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想做什麼？」俞青回頭問秦嶼。
秦嶼稍稍直起了身子,用手抹了把臉︰「我想跟她說幾句話。」
俞青皺了皺眉︰「秦子,我這麼跟你說吧,阿蕊現在正決心著呢,你跟她說再多都沒用。她平時沒什麼計較的，但真的計較起來,任何理兒都說不透的。你現在去煩她,只會讓她覺得你難纏。」
秦嶼沒說話，馮子繁沉呤了一下,說︰「你先別急,這種事情得慢慢來,如果你真放不開手，大不了五年十年的耗著，反正只要阿蕊還喜歡你，人就是跑不掉的。」
俞青看看馮子繁，又看了看秦嶼，心里想說，這話說得真輕松，女人可耗不起！
兩人說的話秦嶼是听進了心里，但還是搖了搖頭︰「我就是想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絕對不煩她，待一會兒就走。」
秦嶼這麼說了，俞青和馮子繁也不再說什麼，朝著許忠蕊住的地方開去。
到了後，秦嶼下車前，俞青還是不放心叮囑了一句︰「秦子，別忘了我們說的話。」
秦嶼點點頭，關上車門轉身走。
——
許忠蕊家里的影響壞了，本來心情壓抑的時候，听幾清淨的鋼琴曲能緩和情緒，但不知是太久沒用還是有點受潮的緣故，放出來的聲音帶著很燥人的雜音。
網上說估計是線太老舊，或是喇叭里積累太多灰塵，所以她拿著工具箱準備拆開自己搗鼓搗鼓，搗鼓好了是運氣好，搗鼓不好，明天再拿去修。
門鈴忽然響起來，她拍了拍手，朝著貓眼看了看，遲疑了一瞬。
外面那人還特意敲了敲，她才打開門，淡淡地問︰「這麼晚了，有事麼？」
秦嶼看看她，酒意未消，但眸光里迷糊中又帶著一點清明。他沒說話，只是將視線往屋里看去，見著被翻倒在地的影響，以及才開的零碎零件。
「要幫忙麼？」
許忠蕊毫不猶豫地說︰「不需要。」
秦嶼停留了一下，忽地抬腳走了進去，自然而然地換了鞋然後朝著影響走了進去。
許忠蕊不免皺了皺眉︰「我說了不需要。」
秦嶼有點不管不顧地勢態，許忠蕊有點火了，抓住他的袖子拽了一下︰「秦嶼，你能不能听懂點人話？」
秦嶼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她，見著她一副不耐煩又固執的表情，心里不由分說的一股怒氣躥上來，走上去兩步，猛地將人往懷里一帶，緊緊箍住。
他低頭在她耳邊說︰「那你能不能听懂點我說的話？」
熟悉的溫度瞬間將自己包裹，還帶著一點酒味。許忠蕊皺了皺眉，用手推他，但奈何被箍得太緊，根本使不上力，推了幾下後沒有推動，干脆就放棄了。
「你什麼話我沒听？」
「我說的你哪句听了？讓你不要想那麼多，你偏要固執己見，我常跟說，有事別憋在心里，要跟我說，你卻總是胡思亂想胡亂做決定。」秦嶼嘆了口氣︰「蕊蕊，你這種性子，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這番話說得很是無奈。
許忠蕊靜了靜，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來不就是想讓我听你說什麼麼？好，你說吧，我听著。」
兩人是相擁著站在客廳中間的，秦嶼手臂漸漸更緊了些，他倒是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也沒什麼可說，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就算你不接受也好，我都還是想再試一試。」
他其實就想說這麼一句話，他從不否認自己是個花心的人，但也因為這樣，這麼愛一個人，這麼想娶一個人，是很不容易的，失去不怕，怕就怕日後再也遇不到一個能這樣影響他的女人了。
許忠蕊原本以為他是想來辯解什麼，或是說些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卻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說了一句這種話。
當下就有點為難︰「秦子……」
