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的後山,1o月份的楓葉紅得醉人。成群的楓樹林更是美得像畫,最美的卻是它的名字——情人楓。只因那楓樹每兩棵同根,齊頭並進,一直延伸到那半高的天空,始終都是一路相隨,便得此名。
每年這時靜安寺的香火便會格外鼎盛,而大多數文人騷客便也會在這樣的日子里攜了佳人來此一游。
張縴縴近日時常從這美景中來來回回,卻不為賞景。只因寺里種在後山的藥材成熟了,收拾藥材的工作不知怎就落到了她的身上。所幸她到也不怕吃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偶爾遇上些甜蜜的小情侶,她也只是遠遠的避開,並不貪戀這醉人的美景。但,今日……
那淡漠的藍衣,在那紅楓林中的淡淡淺笑,卻醉了她的眼。他的身邊,伴著絕美的佳人兒,兩人偶然相視一笑,那美人兒便羞澀的低了頭去,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幸福模樣!身子似是失了重量,有些輕飄,收了眼神,低著頭,腳步飛快,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陣寒意傳來,她才驚覺不知何時竟下了雨。
小小的雨點落在臉上,是癢癢的感覺,泥土軟綿綿的,每走一步便會沾上大堆泥土,漸生倦意,所幸不在走了。坐在一方石頭上,這里依稀可以看到她來時的方向。那紅楓還在,只是因為這雨,那些情人都已散去,而那抹淡藍,也早已不見了蹤跡!
「喲,這姑娘怎的如些嬌臀坐冷石,若是生病如何使得?」突然從身後響起的聲音引得張縴縴隱隱不安,那比油紙傘更油膩的臉上帶著讓她害怕的猥瑣。直勾勾盯著她的小眼更是將那人的心思透露無疑。
起了身想走,卻被他伸手攬住。
「讓開,我家隨從就在一旁。」她冷聲喝道。不要懦弱,懦弱會讓你被人欺負,她想著這句話,雖然害怕,卻也能臉色自然。
「喲,姑娘很有味道呀。」說著一只油手已朝她伸了過來。她很想張嘴咬斷他的手,卻害怕將他惹怒,便只得閃身欲離去,誰知他竟不衣不撓還直接動起了手來。
張縴縴只顧後退,在看身後已是深林峭壁,和那峭壁上綠瑩瑩的粗滕蔓,退無可退!
只片刻閃神,那油手竟已攬上了她的腰,心中一怒,一個輕轉逃開他的懷抱。已近崖邊,她看著那人冷冷一笑,她說︰「若你在過來,你會後悔,若你好自為之,我便當不曾生過這事。」聲音里的篤定讓那油手有些遲疑,左右思忖她都是柔弱的樣子,在看她那臉,心中甚癢,自是撲了上去。
一個側轉,外加一個後踢,一手快拉過崖邊的滕蔓繞過他的腳踝。她滿意的听見一聲慘叫由崖下傳來,稍安了心便欲離去。至于那崖下之人,這藤蔓結實的緊自是不會掉下崖去,待他在嚎上一會兒,想必會有人拉他起來。
正欲轉身,卻听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狠辣,該吃點苦頭才對。」然後便是一道重力踢在自己的身上,身下一輕,如一翩青蝶沒入青霧之中。
冷冷的風狂襲過她的身體,忍不住牙齒都在打顫。那漢子的狂叫讓她听得心驚,但既然上邊有人,很快便會有人拉他上去,到是自己……!
她迫使自己睜開眼楮看清周圍的情況,開始尋找著生機,這里是一處縣崖,若是能借著峭壁上樹和滕蔓的力量減慢降落度,想要活下來,大概還是有可能的。不能死,是她這一刻唯一的信念。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舍不得什麼,原本,她以為她已是生無可戀,但此刻……她不想死!
想要靠近崖邊,卻奈何無處借力。正巧一陣狂風襲過,她看準那飄過來的滕蔓,伸手便抓了過去,卻未能看清那意是束刺藤。手中刺痛,她卻借力蕩到了崖邊,本想抓住樹枝,卻不成想剛剛被刺傷的手很是僵硬,在加之下雨,樹干又滑得很,她又一次跌入青霧之中。
「姑娘。」忽听這溫暖的呼喚,張縴縴身子一僵。
卻正在這時一抹溫暖卷著風貼近她的身體,一只溫暖的手,攬過她的腰間。那颶風中,仿佛……是她貪戀的那人。她試探著看了過去,那人也正看著她的臉,兩眼相對,他的眸中,雜亂糾結!
「怎的如此不小心?」不像是責怪,淺淺的寵溺讓人听不真切!
張縴縴越思緒混亂,覺得像是在做夢,心卻跳得極是厲害,眼前這張日夜思念的臉看上去,那樣真實,卻又那樣模糊!
那一刻,她仿佛終于知道了自己不願死去的原因。即使說好不在他身邊,他依然是她此生唯一的留戀。
已近地面,君子漠一手撐開手中的油傘來減緩降落度,卻不在看她的臉,思及自己貌似唐突,又有些慌亂的收了摟在她腰間的手。失神的張縴縴突然沒了支撐的力道,身子像後倒去。
君子漠心中一緊,飛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待看清她手上的傷口時,心中又是一緊。
「謝公子救命之恩。」
羞怯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慌亂的道謝。今日他透露出的關憂讓她隱隱歡喜,但想起他那日和父親的對話,想起她已越來越近的婚期,又讓她隱隱抗拒著他的溫情。他的溫柔對她來說便是毒藥,只那一次無意的相救,縱然讓她傷痕累累,但自他從孫媽的毒打中救了自己,帶自己翻過了那方圍牆,他便似無法更治的毒,侵佔了她身體的每一角落。
看了眼四處的環境,這里沒有路可通往寺中,還得沿一旁的山林爬上去,想著手上的傷,這樣滑的路面,若想上山必然得借助手的力量,咬了咬眼,她還是抬腳往旁邊走了去。
君子漠見她逞強的樣子,眉頭微蹙。自打她看著他的時候便也現了她,又見那居心不良的男人尾隨在她的身後,便跟了上去。當看見她跌入懸崖的時候,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揪著,本能的跟著跳了下來。現在她的反應,倒顯得自己對她的關心有些過頭。
不解她為何如此反復無常,若是心中無他,又怎會三翻兩次相救?若是心中有他,又為何突然那樣疏離?
思緒亂飛間,又見她吃力的動作和臉上痛苦的表情,知道是因為她手上的傷,但那隱忍逞強的樣子卻又讓他心中一堵,腳下卻不自覺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