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圍的環境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山體的內部,但不知是何原因,山體內部極為明亮。整個山體頂部呈圓弧形,被不知深幾許的冰層覆蓋著。
四周溫度極低,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跡青凡便感覺到寒氣侵體,冷的徹骨。
跡青凡打了個寒顫,環視四周,便現這山體之內,竟是布滿了冰雪。山體下端白的透亮,地面也是寒冰鋪成,上面光滑如鏡,不見一絲縫隙。
但這些都不是跡青凡所關注的,她的目光早被山體內部正中央之處的一個巨大懸空的冰塊所吸引。
那個比之玄陰閣大殿更為巨大的冰塊,就這麼無所依托的懸浮在半空中,著實驚奇!
更令人吃驚的是,跡青凡懷中軟綿著的凌冰清,竟然微微動了一下,跡青凡十分確信剛才那一下,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能感覺到凌冰清的身體漸漸漂浮起來,跡青凡蹙眉,不願凌冰清離開自己的懷抱,但現下卻不是她的意願能決定的了。
跡青凡也被凌冰清的漂浮之力拖曳起來,跡青凡無奈的松手,雙眼緊緊盯著凌冰清漂浮在空中的身體。
凌冰清的身子緩緩上升,一直到和那巨大懸空的冰塊同一水平線時,才停駐下來。
跡青凡攥緊手心,她看的很清楚,從凌冰清的身體內部浮出的無數閃爍著白光的光球,光球懸浮而起,直至凌冰清身上半米處,慢慢匯集起來,凝成一個模糊的白色近乎透明的人形。
跡青凡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止自己尖叫,那個人影,是自己的師姐,死去的凌冰清。
‘凌冰清’緩緩睜開眼,隨意的掃了一眼站在地面上的跡青凡,向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轉了個方向,面對著那個巨大懸空的冰塊。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冰塊,靜默了半瞬,身影便化作一道白光,直直飛入冰塊之內。
待‘凌冰清’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冰塊驟然爆出刺耳的破碎聲響,巨大的冰塊瞬間碎裂成無數的冰晶,散落在空中,更兼有飄渺的白霧出現,在眨眼之間充盈滿整個山體之內。
跡青凡向後退了好幾步,才避開從半空中飛舞而下的冰晶。
白霧漸漸散去,跡青凡因氣溫變得更低而打了個哆嗦,她顫抖著身子,睜開眼楮,依稀可以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一個龐大的奇怪身影。
跡青凡迷蒙的看著,眼楮一眨不眨,終于,白霧完全散盡,她看清了那個身影。
——一條通體銀白的白色巨蟒。
銀白巨蟒低垂著頭顱,在跡青凡的目光之下,輕緩優雅的抬起。
須臾,巨蟒銀白色閃爍著流光的豎瞳直直的盯著跡青凡。
野獸一般冰冷嗜血的眼神,懾的跡青凡不由自主跌到在地,四肢癱軟,完全動彈不得。
銀白巨蟒緩慢的動了起來,先是晃了晃尾部,再到腰部,直至頭部,在這過程中,巨蟒的雙眼始終未曾來開過跡青凡身上,它靜靜的盯著她,吐了吐蛇信子,一連串 聲響蕩在山體之內。
原本是蛇類出的聲響,但是跡青凡奇跡般的听懂了它的意思。它說道︰
——跡青凡!
跡青凡腦海中閃過先前生的一切,瞪大雙眼疑惑的問道︰「你,你難道是,冰清師姐?」
銀白巨蟒又 幾聲,道︰
——正是!
跡青凡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即使理智告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現實未免太過駭人。
她顫抖的指尖指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凌冰清的身子,語無倫次的問道︰「那,冰清師姐,你,蛇……怎麼會?」
銀白巨蟒抬頭向上看去,凌冰清的身子竟然動了起來,向下緩慢的落下來,銀白巨蟒如閑庭散步一般悠閑的蜿蜒爬行直凌冰清落下的地方,它立起半個身子,尾部一晃,眨眼間便化作了人形。
跡青凡眼神死死的盯著白蛇化作的人形。
那人一襲銀白長垂至地面,絲在明亮的山體內部,閃爍著溫潤的流光,就像是一彎流動的清泉。
那人接住墜入下來的凌冰清,緩緩的轉過身來,她竟然長得和凌冰清一模一樣。
跡青凡仔細的觀察著這個人。
對方穿著一襲華麗精致的白袍,廣袖長裙,十分飄逸,那白袍整個都是白色,無他物修飾裝點其上。只在胸口之處繡著一個小小的蛇形印記。
銀色長些許垂落在臉頰兩側,柔柔的披散在肩上。除卻銀白色的眼楮,她的五官與凌冰清完全一致,只是這般看上去,她身上的冰寒之氣,比之凌冰清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即便這人看上去再冷若冰霜,她的表情和神情都是跡青凡所熟知的。
跡青凡看著對方熟悉的神色,不禁垂下淚來,冰清師姐還在!
她嘴唇嚅囁,低聲道︰「冰清師姐,你怎麼會……」成了這般模樣?