秦嶼用嘆息聲打斷她，話鋒忽而一轉︰「蕊蕊，我至打十二歲就喜歡你，那麼多年來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追你，但我連表白都沒有，一直到你和寧大飛分手，我才采取行動，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經歷過她們，或是我倒現在都還沒有跟你說一次‘我喜歡你’。」
許忠蕊沒說話，很快又听見他說︰「其實轉一個彎來想，她們是我的經驗，也是我走過來的路，正因為我有過很多經歷，才能更加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你介意我的過去沒有關系，但不要太絕對好麼，至少留一道縫隙，讓它還有所可能。」
許忠蕊怔怔的，但心卻是被的溫聲話語給說的軟了一半。
秦嶼又抱了她一會兒後，才放開了她，朝著影響走去，看了看音響，然後拿起螺絲刀開工。
「你去睡吧，修好了我就走。」
許忠蕊站在他背後，神色復雜地多看了兩眼，卻沒有再趕他走，而是轉身進了臥室。
——
新年新氣象，俞青穿著大紅衣服，喜滋滋地從打開信箱，將學生寄來的兩張明信片拿出來細細品讀。馮子繁走過來摟著她坐下，俞青就拿著明星片炫耀道︰「雖然沒上多長時間的課，但還是有學生記得我的。」
馮子繁伸手模了模她開始隆起的肚子︰「等孩子斷了女乃，你還是可以回去學校的。」
俞青听見他這麼說，邊點頭邊順勢摟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兩下，全然忘記今天她擦了口紅，等拉開距離後，看見馮子繁唇上的紅色，沒心沒肺地笑。
馮子繁扯紙將嘴擦干淨，然後彎起食指在她鼻子刮了一下，神情甚是寵溺。
大年初一的當天，馮宅很熱鬧，馮子揚用棍子拎著炮仗到院子里放， 啪啪地燃起白煙充實了整個小院。馮子繁捂著俞青的耳朵將她帶進屋里，老太太正把喜聯拆開，對馮子繁招了招手︰「老三，你和老大拿著梯子到門口把喜聯換了。」
馮子繁應了一聲，然後接過喜聯出去了。
俞青和老太太在客廳里坐下看電視，俞青有點坐不住，目光朝老太太看了一眼又一眼。
最後老太太沒憋住，瞋了她一下，問︰「想說什麼？」
俞青對她咧嘴一笑︰「媽，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老太太說︰「當然是男孩。」
俞青點點頭，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又補了一句︰「女孩也行，沒那麼多講究。」
俞青便對她笑笑︰「就算是女孩，再過兩年，也一定給您生個男孩。」
她是說認真的，之前和馮子繁說起過生幾胎的事，兩人最後商討出來的結果是，最好兩個，能一男一女就好了。所以這一胎，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是準備生二胎的。
當然，他們還年輕，這種事可以慢慢來。
不過老太太听了這話，神色柔和幾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誰都想膝下承歡，越多越好。
中午吃了飯，來拜年的就多了，拎著大包小包的特產過來，磕嘮一陣又換下一批，然而馮子琳又在鄉下，招呼待禮這種事也就只有俞青代勞了。
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感覺有點累，老太太就攆她去休息。走回臥室時，與馮子繁撞了個正著。
「去哪兒？」
馮子繁笑笑，拉著她轉身回房間︰「讓你回來睡午覺。」
其實家里客人多，即使關上了門也還是有點吵，不過兩人上床後，馮子繁就是一道屏蔽似的罩著她，也許是心理作用，但俞青就是覺得外面的聲音小了。
「老公。」她抬抬眼，輕聲喚了一聲。
