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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人生長恨水長東

拓跋彥似乎突然間心情大好,一面笑著對拓跋瓏道︰「你不認識她麼?她是‘鳳潛’的弟子,你還想佔她的便宜?」一面又吩咐擺上酒席菜肴三人同吃。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青櫻和拓跋瓏都吃的不多,唯有拓跋彥盡興。他飲完了三壺酒後便拉起青櫻,對拓跋瓏道︰「我先送青櫻回去,你且慢慢吃酒,這兩個美人你喜歡就留著吧。」

他一路都是緊緊攥著她的手,青櫻偷看他面色顏色緋紅,心中不免一慌,及至到了房門口便道︰「多謝王爺一路送我回來,王爺日理萬機,我自己進去就好。」

拓跋彥沉默了一刻沒有說話,突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輕聲但急促道︰「我現在真是太高興了。」

冷靜如他,慕容青櫻一朝竟會真的來到他身邊,開心之余必定也有懷疑,即使不表現出來,心中卻始終未能安然鈮。

方才正是拿拓跋瓏來試探她。他的暗子有消息說拓跋瓏與南朝有過來往,倘若他與青櫻認識,那麼青櫻此次這樣順利地就到了他身邊,一定有問題。

不過方才他已經看的明白,這兩個人絕沒有見過對方。

青櫻……會是他的青櫻的 。

「青櫻,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向來是個說話溫柔的人,這時的語氣更是能融化人。

青櫻卻不接招,笑道︰「難道我現在不在你身邊?」

他忽地將她抱起,低頭就要吻在她的臉頰上,輕聲道︰「我是說,做我的女人。」

青櫻咯咯笑道︰「好啊,那我要做王妃,將來要做皇後,而且不許有後宮。」

拓跋彥放下她,想了想點頭道︰「好。到時候我做到了,你也必須做到。」說著轉身離去。

青櫻手指繞著發梢,笑笑自己也回房了。

他怎可能做到?玩笑而已。

一回房神色立時一正,匆匆關好門窗,展開握在手心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無鹽,流風」四個字。

什麼意思?

略略一思忖,緊蹙的眉頭便舒展開來。無鹽女即是丑女,拓跋瓏的意思應該是丑時見,流風自然是指流風亭了。這是約她今夜丑時流風亭相見?

這……她不得不躊躇起來。拓跋瓏麼……這個人非常特殊,她竟一時也沒有主意該如何應付,但橫豎見還是要見的。

此時還是酉時,索性先睡一會。青櫻吹熄燈火,毀掉紙條,一直睡到子時三刻才起來。她出門便發現今夜不同往日,巡夜的侍衛比平時多了一倍有余,看來拓跋彥和拓跋瓏仍是面和心不合,如此一想,心中便一喜。

她即使輕功尚可,左躲右閃及至到了流風亭時大約已經略略過了丑時,拓跋瓏已經坐在亭中,只是背對著她的方向。

想必拓跋瓏武功造詣也不弱,青櫻正在思索其中是否有蹊蹺,他已然笑言道︰「姑娘既然來了,怎麼不出來?」

青櫻見他耳力出眾,已經發現了自己,也就落落大方地現身,毫無被識破地羞愧道︰「王爺風采飄逸,我不過是一時看呆了罷了。」

拓跋瓏听了笑道︰「姑娘倒不像是這麼愛容色的人啊,否則以我四哥的容貌風姿,听說雪蘭關上為救你,他身受重傷;這回他的暗子來報司馬氏那小子軟禁你,他便千里劫營,對你這樣好,你該對他死心塌地才對。」

青櫻失笑道︰「七王爺何以見得我沒有對平南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拓跋瓏不置可否地笑笑,抬頭看著天上明月,悠悠道︰「如果說我告訴你我此番來,給四哥送糧草只是幌子,其實是父皇讓我來送一份絕密名單——父皇知道四哥麾下能人異士多,是要他的暗子潛入暗中監視這些人。名單上面是你們南夏朝臣中已經被我大魏策反的人,這名單就放在議事廳牌匾後面的密匣中,姑娘還會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嗎?」

青櫻心中一動,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議事廳的方向望去,正好迎上拓跋瓏頗含笑意的目光,只听他篤定道︰「姑娘是趙王的人。」

