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公交車還要小一圈的汽車慢悠悠的地開在不太平坦的鄉間小路上,密閉不流通的空氣加上顛簸的行程讓羅曼頭暈目眩,頭上的熱意傳來讓羅曼陣陣做嘔。
熬刑一般度過了三個多小時,羅曼終于到達了a市,此時天色已暗,五顏六色的街燈和牌匾紛紛亮起,來往之人衣衫光鮮行色匆匆,旁邊的馬路上不時有車子經過。
這些再熟悉不過的場景竟讓羅曼升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左側是回家的方向,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不想回到那個他倆共同的家,羅曼站在路邊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去找朋友嗎?
她現在這副狼狽的姿態不適合讓那些酒肉朋友看到,而她唯一一個真心相交的朋友也因為她做了小三跟她決裂。
羅曼模/模有些腫起的左臉,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向旁邊一家酒吧走去。
喝酒跳舞、再喝酒再跳舞,燈紅酒綠間已至凌晨。
羅曼出了酒吧,被外面清涼的空氣一吹,一陣惡心泛起,扶著電線桿不受控制的瘋狂/干嘔起來,差點把胃嘔出來才算好了一些。
她搖搖晃晃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從兜里掏出手機,滑開屏幕,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
羅曼駐足,死死地盯著屏幕。
突然又一陣惡心之意竄了上來,羅曼連忙扶住旁邊的電線桿,干嘔了兩下卻什麼都沒吐出來,然而羅曼卻沒起身,眼淚就著這個姿勢顆顆掉落砸在了青磚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羅曼才直起身子,從包里掏出紙巾仔細地擦了擦臉和手指,再把紙巾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然後昂首挺胸回身攔了一輛車,向a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開去。
李國華如此虧待她,她就更不能虧待自己。
刷了李國華的信用卡副卡,羅曼直接要了一間總統套。
點了兩份最貴的西餐放在那里,羅曼卻沒吃幾口,泡了個熱水澡,叫個人上來給自己做了套全身按摩,羅曼這時身體上才舒服一點。
鑽進大床,抱著另一個枕頭艱難睡去。
羅曼睡的並不安穩,不時的輾轉反側,額頭上布滿細汗。
「不要……」突然羅曼大叫一聲,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一臉的驚恐,劇烈的喘息著,腦中不停的閃過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孩不停地沖著她喊,「媽媽不要丟下我!」
喘息持續了一會兒,在羅曼漸漸看清周圍環境後,慢慢平復下來。
伸手想擦擦額上的汗,卻在手指觸到額頭的時候驀地停了下來。
一股熱流自下/體中流出,剛才的噩夢又浮現在了眼前,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一下子掀開被子,羅曼跌跌撞撞地向衛生間跑去。
內/褲上的紅色觸目驚心。
她已經三個月沒來月事了,但因為她的月事一向不準就沒有在意。
這紅色是月事來了還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
匆匆的套上衣服,拎著包就向醫院趕去。
婦科診室里,羅曼希冀地看著醫生,醫生卻只能沖著她遺憾的搖搖頭。
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但是沒保住……
生病、涼水、顛簸、情緒波動過大、喝酒、按摩……每一個都可能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羅曼一時竟不知該怪誰是好。
因為意外流/產,再加上發了這麼長時間的燒,羅曼的身子很弱。
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兩天,以便最大程度的減少後遺癥,不至于影響以後的懷/孕。
羅曼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打了兩個電話給李國華卻沒人接听。
手指在通訊錄上劃來劃去,最終停留在那個她一直沒有舍得刪的號碼是,然而手指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佳慧,她最好的朋友,已經相交了十多年的朋友。
當時知道自己做了小三時,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說自己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
可當時自己卻自認為真愛無敵,什麼話都听不進去,為了李國華,與唯一的朋友絕交。
手指在那串號碼上劃來劃去,最終還是沒臉按下去。
把手機揣進兜里,羅曼自己撐著病弱的身子去辦住院手續。
來來回回跑了幾趟,終于把一切都辦完了。
換了病號服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深秋時節,滿園的枯枝落葉,一片頹敗景象。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羅曼面無表情的回身去拿,是李國華。