「怎麼還沒睡？」馮子繁有點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俞青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摟著他伸長了脖子在他的下巴處親了一下，然後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笑了笑︰「忽然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早上忙活一陣，中午安安靜靜的兩人躺在一起，說說小話，再睡一小覺，平平淡淡清清靜靜的小日子。」
馮子繁沒說話，但眸光卻是極為溫柔的。
「說起來這種日子挺像農家生活的，誒，二姐今年過年沒回來，等過些日子我們去找她吧，我想她在那地方，一定是一個空氣新鮮，涼爽悠靜的田園之地。」
她一時興起提起的話題，卻是越說越幸福。
馮子繁手指撫著她的長，輕聲應了一聲，然後微微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帶著些吸允般細膩輕捻似的輕吻，最後一點點緩慢地深入，然後攥著她的呼吸，溫柔長久地加深。
情深時，他一點點變換了姿勢，準備壓上去時，忽地想起了什麼，又側了下來。
這時，理智回歸了些，舌尖微微退出，最後放開。兩雙迷蒙的眼對視甚久，最後馮子繁輕嘆了口氣，將身子挪下來，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睡吧。」
俞青點點頭，睡之前補充了一句︰「再忍忍，再忍幾個月就好了。」
第六十七章
俞青睡了一覺醒來時，身邊空空如也，只在床頭櫃上放了一杯溫水。
俞青的確是覺得口渴，坐起來喝了兩口，一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過，趕忙起床下樓，見著老爺子坐在客廳里，喚了一聲後就往外面沖。
老爺子連忙在後面喊︰「青青，慢點！」
俞青回了句「沒事」，然後一腳踏進廚房，看見正在做菜的老太太，才立即止了步。
正在往石鍋里放材料的老太太回頭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說了句︰「你再跑快點嘛！」
俞青偷偷吞了吞舌頭，忙問︰「媽，我要做什麼？」
老太太指指灶台上洗出來的菜︰「都切了吧，切絲切片不用我說了吧？」
「不用不用。」俞青連連擺手，笑著說︰「我自己能辯。」
羅利曾經傳授過經驗，老太太是屬于刀子嘴豆腐心型的，她要是臉越冷，你就得越笑，嬉皮笑臉的說些好听話，她的面色也就緩和了。總之就是一句話——得厚臉皮一點。
這是經驗之談，所以說為什麼當初羅利來提親時那麼不受老太太喜歡，現在卻能在老太太跟前說上那麼幾句話了。
俞青乖乖秉照他這個經驗之談與老太太相處，效果還不錯，至少老太太已經開始關心她的事了。比如，做菜間，老太太忽然問「什麼時候回你娘家去拜年？」
俞青想了想︰「明天中午就過去，晚上吃了飯就回來。」
老太太低低「嗯」一聲，隨後便說︰「等會兒我從倉庫給你那兩瓶好酒，拿去給你爸嘗嘗。」
俞青甜甜一笑︰「謝謝媽。」
剛說完話，外面熱鬧起來，俞青探頭看了眼，就見著馮子繁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來，看了看她，微微側身，就見著馮子揚抱著小芮芮跟在後面。
小芮芮去鄉下一個月，曬黑了些，活潑了些，正興高采烈地跟馮子揚說鄉下那些好玩的事，回頭一件俞青，立刻推了推馮子揚下來，跑進廚房抱著俞青的腿︰「小舅媽！我回來啦！」
喊完了後，才見著老太太也在，立即放開手，斂起興奮端正姿勢喊了老太太一聲︰「外婆。」
老太太看了看小人兒，平平淡淡看不出什麼反應，只是問門口的馮子揚說︰「老二和羅利回來了？」
馮子揚回答︰「沒有，不過老二怕你沒有芮芮，你過年覺得清淨，所以特地讓人‘快遞’過來了。」
老太太面無表情地哼一聲，轉過頭去。但那聲哼明顯底氣不足，只怕心里早已經軟了大半。
知曉老太太就這麼一個脾氣，馮子繁其余三人都相視一笑。俞青擦了擦手，蹲□子，抱著小芮芮︰「芮芮，想不想小舅媽？」
「想。」
「想不想外婆呢？」
小芮芮側眸看了眼老太太，點點頭︰「想。」
俞青推了推她︰「那還不去親外婆一下？」