「本王在南朝有一個故交好友,況且本王向來傾慕南朝的錦繡河山和燦爛文化,實在不忍心兩國開戰將其毀于一旦。」

「四哥志在天下,我志在皇位,如果我繼

位,天下依然兩分。不知道慕容姑娘意下如何?」

他亦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且現下這枚棋子也正在發揮作用。

青櫻假作沒有明白,狡黠笑道︰「我又不是王爺一般的天潢貴冑,手中更無一分兵權,我意下如何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算不得數啊。況且我現在是平南王的謀士,王爺跟我說這個的用意,我可不懂啊。」

拓跋瓏也不惱怒,大笑道︰「既然姑娘不懂,那我就更不懂了。」剛說完臉上笑容一收,意味深長道︰「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然就是四哥不擔心,未必你的同伴也不擔心。」

青櫻目光猛地一警覺,他怎麼知道顏超羽在此?然而瞬間又想明白,那是自然……索性笑而不答,轉身離開。

次日一早,青櫻尚未起床,拓跋彥便又來了,一同帶來了一大箱挑的東西,見她還在睡,只吩咐不必叫她起床,自己取了軍務文書在廂房批閱起來。

青櫻听到動靜,嘆了口氣只好慢吞吞地穿衣下床。她昨晚直到中夜才睡下,此刻便又拖了一陣才去叫來外間的丫鬟進來梳洗。

拓跋彥見她潔面完畢正要上妝梳頭這才進來,吩咐人將箱中的物事一件一件取出。青櫻的眼楮果然亮了,幾乎是目不轉楮,只見一盒盒胭脂水粉,螺黛彩金,連盒子都是精心雕琢,或是檀木牡丹花開,或是玉質的清水芙蓉,或是黑石的霜曉寒姿,青櫻兩眼放光,愛不釋手。

隨手打開一個,只見里面的水粉顏色通透,瑩潤細膩,伸手一試果然既輕薄又上色。拓跋彥捻起一根道︰「這是茉莉汁蒸出來的,與外面市賣的不同。你來北方皮膚難免干燥,用這個比外頭的好。」

青櫻幼年時在家中父親嚴厲,對她只教以文史經略,磨練武藝心智。在鳳鳴山上,本來就是男孩子居多,林軼又沒有妻眷,更無人有心思送她這些。跟著司馬明禹的這大半年更是在軍中,有時連簡單的梳洗都是奢侈,全靠清水出芙蓉。拓跋彥微笑著,看她一團高興地試了這個又試那個。

青櫻眉目間清麗如行雲流水,一雙秀挺蛾眉為她平添飄逸之氣,素來就不用眉粉。

只是此刻她見了這一盒金線百靈畫紋盛的蜜黛,少女心性難免雀躍地挑了些許在眉筆上給自己一試。誰知她人雖靈秀,手卻笨得緊,兩條好好的秀眉反而被畫得歪歪扭扭,活像兩條蚯蚓,再添幾筆不僅沒有起到補救的作用,反而像是墨水潑在了臉上一般。

青櫻扭頭向拓跋彥委屈道︰「畫不好……這個還給你,你去送給會畫的人。」

拓跋彥一笑,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酒窩,接過眉筆溫和道︰「我給你畫。」說著取過一塊濕布輕輕地一點點擦去眉上的「慘不忍睹」,扶正她的臉果真認真畫了起來。

青櫻卻全身僵硬,緊張得動彈不得。

微雲一抹遙峰,冷溶溶。

恰與個人清曉畫眉同。

紅蠟淚,青綾被,水沉濃。

卻與黃茅野店听西風。

拓跋彥是北人,他大約不知在中原,畫眉是少年情熱才會有的閨房之樂,即使明禹也從來沒有這樣為她做過。他扶正她的臉,她算是鵝蛋臉,眉目間仿佛江上清風明月,不沾世間風塵,因此太過艷麗的眉形並不適合她。他想了想,提筆輕輕在她眉間勾勒,所行之處留下漂亮圓潤的弧線。只是他到底從未做過這件事,手腕難免有些抖,不過他極有耐心,時不時退後幾步看看是否畫得對稱。

大約畫了一炷香的工夫,拓跋彥笑道︰「好了,自己照一下是不是很好。」

青櫻臉上紅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蜜黛果真名不虛傳,如雨後青黛,更襯目中煙色秋波,宛如仙子。

此時日光堪堪斜射入室中,反射在鏡上,再折射出兩人一臉的昏黃,仿佛時光停滯,呼吸停止。

不知是否受了這情景的蠱惑,拓跋彥深吸一口氣,似乎也沉溺于這片刻的美好當中,撫上她的肩頭低頭道︰「青櫻,我們,一直這樣可好?」

青櫻也閉眼想了片刻,這才突兀笑道︰「好是好,那也要王爺舍得下這滿府的妃妾啊。」

拓跋彥听她如此說,想了片刻後低笑道︰「倘若一生一世,自然舍得。只是我還想問一句,你這樣為他,真的值得?難道他沒有滿府的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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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青櫻不答,眼中浮起一抹不易覺察的無奈和悲傷,但是轉瞬即逝,只是輕輕拿過濕布一點一點抹去那畫得極好的蜜黛。