那白衣銀的女子將凌冰清的身體擱置在地上,這才說道︰「吾名白千凜,屬龍蛇一族。」
「那,冰清師姐她……你和她……」不知為何,對著這人身上駭人的氣勢,跡青凡竟是連話都說不清楚。
「凌冰清乃吾分神輪回轉世。」
「?」跡青凡完全懵了,何謂分神?輪回轉世,人真的能輪回轉世麼?
白千凜蹙眉,以自己的轉世凌冰清的記憶來看,這個玄武大6並無多少靈氣,故而此世界也無修士存在,那自己當如何向跡青凡講解?
她思索半餉,才緩緩說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此話,你該當听說過。道,乃萬物之主,主管生死輪回之事。天道的載體是仙界。
上古洪荒時期,天地初開,仙界之內,神妖仙魔眾生,爭斗不休,導致天道崩塌,幸得第一大神——夕瑤真仙毀身救世,挽救眾生于水火之中。
可仙界破碎,大部分的仙界碎片四散開來,形成一個上界——「乾坤界」,兩個中界——「乾宇界」、「傾坤界」,以及成千上萬的下界。下界之下,更有無數小世界並存,玄武大6,便是這無數小世界中的一個世界。
天道之下,又有無數尋仙問道之士,視為修士。修士順應天道,去偽存真,修心煉體,歷天劫,飛升仙界,與天同壽,與地齊堅。如此,便引得無數生靈尋道修真。
這些,你可明白?」
跡青凡點點頭,冰清師姐一席話,讓她瞬間眼界大開,原來自己生活十數年的世界只是無數的小世界之中的一個,那麼自己該是如何渺小無知,自己只知外界生活逍遙,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除卻武者之外,更有修士這等人存在,照師姐話中之意,修士修行之後,就有可能長生不老?!
怪不得這麼多人趨之若鶩了。試問,天下眾生,有誰不想長生,有誰不想青春永駐?
白千凜繼續說道︰「修士者,與武者有些許相似,有等級界定,但與武者劃分等級不同,人類修士修真之時,等級劃分為︰煉氣,築基,結丹,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化神,飛升。
更有草木動物修行,劃分為十一階,直至元嬰期。之後便與人類修士相同。化神,出竅,分神,合體,大乘,渡劫,便可飛升仙界。
先前吾道,凌冰清乃是吾分神輪回轉世,吾乃合體期修士,可修得身外化身。萬余年前,因故被人妖魔修士追殺,破碎無數虛空,爭斗百年,直至此地。吾雖將追殺眾人一一斬殺,但自身本源受損,幸得龍蛇血脈傳承,用得秘術,將身外化身剝離體內,輪回轉世千回,習得輪回之道。萬年即過,至凌冰清這一世,便是最後一世。」
跡青凡顫聲問道︰「這麼說,你並不是我的冰清師姐?」
白千凜點了點頭,道︰「凌冰清只是吾的一世輪回轉世,吾與她魂魄相同,但,吾並不是她。」
跡青凡支起無力的身子,站了起來,走向凌冰清身旁,身影搖搖欲墜,她跪在凌冰清面前,將自己埋在凌冰清肩側,無聲垂淚。
白千凜和師姐長得再像,但終歸不是冰清師姐。
人死,怎可能復生?
白千凜淡淡的看著跡青凡顫抖的身子,默默無言。
她輪回千世,千萬年的記憶一朝回到自己腦海之中,也虧得她性子堅韌,才沒有心智紊亂。
千世之中,自己曾經是一國國君,受萬人敬仰;也曾經是山間螻蟻,轉瞬身死;每一生一世,都無辜慘死。
想來也是,自己分神輪回轉世,已是觸怒天道,如此懲罰自己也是甘願受著。
這最後一世,因距今日最近,她的印象亦是最深。
凌冰清,生于妓館之內,不知生父生母。因生就長相清麗,被妓館老鴇細心照顧,吃喝不短。
但兩歲記事之時,偶遇玄陰閣掌門趙**,因根骨奇佳,被收入門下,成為二弟子。
三歲時,自請閉關深山之內,專心修行。
十二年後,出關下山,返回閣內,從此出入外界,行走江湖三載。
直至此次,帶領這個未曾謀面的跡青凡師妹出門拜壽。
乃至今日,因這個師妹,自己在八階武者全力兩擊之下,失了性命。
思及此,白千凜的眼前兀然閃過很多的景象,讓她的神情微微有些松動。
她的腦海之中,還殘留著這一世,凌冰清對跡青凡的記憶。
初見時,呆愣的神情,臉紅羞愧的低頭;
套自己話時,鳳眼微挑時,一臉的生機靈動;
夕陽之下,送自己白玉扣之時,扭捏的身影;
以及,最後的那一刻,對方臉上痛苦無措的可憐模樣。
白千凜嘆口氣,凌冰清是自己的轉世,自己便是凌冰清,只是多了一些關于自身的記憶罷了。
但,自己終歸不是真正的凌冰清了,她是白千凜,龍蛇一族少主。修仙問道,修行追求的,也是化龍升仙一道。
想到萬年前生的那場曠世追殺,白千凜身上氣勢驟然一冷。
終有一日,她要讓那些對自己動歪腦筋的人,付出代價!
即使過去萬年,她白千凜也不是那些個鼠輩可以隨意揉捏!
他們死了便也罷了,若是還活著,她定要將這些人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