死死地注視了那個名字兩秒,羅曼才接起了電話,試圖用平靜的聲音說到︰「喂!」
然而電話里傳來的卻不是李國華的聲音,反而是一個帶點蒼老和尖銳的女聲——是李國華的母親。
「都跑出去了還巴巴地給我兒子打電話做什麼,他沒功夫搭理你,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
羅曼的身子一點點僵硬/起來,不知為何,一股滔天的恨意自心頭升起。
她咬著牙打斷了那邊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到︰「替我給李國華帶句話,我剛剛流/產,問他有沒有興趣來見他兒子最後一面。」說著也不管那邊是什麼反映直接掛斷了電話。
過了兩分種,電話又一次響起,羅曼冷冷地注視著屏幕上閃爍的李國華三個字卻完全沒有接的意思。
電話一次又一次的響起,吵的羅曼一陣心煩,她索性關了機,蒙頭睡覺。
不說李國華家里一頓雞飛狗跳,二老和李國華馬不停蹄地往a市趕去。
他家不遠處的李春花家里卻是一片熱鬧景象。
今天是李春花父親六十大壽的正日子,親戚朋友來的比昨天多了好幾倍。
小小的屋子被大家擠的滿滿的,壽星公李老爹穿著李春花給買的亮面唐裝,正扯著大嗓門紅光滿面地跟幾個老友聊著。
李春花的媽媽穿著閨女新給買的毛衣門里門外的忙活著。
七大姑八大姨坐成一堆一邊磕著李春花帶回來的瓜子糖果一邊嘮家常。
小佷女小佷子拿著李春花買回來的小汽車洋女圭女圭,各個屋子亂竄著瘋玩。
看著各個方向投過來的贊嘆眼神,李春花的笑容自回來起就沒停下來過。
她站起身子,彈了彈新衣服上落下的瓜子皮,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眾目睽睽下向著自家老爹走去。
「爸,這是我們老板知道你六十大壽特意給您包的紅包。」
李老爹笑容滿面的接過,在眾人慫恿下打開,十張的嶄新的一百元引的眾人一陣驚嘆。
這到不是大家沒見過錢,只不過農村的禮份向來不大,一百、五十是常態,二百算是多的,這麼的一份千元禮金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那看來是相當的晃眼。
李春花在眾人的羨慕眼光中回了座位,又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心思活絡的婦女跟著李春花打听她老板的事,想知道那里還缺不缺人,自己能不能也跟著去干點啥。
一提到這李春花就一臉神秘,故意賣個關子,「你們猜猜我現在的老板是誰?你們可都認識!」
「我們都認識?那肯定是咱村里的人了。」馬上有腦子快的人說到。
「咱村里好像就李國華是老板,難道你給他打工啊?」剩下的人七嘴八舌。
李春花不屑地撇撇嘴,「哪個好人給他打工!」然而嘆了口氣,「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們吧,要不然你們猜到下輩子也猜不到!」
眾人噤聲听她揭曉答案。
李春花清清嗓子,在眾人的期待中說到︰「蘇茜,蘇總。」
「蘇茜?」一人驚叫出聲,「李國華那媳婦?」
「什麼媳婦啊?」李春花拿眼楮撇說話之人,「倆人都離婚多長時間了!」
其它人沒理會李春花後面的話,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蘇茜?不可能吧!」
「是啊,平時沒看出來啊!」
「春花啊,你沒忽悠我們吧!」
李春花笑得得意,「我忽悠你們干什麼啊,你們不知道吧……」她突然壓低聲音,身子前傾,一副要說秘密的姿態。
其它人不自覺地秉住呼吸,也傾下了/身子,準備听李春花爆料。
李春花不負眾望,開口說到︰「當時李國華跟蘇茜倆人離婚的時候,蘇茜幾乎是淨身出戶,兜里沒錢還帶了個孩子,茜丫頭當時被逼的沒辦法,就在學校門口賣起了盒飯,沒想到盒飯越賣越好,錢越掙越多,沒幾個月人家就開了個公司專門賣盒飯,自己當起了老板。」
「噢∼」
眾人驚嘆恍然,互相對視幾眼,心中都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人想著自己也不比李春花差,前兩年跟蘇茜處的也不錯,是不是也可以去跟蘇茜要個工作。
有人想著賣盒飯竟然那麼掙錢,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學校門口賣盒飯。
還有人想著這事得跟蘇家村的人說說,蘇茜可是蘇家村出來的姑娘……
種種想法不一而足。
而此時,遠在a市的夏羅突然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惹的秦小翠幾人投來關切的目光。
夏羅揉揉鼻子,笑著對幾人揮揮手,「沒事!」然後接著訓話,「這幾味調料的調制你們三人已經完全掌握,不用我再操心了,以後廚房的主管每天會向你們提出他們所需要的調料數量,一定要按時足量的把調料調好,如果有誰出現差錯,公司的懲罰制度我相信你們三人都知道。」
夏羅停了停,看到三人嚴肅認真地點頭,才又繼續說到︰「現在你們剛接手工作,調制任務不多,但是再過一段時間,公司擴大規模,你們的工作量會翻上一倍不止,所以……」
夏羅頓了頓,看著三人擺出認真傾听的姿態才又接著說到︰「我希望在這之前,你們三人能熟練掌握手中的工作,能做到嗎?」
「能!」三個齊聲答到。
夏羅滿意點頭,「好了,大家去工作吧。」
三人散去,她則內心雀躍的轉身離開。
沉浸在‘又輕松了’的喜悅中的夏羅,完全沒意識到,剛才那幾個來勢凶猛的噴嚏,含著某種預示︰
一大/波蘇村李村人將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