從鏡中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忽然覺得日間的陽光似乎也不是多麼明艷,嘆了口氣不去想。

***

高盛見拓跋彥回屋之後神情一直凝重,猶豫了一刻還是進言道︰「也許王爺的擔心不是對的,這也說不定的事。」

拓跋彥很艱難地扯開一個笑容,「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是對的,我要怎麼做。」

高盛暗暗心驚,他追隨平南王已久,甚少見到他面上浮出這般的彷徨和不安,即使當年王爺的母妃去世時,他也不像現在這樣……可憐,其實他想找到更合適的詞。

拓跋彥大約從高盛臉上看出了自己的失態,將臉深埋于自己雙掌之間,半晌才平靜下來對高盛說︰「看今晚吧,總有個定論的,魚兒如果上鉤……那我……也沒什麼可說了。」

是夜,月朗星稀,天氣晴好,萬籟俱寂間時不時有幾聲鳥啼蟲鳴。

議事廳此刻空無一人,陷入在濃重的黑暗當中。唯有一道身影似乎十分謹慎小心地進來,一步一步十分緩慢地接近牌匾。這人身量縴細,應該是女子,在牌匾下面站定好像在思考什麼。高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她不動的話,是不是就放她一馬,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這人動作僵硬地不知擲出了一個什麼東西,高盛暗叫不好。

看她力道不佳,像是有氣無力,卻歪打正著一樣直射向牌匾上設置的暗器觸發之處!

電光火石一瞬間,杏花雨林針被觸發,整個大廳儼然被銀光照耀得跟白晝一般。即使針細如發,可是一來針尖上無不淬著劇毒,見血封喉,二來萬針齊發,就算百毒不侵的人,也會渾身穿孔而死,正如現下這廳中的女子已經被針流沖倒在地,一動不動,斷無生還的可能。

高盛都不忍看下去,憂心忡忡地悄悄看了眼伏在他身邊的拓跋彥,只見他面色蒼白毫無喜色,嘴唇微微抖動,無聲地道︰「不是她,不是她。」

高盛暗自搖搖頭,泄露絕密名單所藏之處本來就是借七王之手試探慕容青櫻,除了她並無別人知道名單藏在匾後,不是她還能是誰?王爺,哎,怕是有些昏頭——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本來他當初對千里劫營接這個女子來朔州就是反對的——如今也只好盡量開解王爺。

果真,廳中的暗器一停止攻擊,拓跋彥便第一個從檐上跳下,直奔地上那具早已不動的尸體。

旁人包括高盛在內雖有心護衛,身手卻確實不及他,也只好迅速跟上。

高盛走近的時候,拓跋彥正蹲在地上,掀開尸體面上的黑紗,臉上似悲似喜,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王爺?」高盛不由得懸心,莫非平南王心痛得失常?

誰知走近一看,不禁啞然。原來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個牽線木偶,做的甚至逼真,即使套著夜行衣,也還用黑色的絲線做了頭發。難怪剛才他直覺得奇怪,盜名單這樣的大事,為何此人動作卻如此僵硬,怎麼看也不像是高手,更不像是她。

「是她的手筆,她出自鳳鳴山,林軼精通機關消息,做一個會自如行走的木偶對她來說小事一樁!」拓跋彥咬牙道,眸中紫光流轉,高盛心中暗暗一驚,跟了王爺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只有恨極的時候,他眼中的紫光才最盛。

「那名單……」

「她既然敢以虛探虛,肯定知道這里沒有名單。」拓跋彥打斷道,「你去看看行宮中有沒有少什麼人。」狡兔三窟,以他對慕容青櫻的了解,她放出來的虛招肯定不止一個。

「是!」高盛轉身欲走,忽然又想到什麼,「那王爺你——」

「我去追她!」拓跋彥起身,目光又冷又硬,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盯著高盛道︰「照我的吩咐做,不要跟來,我自有安排。」高盛不敢違逆,立刻替他備馬取劍,又取了一顆避毒丹放在他身上,畢竟慕容青櫻其人狡黠多端,還是防著些好。眼見拓跋彥騎馬飛馳而去,這才去核查行宮中走失的人口——反正橫豎要走早就走了,絕不會少這一會。