雖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小芮芮還是一個很懂得控制自己的小孩子，乖乖的走到老太太身後，扯了扯她的衣服，仰起臉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的，彎下腰被小芮芮親了一下臉頰後，最後還是有點憤憤地說︰「你比你媽聰明，知道鄉下日子不好過，就乖乖跑回來了。」
晚飯吃得還算和諧，畢竟老爺子在，老太太的氣場就被緩和了許多。飯後紅包時，小芮芮自然是最大獲得者，末了老太太還遞了一個給俞青。
「媽？」俞青不明所以。
老太太冷聲冷面說道︰「不管生沒生下來，來了就來了，紅包照樣給。份額不大，當是女乃女乃爺爺給的見面禮。」
這是老人家對孫子的一片心意，俞青當然不會拒絕，滿懷感動地收了下來。
春晚開始時，小芮芮吵著要去盛景廣場看煙火。廣場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但倆老人都習慣了大過年的看春晚度過，于是就讓馮子揚、馮子繁和俞青三人帶小芮芮去。
听馮子繁說，馮子揚最近是有些貓膩的，只是以他沉穩的性格，還沒有穩定確定下來定是不會帶來介紹。只是這大過年的氣氛若不見佳人一面，似乎都有點浪費了。
所以三人出來後，馮子揚沒有上馮子繁的車，而是轉而走向自己的車︰「你們帶芮芮去玩吧，我有點事。」
小芮芮活蹦亂跳地走在前面，馮子繁摟著俞青的腰頓了頓，與俞青曖昧地朝馮子揚笑笑。臨走前，馮子繁說了聲︰「別老拖著，差不多就帶回家給老太太看，省得一天到晚為你的終身大事念叨。」
馮子揚搖搖頭，無奈地笑︰「小姑娘一個，拉不出見門，死活要等大學畢業之後。」
「嘿，你這是老牛吃女敕草啊，得大一輪吧。」
「不偏不倚，剛好一輪。」馮子揚打開車門，進去前說︰「要是老太太問起，就說有事出去了。」
看著馮子揚開車離去，兩大一小也上了車，俞青抱著小芮芮坐在副坐上，越想越想笑︰「我一直覺得大哥會找那種特別成熟有韻味的女人，沒想到他居然找了個小這麼多的。」
馮子繁笑，蹦出一句︰「他悶騷著呢。」
俞青「噗」一聲笑出來，只有小芮芮睜著水靈靈地大眼楮問︰「‘悶騷’是什麼意思啊？」
馮子繁依舊只是笑，俞青看看他，又看看小芮芮，然後將目光投向車窗外——裝傻。
——
除夕夜，沒有了炫彩奪目的霓虹燈，少了那一分華麗的繁榮，多添了喜氣洋洋的渡年氛圍。
盛景廣場作為c市最大的廣場，位置也正好在市中間，所以每每到了節假日的時候，就會格外的熱鬧，在加上準時十點放煙火，廣場上都擠滿了人，熙熙攘攘的把入口堵得水流不通。
馮子繁原先是抱著小芮芮走的，但奈何好熱鬧的小芮芮非得自己親力親為。俞青只好將頭解開，用皮筋將自己的手和小芮芮的手拴在一起，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啦，這樣就不會怕把你弄丟了。」
小芮芮贊同道︰「好主意！」
「到看台上去吧。」馮子繁摟著俞青的肩膀，將其護在懷里，小心翼翼地帶著兩人走到看台處，尋了處位置坐下來，等著十點準點的到來。
隔壁坐著的是一對情侶，一看就是熱戀期，你儂我儂卿卿我我的，最後還真的吻起來了。
小芮芮覺得好玩，睜著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
俞青覺得好笑，用手擋了擋她的余光，將臉推正︰「少兒不宜，不要看。」
小芮芮抬頭，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哦~小舅和小舅媽也有做少兒不宜的事情。」
俞青猛地想起來上次在馮宅時，被小芮芮在門口偷看到的那一次，頓時窘迫了一下，慌忙解釋︰「小舅和小舅媽那次不是。」
小芮芮歪頭︰「那是什麼？」
俞青被問到了，感覺自己在根本沒法把事情歪過來。
這時，一邊揚唇輕笑的馮子繁開口了︰「那次，我和你小舅媽是在練功呢。」
「練功？」
「嗯，練功。」一只手模了模俞青的小月復︰「不練功，你怎麼會有小弟弟呢。」
小芮芮恍然大悟，舉一反三︰「哦~原來我是爸爸媽媽練功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