人拖了出去,地面留下一道殷虹血跡,從閣樓中央一直蜿蜒到門口。
看客望著被打斷腿大漢已氣息奄奄,幸災樂禍又膽戰心驚。
玉瑾瓛也被眼前情境微震,可也只是一瞬,便抿了口茶,復又垂眸,對這場熱鬧不再上心。
這她垂眸凝神時候,身後檀桌白衣男子已步調風雅踱到她桌前,瓖玉描金折扇胸前徐徐搖開。
他幽幽開口,聲音宛若美玉墜入青湖碧潭。
一澤秋水,兩點柔媚,自帶笑意三分。
「小姐,下檀桌不幸被濁物所污。著實冒昧,可否同小姐一桌听戲,共品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