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鳶看出來,都是他親筆手書紙條,他字,俊秀遒勁,一如他人,旁人根本無從模仿,也模仿不來。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原來,他早已知道,自己還傻傻地以為,真能瞞過他。
手指緊緊攀著檀木盒子,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如今江南,花雖未落,但一白一紅兩身影能聚一起喝酒,也是件可喜可賀事情。
沉諳城方圓百里,不算大也不算小。就是這百里距離,有時都成了天涯之距。
古歿情很少讓人近身五步以內,不許人隨意出入他所凝淵閣。
而今,凝淵閣內,卻有了一道亮麗身影。
風夜煌與他相對而坐,縱使如此近距離,也未覺得就與他近了多少。古歿情永遠都是這樣,高高上,淡漠涼薄,似乎對什麼都不關心,但沒有什麼,可以逃月兌得了他掌控。
琥珀色眸子露出笑意,比酒杯里碧色酒還要晶瑩透亮。風夜煌微笑道︰"還記得夜煌上一次與大哥同飲,已是六年前事情了。"
古歿情淡淡道︰"都六年了麼?真是白駒過隙,白駒過隙。"他連嘆兩聲,但風夜煌卻未從他臉上看出任何表情。
這五年,風夜煌越發看不透他。
凝淵閣外開了滿樹杏花,如雲似錦,分外好看。
古歿情輕輕搖了搖杯子,吟道︰"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這花開太早,並不是什麼好事。"
風夜煌看了眼窗外錦繡般景色,微笑道︰"花開花落,本是自然定律,豈能由著自己喜好?怕是就連它們,也並不想要如今境況吧?不過時間早晚,總是要開,大哥又何必嘆息?"
古歿情放下杯子,走到窗邊,道︰"開太早便會謝太早。我古歿情不是什麼惜花之人,卻也不想看著這滿園春色,早于他人而凋。"
風夜煌走到他身邊,向外望去。只見水天浩瀚,碧光盈盈,竟是連沉諳邊際都看不見了。他心里驀地升起一個念頭,卻是欲言又止。
古歿情淡淡道︰"我面前你還要遮掩什麼,有什麼話便直說了罷。"
風夜煌微微一笑,道︰"夜煌曾听聞,滇南一帶,素來有許多神秘教派,擁有神秘莫測力量,其中,眾生教便是群龍之首。當地百姓對他們敬若神明,還稱那眾生教教主有起死回生之力。起初夜煌也不相信,便隨著教眾去看了個究竟。然後就看到那個教主竟能令枯死樹木回春,令海棠生石縫之間,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古歿情看著他︰"你意思是,下個據點,要設滇南?"
風夜煌琥珀色眸子里映出窗外層巒花影,卻是搖了搖頭︰"大哥目標不是只是中原武林麼?如今除下用毒高南宮世家,聖醫之後蘇家,蒼黎護劍山莊曲家,掌握天下無數秘密木舟書院,早已隱匿江湖三十年遠雅齋主人,前武林盟主祁卞莊之外,中原武林已大哥手中。"
古歿情仿佛笑了笑︰"還有這麼多?怎麼就殺不完呢?"
風夜煌手無意地顫抖了一下,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是啊,要殺到什麼時候才是頭?
他跟古歿情身邊八年,眼見得他半生戎馬,輾轉不停,帶著凜然不懼氣勢橫掃東北華北東南,如今半壁江山都他手中,就連朝廷,也不敢與他作對。就算是沉諳城屠了幾個村子,燒了幾條街,也只能全都推到山賊頭上。
必要時滅了山賊交差,這樣一來,落地為寇人倒是少了許多。怕是朝廷也想不到,血腥殺戮卻也能帶來比刑獄有效震撼。
風夜煌不知自己是如何笑出來,還是習慣了微笑。他道︰"只是五方微不足道小勢力,又怎麼能和大哥抗衡?"
古歿情想了想,道︰"不過南宮世家暫且先不去動它,畢竟它曾于先人有恩。況且未收復醫聖蘇家之前,憑沉諳城醫術,還不足以抵抗南宮世家周圍瘴氣和他們用毒手法。我不想讓弟兄們白白犧牲。"
風夜煌點了點頭︰"夜煌也是這樣想。南宮世家亦正亦邪,還有拉攏過來可能。若是如大哥所言,雙方父輩都有些交情,那以後事情便好辦多了。大哥若是放心,便將此事交給夜煌去辦罷。"
古歿情道︰"南宮世家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人過去,到時你做好接應便可。"
風夜煌眉頭微微一蹙,如此繞過他來辦事,難道古歿情是對自己有了懷疑麼?但他什麼都沒有表示出來,只是溫順地點頭。
古歿情淡淡道︰"若是我沒有記錯,剛剛你好像少說了一個。"
"哦?"
"百溪吟風樓。"古歿情手指輕撫袖間龍淵,"四年崛起,要價殺人,無所畏懼,一幫亡命之徒,倒是把鋒利寶劍。"
風夜煌不動聲色地掩去眼底陰沉,笑道︰"確是夜煌疏忽了。不過據夜煌所知,吟風樓樓主不過一介女流,還不值得大哥掛心。大哥若是不放心,夜煌即刻便啟程將她……"
古歿情伸手打斷了他話,道︰"我要這把劍,而不是,毀了它。"
他從來不說"想要",只是"要"。他古歿情要東西,二十四年來沒有得不到。
風夜煌點頭︰"是。"
古歿情看著溫馴如羔羊一般風夜煌,一種怪異感覺從心底升起,卻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從見到他第一眼,這種感覺就,如今甚。他總覺得,這個溫馴羊羔背後,隱藏著一種比虎狼強大暴戾。
但是十年來,一無所獲。
聰明如他,也看不出來,這個對自己言听計從二城主,這個危難時挺身而出風夜煌,這個時時刻刻為他著想好兄弟,心里想究竟是什麼。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破綻,完美,就像是平靜深海。
但其下,往往隱藏著洶涌漩渦。
古歿情收回了目光,道︰"我對你話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什麼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