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北向的程懷慎所部，由于沒有雄厚的斥候兵力保障，機密性缺乏多了。
五六天時間，足夠襄武、隴西、渭源、鄣縣等原大唐渭州境內的七八個吐蕃千戶，做好足夠的應對準備。
盤踞原大唐襄武城的吐蕃千戶波尼巴格爾，其父波尼洛洛正是賦予盧都氏領地的千戶。
雖然波尼洛洛早已化作土，波尼巴格爾的兩個哥哥，也隨盧都格桑跑邏些去了。
但波尼家支在渭州一帶的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唐軍拿下伏羌僅三天，波尼巴格爾已經知曉發生劇變。
立即派出精騎照會其余千戶，想要結成聯盟共同抗擊唐軍。
會盟地點，就選在襄武城外十余里地的次水坡。
程懷慎領兵北上，繞開盧都城，直接撲向鄣縣城外。
發覺此地果如前期刺探的斥候所言，除了不多的吐蕃家兵，就是二千余奴兵！
「呵呵，知軍大人料事如神，波尼巴格爾不是意圖聯合麼？進攻！」
程懷慎呵呵一樂，下令攻城。
攻什麼啊？打頭的四五百白衣女兵一陣呼喝，鄣縣城已是慌亂不堪！
這四五百女兵，皆是當日被強征「慰勞」索多嘟嚕部的健壯女子！
她們如泣如訴的呼喝，讓那些還在渾噩盲從的奴兵一陣清醒。
掉轉矛頭把所剩不多的吐蕃護帳兵、家兵全繳械了。
鄣縣如是，渭源也不列外。
要追究不同，也就是鄣縣降兵跑到渭源城邊呼喊協防。
等渭源布防的吐蕃兵失去警惕，一舉控制了事。
七八個千戶，被拿下兩個，形同成片籬笆被拆開口子，其余的還想僥幸？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人的共性，波尼巴格爾也一樣。
會盟大會還沒有開始，便把鄣縣、渭源兩吐蕃千戶，還有他們的精兵驅逐退場。
被控制了家小的加盟人馬，要還是留在盟內，豈不是自找麻煩？
波尼巴格爾想得是好，鄣縣、渭源兩吐蕃千戶也不傻！
領了精兵直接投降，還帶頭拿下躲到各處深谷的大小部族親近民戶。
失去基礎的波尼巴格爾，並不輕言投降。
他們依據襄武、隴西兩城頑抗。
襄武、隴西兩城內，積聚的糧秣夠各部兵馬三年用度。
且波尼巴格爾深信，盧都氏欠了波尼家支的、涵顙部佔木末垂涎他妹妹波尼速兜的美貌、莫里部害怕唇亡齒寒，遲早會抱團為兩城解圍。
果真如此？大錯特錯！
盧都城，李卓遠以大唐知軍的身份再次光臨，且主持召開一次分贓大會。
之所以稱為分贓，還是源于李卓遠自己的說法！
原大唐成州、武州拿下，宕州在在望。
原大唐渭州的渭源、鄣縣等處拿下，圍住襄武、隴西兩城，你們三部就看著辦吧！
是分一杯羹，還是等著被消滅……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坐在上首，拿起銀刀、端起個銅盤，割了些羊肉放上。
「佔木末、莫里濟濟合、盧都羅拔、劉豐四位兄長，還有劉實小兄弟請看好！
「這是成紀，這是隴城，這是清水，這是街泉亭，這是秦原。
「各位欲取何處，自己選吧！」
與劉秀才互遞眼色，才淡淡地道。
「稟知軍大人，小弟劉實取清水！
「若可，欲大兄羅拔取成紀，二兄劉豐取清水。
「外兄佔木末取街泉亭、外兄莫里濟濟合仍固隴城……」
劉實一副童言無忌的模樣，拱手作禮道。
一個不過「黃口小兒」尚能想通的道理，對于佔木末、莫里濟濟合、盧都羅拔、劉豐人等來說難麼？
不算難，但也難！
有志不在年高，無知空活百歲！
說的不是什麼廢話天命觀，而是人的天分！
劉豐就喊了︰「劉實閉嘴！何以將大兄、外兄摒棄外圍？」
「諸位兄長，且容小弟說道。」劉實也不怯場，長揖作禮。
「知軍大人宅心仁厚，且留成紀、隴城、街泉亭、清水諸地與我兄弟。
「呵呵，非不能親取，乃厚賞耳！」
看看大家容得他說話了，拿起銀刀指著銅盤中羊肉，樂呵呵地說。
佔木末、莫里濟濟合、盧都羅拔，還有劉豐都不是無知之人。
立即起身施禮，叉上代表各城的羊肉，塞進嘴里塊吃了。
咀嚼咽下之後，起身長揖，齊聲應諾︰「吾等唯知軍大人馬首是瞻……」
會上不敢說，會後亂囂叫，劉豐便是這樣！
齊喏之際吃下羊肉塊，會後揪住劉實想動粗。
劉實輕聲曰︰「哥，可否知知軍大人之深意？」
劉豐吃驚，放開劉實驚問︰「若何？」
「知軍大人老謀深算也！
「與街泉亭、隴城、成紀于外兄，乃安其心也！
「外有突厥、吐蕃、回鶻諸部，三外兄進退有據，知軍大人胸懷博大……」
整整剛換上的大唐衣冠，劉實人小鬼大地說。
劉豐釋然，兵略時勢，哪能不懂些啊？
涵顙部、盧都氏、莫里部，分別掌控成紀、街泉亭、隴城三地。
退可往外圍吐蕃、突厥、回鶻諸部控制區去，進可聯絡劉氏把控的清水、秦原兩城。
等于是賦予涵顙、盧都、莫里三部，叛、降兩可的極大便宜地步！
叛，可向原大唐平涼、百泉、平高等處吐蕃、胡部靠去。
降，可透過清水、秦原等地與大唐各部密切聯系。
這要是換到李卓遠自己那時代，不被所謂的知識人士們唾沫淹死，也得被自詡的文化人廢話堆死！
但是劉實說得那樣的輕巧與自然，劉豐听著是那樣的順耳與貼切！
在佔木末、莫里濟濟合、盧都羅拔三人看來，能像伏羌那樣各族百姓各得其所，已經是他們所追求的，何樂而不因為？
至于幾家合謀的大會，屬不屬于打劫後分贓的大會，他們不以為然！
大唐僅進攻伏羌、成州、武州、渭州、宕州、疊州等地，于他們所往取得隴城、成紀、街泉亭、清水何干？
跟原本就在掌握之中的隴城，更是風馬牛羊不相及！
于是，對于知軍大人要求盧都城交予唐軍安置吐蕃千戶，覺得是那樣的自然與天經地義！
以成紀、清水、街泉亭各處大片土地換取個盧都城，誰忍讓得多，誰受益多？
不是傻子，都不難想到吧？
別的附帶條件，還是有些的！
譬如，那些自西域各處來的文士，全歸屬了李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