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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選擇一試,這個問題希恩不用考慮就能給出答案。他一定會離開,能得到對方一個承諾對他有利無害。

只要梅丹佐沒有貴族階層出爾反爾的特質。詹姆斯在貴族中算是不錯的家伙,但也喜歡打破承諾,這一點希恩深有體會。「你應該知道,我很難相信你。」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梅丹佐語氣認真︰「雖然我脾氣糟糕、以虐待他人為樂,對人間疾苦漠不關心,但我絕對守信用。而且,我騙你有什麼意義呢?」

希恩驚訝地看著對方。他沒想到梅丹佐知道自己有多變態,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選擇繼續變態下去。希恩得承認,這真是種驚人的個性。「那麼,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如果你不放心,我甚至把它可以寫在紙上。」梅丹佐滿意了,眼中跳躍著的光芒讓他看起來像個孩子。「牆角圓桌上的盒子看見了沒?你去啟動它。」

希恩默默走了過去。被漆成深色的木盒雕上了漂亮的花紋,希恩卻無心欣賞;作為一個來自五十年前的人,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有那麼一會兒,希恩幾乎以為里面裝滿暗器,自己只要打開它就會被里面的東西射成馬蜂窩。這似乎有點荒誕,但梅丹佐什麼做不出來呢?

打開盒子的瞬間,希恩身體繃緊,但很快就失笑著松懈下來。這只是個留聲機,只不過與他從前見過的大不相同。真正令希恩提起興趣的是在喇叭與唱片架旁邊的金屬盒,他知道里面是動力裝置。

看來已經有人解決了小型蒸汽機需要明火的問題。希恩根據過去對機器的記憶將它動,之後陷入了回憶。

在他前世戰死之前,就有人試圖將縮小版的蒸汽機應用到留聲機上,畢竟一邊听音樂一邊搖扶手給留聲機上條很麻煩。人們用點燃固體燃料的方式加熱玻璃水箱,但因為需要明火,這個改良產物幾乎無人問津。

被包在金屬外殼之內的水沸騰了,袖珍版蒸汽機開始催動細鏈條,承載唱片的圓盤勻轉動。同時,有少量白色的水汽從側面只有針眼大小的氣閥中噴出,出「嗚嗚」的細小叫聲。

希恩專注地盯著面前的蒸汽留聲機運轉,早就忘了要提防那個與他共處一室的虐待狂。希恩是個警惕的人不假,可他對這些初見的機器實在太好奇了——尤其是在知道蒸汽機令國家在五十年內狂飆向前之後。他伸出手去,想要觸模那因為蒸汽沖擊而不停顫動的細小氣閥。

伸出去的手被人握住了;這時希恩才意識到,梅丹佐正站在自己身後,一只手覆蓋了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則繞過自己的身體,將唱針撥到唱片上、令音樂響起。

對方現在的姿勢就像要擁抱他。這個即視感過于可怕,希恩差點跳起來。

「別亂動。它看起來很可愛,但也能把你燙傷。」梅丹佐輕聲安撫他,聲音溫柔得簡直像個天使。他說完這些話之後,並沒有立刻松開希恩的手,而是用手指順著希恩的手背慢慢摩挲。

希恩下意識地去看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他們兩個皮膚都很白,卻大不相同。梅丹佐膚色是柔和的象牙白,光滑、沒有瑕疵,那只屬于男人的、骨節分明的手就像一件工藝品。反觀他自己,膚色因為缺乏營養與在暗巷中長期生活而蒼白,手指前端全是硬繭與被割裂的傷痕,那是這具身體常年在工廠里工作留下的。

梅丹佐也現了這個問題。他放開了希恩︰「你的手怎麼會弄成這樣?」

「我從前在工廠的鍋爐間工作,主要負責給鍋爐加水和定時部分排出蒸汽,順便在正式開工之前檢查有沒有松動的螺栓。」希恩回憶著之前索菲亞對自己說過的話︰「通常十六歲以下的工人都會負責強度小點的工作,但我不能和他們一起。我希望盡量少的人注意我的眼楮,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梅丹佐的確明白︰鍋爐間是成年工人都不會想去的地方,那里溫度太高,打開氣閥時到處彌漫的沸騰水汽幾乎能把人灼傷;但鍋爐間的工作很適合希恩,因為工廠會為這里的工人提供特殊的有色護目鏡,沒人會注意到他與眾不同的眸色。

就算這樣,梅丹佐還是覺得意外︰「你現在是十六歲,可你手上的繭已經有些年頭了。」

希恩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這不奇怪,除了重型廠和軍工廠,其他的工廠和礦坑招工的年齡下限都是十二歲。但我猜,你也只關心軍隊相關的事情。」

在國家「最好的年代」里,平民們除了擺月兌奴隸頭餃之外生活依舊艱難。很多孩子去做他們身體負擔不起的工作,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雖然,區別也僅僅是「痛苦地活著」與「痛苦地死去」罷了。

想到這兒,希恩偏頭去看梅丹佐。這個動作讓他們的臉離得很近。他小聲地重復了一遍先前的問題︰「你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是嗎?」

「我並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我過去從不關注這些。」梅丹佐忽然不敢看那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燒的眼楮,有點狼狽地轉開了頭。