不出拓跋彥所料,行宮看護外院的一個侍衛賀蘭博不見了,無人說得出他的去向,

好像昨日值完夜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慕容青櫻所住的小院不必看,自然更尋不見蹤影。

拓跋彥駿馬飛馳,很快就出城跑了將近一百里地,果然在南下必經之地的一處溪水邊找到了半臥著的慕容青櫻,她碧色的裙角拖在水中已經濕了大半,然而她卻無暇顧及,看來是痛得厲害。他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不知是滿意這情景還是嘲笑自己。

青櫻听見聲音,咬牙支撐起身體,抬頭一看是他復又垂下頭,即使拼命咬牙忍著,也難耐疼痛,慘白的臉上冷汗直冒,身子弓成一團。

拓跋彥走近蹲下輕笑道︰「月復部是不是像刀絞一般痛?」說著不等她回應又道︰「一個半時辰過後,這疼痛就會蔓延到後背,胸腔,痛得不能呼吸,心像被撕開一樣——」說到這里他停了停,他美得有些妖異,說出來的話更是叫人驚心,「就跟我現在一樣痛。」

青櫻微微喘著氣,狠掐了自己手上的合谷穴暫時緩解疼痛道︰「你怎麼下的毒?」

拓跋彥眼波中滲出無奈,悠悠道︰「蜜黛。」

蜜黛。好,原來心底里那深藏的畫眉的柔情,竟然是淬毒的,此刻全部化為毒箭射到心腔。

「蜜黛有毒,但是如果你一直用我送你的胭脂和水粉的話,就不會有事,解藥已經溶在了里面。」

「可是,青櫻,你讓我……很難過。」他說的不是失望,青櫻心中一動,可是隨即淹沒在洶涌而來的疼痛中。

「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忍心就這麼殺了你。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第一是交出名單,跟我回去,一生一世,張敞畫眉。第二,」他說到這里頓了下,「心痛而死。」

青櫻听了勉強笑道︰「當然選第一個,可是,我沒有名單啊。」

拓跋彥不與她糾纏這一點,只冷冷道︰「還在騙我,現在說沒有倘若一會我搜出來了,如何說服得了自己讓你選第一個。」

青櫻雙手按著月復部,緊咬嘴唇道︰「我真的沒有。」

拓跋彥見她嘴硬,只哼了一聲,心知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熬不住疼痛,何必現在跟她繞。

果真,也沒過多久,青櫻一只手忍不住隨手抓起溪邊的青石,五指用力好像恨不能生生捏碎它,冷汗涔涔地在她面上劃過,十分艱難地朝他道︰「我真的沒有名單,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實在是痛……」說著聲音漸低了下去,到最後幾乎听不見,人也一動不動,只有一身的碧色在清晨的初陽下格外攝人心魂。

他見她暈厥過去,下意識地急著去察看,只是猛然想起她性子多狡詐,又縮回手自嘲地笑笑,先點了她幾處大穴。這才去試了試她的鼻息脈搏,果真是耐不住疼痛昏了過去。

拓跋彥嘆了口氣,自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取出一粒丸藥小心地塞入到她口中。過了片刻一看,她已經不能自己吞咽,丸藥還是好好地躺在唇齒間。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粒含在自己口中,伸手將青櫻抱起,唇舌輕輕在她有些冰涼的臉上觸踫,索性閉上眼,憑著感覺尋到她的口唇,撬開將丸藥送了進去。

不是第一次吻她,但依然貪戀這唇舌間的芬芳,不染任何香料的馨香,一時間讓他身上一熱,伸手便想要去解她的衣物。

懷中的少女大約因為空氣濕涼時不時顫動著,他于是將她抱得更緊,喃喃道︰「很快就不會冷的。」

青櫻吃了解藥,此刻悠悠地醒轉,雖然神智尚未完全恢復,卻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竟躺在拓跋彥的臂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閉眼聲音顫抖道︰「你……做了……什麼?」

拓跋彥也未想到她會在這時醒過來,不過也只尷尬了一瞬,他便雲淡風輕般道︰「如果你過半個時辰再問這個問題,我比較好回答。現在,還沒做什麼,不過是看過了什麼而已。」

說著話題一轉,柔聲道︰「青櫻,為什麼要走?在我這里待著不好麼?」

潁川之言︰縱然是深愛,也會有算計,因為我沒有在你最純淨的時候遇到你,歲月泅渡而去,你和我都有故事,又如何赤城相對?不如,就這樣相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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