希恩性格不溫順、長相也不夠柔美,這些糟糕的特質讓暗紅色眼眸失去了人偶應有的美麗;但它們不吸引人,卻能震懾人。

梅丹佐想要親吻希恩的眼楮。這想法就像以往虐待他人的念頭一樣突如其來,而他本人並不打算壓制。于是他將希恩的身體轉了過來。

對方的唇在自己視野中不斷放大,希恩厭惡地別開了頭,又被對方掐住臉轉回。「如果你不听話,我只能把你的眼楮挖出來。這對你可沒好處。」

希恩不再動彈,但不完全是因為對方的警告。對方親吻了他的眼楮、弄濕了他的睫毛,之後咬上他的嘴唇。這讓希恩怔住。天知道這是他次與人接吻——如果撕咬算是親吻的一種。

他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推,但對方咬他下唇的力道實在太大,讓希恩懷疑這一推會不會撕裂自己的嘴。他不再動彈,打算和之前一樣熬過去。當他不反抗的時候,梅丹佐竟然也溫柔了下來,開始輕輕地舌忝|舐他唇上的傷口。

他們的唇終于分離,希恩看見梅丹佐臉上掛著微笑。他听見對方喟嘆︰「你看,你听話一點,我就能對你溫柔。這樣難道不好嗎?」

這樣難道好嗎?就好像你的溫柔很值錢似的。

事情開始變得詭異又扭曲。希恩在悠揚曼妙的音樂聲中被自己厭惡的人親吻並解開衣服。梅丹佐在撫模他的身體,舌忝他身上的傷口,毫不吝嗇地表現著溫柔的一面。

對希恩來說,這溫柔和先前的虐待一樣,都是在侮辱他;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需要擔心會否有色|情的事情生。梅丹佐在輕舌忝他心髒位置那道狹長的刀疤,讓他身體顫抖。他前世就怕癢,這一世的身體更加敏|感。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喜歡玩弄男孩子的身體?你們並不是同性戀。」希恩感慨道。他說得挺正確︰貴族們選擇下一任家族繼承人時選長子,或許也可能選擇別人,但絕不會選擇同性戀;而他面前這個人,已經被人稱作「公爵」了。

听了這話,梅丹佐停下了動作。他認真地想了想︰「因為好玩?而且,不容易壞掉,也沒有禁忌。」

希恩眼中閃過怒意,沖動讓他向對方月復部狠狠打了一拳。他很快就現自己犯了錯誤︰希恩非常用力,同樣的力道施加在一個成年男人和虛弱少年身上,效果自然大不相同。梅丹佐只是向後退了幾步,他本人卻疼得彎下了腰。

「契約啊契約,這是個多麼奇妙又令人絕望的魔法。我還以為你早就認清現狀了。」梅丹佐搖了搖頭,似乎很是惋惜。或許是被平民的堅韌打動,他竟沒有與希恩計較,反而提出邀請︰「初春地上還是很涼,你可以上床來睡。」

希恩猛地抬頭,警惕地盯著對方。梅丹佐不由得笑出聲來︰「你別擔心,如你所說,我並不是同性戀,會去人偶拍賣會只是因為拗不過朋友罷了。」

希恩眨了眨眼。對方的話讓他有點好奇被吻被撫模的原因;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問了,那就成了十足的大傻瓜。

在地上睡了幾天,希恩終于有了睡床的機會,但這並不值得慶幸。梅丹佐將他當做暖爐一樣抱在懷里,害他身體緊張了一整晚,脖子都變得僵硬。希恩試圖在對方熟睡之後掙月兌出來,結果是月復部被猛擊;虐待狂即使在睡夢之中,殺傷力也依舊可觀。

放棄了掙扎,希恩繼續想自己的逃跑計劃。他記得每一層樓梯處盔甲佩戴的武器都不相同,這讓他可以隨意選擇。至于槍支……天哪,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容易弄到嗎?有人會親手送到他面前來!

次日,下午四點半。

一名守衛從大門處換班回來,打算沖個澡。他鼻梁有點歪,這使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扭曲;當他听到有人小聲呼救、因為好奇而走上了被禁止踏足的樓層,臉就變得更加扭曲了。

那個將他鼻梁打歪的人偶少年,現在正跌坐在年輕主人臥室的門口。或許來自主人的虐待終于讓少年身體垮掉,那個少年失去了當初的神氣與凶暴,正無助地扒著門板試圖站起來。

這個守衛來了興致。他挺想試試貴族們的玩具是什麼滋味,也很想為當初那一砸報仇;他知道,在梅丹佐身邊受過虐待的人,最終都會被磨掉勇氣與尊嚴、變得膽小畏縮,所以他不怕這人告狀。他走過去,踢了踢少年的腿︰「你這小子也有今天!」

少年抬起頭仰視他,或許是因為疼痛與驚惶,眼中彌漫著一層水霧。守衛瞬間明白為什麼要將人偶變成暗紅眼眸;那雙濕潤的眼楮看起來真是無比勾人。他鬼使神差地彎下腰去,想要捏對方的下巴。

然後他失去了知覺。

希恩在對方彎腰時迅躍起,搶過對方腰間的槍大力砸在男人的後腦上。他有經驗,知道哪個位置容易讓人昏倒。他快地看了看兩邊,之後將人事不省的守衛拖進了梅丹佐的房間,自己也進屋、關上了門。

當希恩再度出來時,他已經換下了原本的睡衣,換上了守衛的制服、襯衫與褲子。昏迷的男人他已經被處理好,即使醒來也不出聲音。讓他有點頭疼的是這個男人比他高大很多,衣服很不合體,可他必須穿著這件寬大的制服——這對他有重要用處。

希恩將門關好,模了模別在腰間的、來自那守衛身上的槍與匕,踏上了他的逃亡之路。

如果有人來阻攔,那麼,就會變成一條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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