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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新的逆乾坤(上)

()帝釋天在藥廬和神醫對醫藥方面的心得進行了一番深入交流,幾天後裝作不經意提及自己的龍元丹,邀請神醫到天門一起研究龍元以及逆乾坤,神醫痴迷醫藥之理,求之不得,收拾了點細軟,孤身跟著帝釋天的大隊人馬踏上了去天門的旅程,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和帝釋天繼續交流,時不時拿被綁在鐵籠里的狂森試驗。

這可苦了步家三口!在杭州本來想找機會擄走神醫,沒料到帝釋天居然不是來打劫逆乾坤的,而是來「邀請」神醫這個人的!只好一路尾隨天門中人,但難道要這樣一直跟回天門去?這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一日,步步生停下了他的腳步,拿著一只樹枝在地上寫道︰爹,咱們不去了。我就不信,世上那麼多大夫,就沒有一個比得上神醫!

步驚魂模了模兒子的頭——也只有兒子蹲下的時候他才能模到——笑得很苦澀︰「不行。別的大夫就算醫術再高明,他知道逆乾坤是怎麼回事兒嗎?我絕對不能讓你這樣下去!你會這樣,都是因為我無能,沒有好好照顧你……」

步步生手中的樹枝比劃不停︰不準你再這樣說!是我自己貪玩好耍!爹,不要再跟了!就算跟去了天門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在老怪物眼皮子底下將神醫帶走!我們去找個好地方隱居吧,老怪物絕對不會成功的!等他死在了自己的丹藥上,我們再出來,到時候,誰能與我們爭鋒?

步驚魂看著步步生在眼光的照射下透明得能看見皮下血管的臉,心中疼痛難當,但是他不願違了兒子的意,只好點了點頭。于是一家人商量著中原哪里最適合隱居,最後排出了一些帝釋天勢力覆蓋嚴密的地區,居然都想到了樂山那四通八達幾乎將樂山變成蜂巢的凌雲窟,就轉道去了四川。

在凌雲窟中,步家三人過了一段非常愜意的野人穴居生活,餓了上山打獵燒烤,髒了跳入地下河流中打水仗,困了直接睡在打磨好的石炕上。直到兩個月後,步步生大中午抓著打死的山雞去叫懶蟲老爹起床,現被窩早就涼了,急忙去通知步驚雲,卻被告知步驚魂早就離開去了天門!

步步生知道是為了什麼,所以他才更加憤怒,他朝步驚雲張著嘴「啊、啊、啊——」地低吼,步驚雲看著他薄如蟬翼的臉皮上突出的青筋與肌肉,道︰「他要做的事,從小到大都要做到,沒有人能阻止,包括我。如果你不恢復,他將愧疚一生。我知道你很生氣,那就來和我打一場,什麼時候你贏過了我,我便再也阻止不了你去找他。」

步步生不等他說完就扔掉山雞撲了上去,十指勾甲突出,帶起一陣腥風,毫不留情就朝步驚雲胸口抓去!步驚雲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手中握著絕世好劍迎面而上,一招劍流雲輕易將步步生的力道卸到一邊,將他絆了個趔趄︰「再來!你空有一身蠻力,再快,也沒有用!」

步步生從來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站直了身體,腳趾上的勾爪也破鞋而出,緊抓在地,前腳掌一掂,飛撲上洞頂,然後不停蹬在石壁各處,像一陣風包圍在步驚雲四面八方,步驚雲雖然看不清他的動作,但是知道他最後一定會攻擊自己,索性站在原地不動,听到風聲接近,一劍揮出便將步步生褲腳連同小腿劃破無數道口子︰「浪費力氣!再來!」

這對父子如同仇人一般對彼此毫不留情,將曾經布置溫馨的洞窟弄得支離破碎,爭斗間也不知弄塌堵絕了多少通道,簡直像想要同歸于盡。從那天開始,步步生每日必然挑戰步驚雲,從剛開始的每戰一招必敗,到後來能接住七八招,再到後來纏斗幾十回合,進步神,步驚雲知道自己擋不了多久,但是他希望越久越好,不僅是為了步驚魂的囑托,也是為了表面上越來越強內里卻越來越虛弱的步步生,他生怕哪一天醒來,現兒子耗盡生命力死在了床上。那他該如何痛徹心扉,如何面對步驚魂的傷心欲絕?

步驚魂看似鎮定,獨自一人大搖大擺地回了天門,其實一腦門子汗水,好幾次都徘徊在太極門前不敢進入,怕一見面就被帝釋天拍死,但是他現天門冰宮的人跟什麼都沒生一樣,那些曾經被冰封的大小頭頭們也都各歸各位了,對自己依然是神色恭敬,像什麼都沒生過一樣。

步驚魂乘著冰船,像上次一樣隨著冰冷的水流到達了那個開在頭頂的洞口,猛吸了一口氣,然後全部呼出,一縱身爬了上去,等爬出了洞,絲毫沒有停留,沿著石階飛奔而上,半個時辰後,在煙霧彌漫中好不容易看到了那個步步生描述的青銅小鼎,就被帝釋天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舍得回來了?」

步驚魂看著近在眼前的帝釋天,兩只眼楮變成了對眼︰「啊,師父,我回來了……你能別靠我這麼近嗎?」

帝釋天退了一步,他的背後,矮小猥瑣的禿頂神醫探出頭來︰「嘿嘿,原來你就是他說的那個不听話的弟子啊,你兒子怎麼樣了?我早說過,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

步驚魂的眼中,煙霧繚繞之中,他的禿頂就像帝釋天胳膊上長的一個大瘤子,惡心得很,不想理會他︰「師父,我想求你一件事。」帝釋天有點驚訝︰「求?你今天居然為了你兒子用上了這個字?」步驚魂雙膝下跪,聲音干澀︰「是。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想讓他死。求師父救他!」

帝釋天仰起脖子看著洞頂瀉出的天光,眯了眯眼︰「你應該知道,你那種兒子,我可以給你很多,你不應該為了他來忤逆我,看來我是太縱容你了!」

神醫大笑著,露出他那參差不齊的牙齒︰「他身體看起來還不錯,不如,讓他來試我們的新藥怎麼樣?你看,反正狂森要老死了,他說不定會比狂森堅持的更久,畢竟照你所說,他的兒子的反應很不錯啊。」

步驚魂听了,簡直想用眼楮在他身上挖百十來個洞!特麼的狗屁神醫!就你也配叫神醫?懸壺濟世的心腸你有嗎!

誰知道一向待他寬容的帝釋天居然點頭答應了!還將自己留給了神醫做實驗品!他這回真害怕了,一路膝行跟在帝釋天身後祈求,對方絲毫不為所動,兩只眼楮都深陷在文丑丑的藥物反應上了,不肯挪開分毫。

神醫來到他面前,誘惑道︰「做我的藥人,有什麼不好?你兒子吃了狂森的血煉成的丹藥,那體內肯定有逆乾坤的藥效作用,他是不是越來越虛弱?你看,你要是和他吃一樣的,我研究出了解藥,你兒子不就有救了麼!」

步驚魂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死老百姓,兩輩子加起來,經歷過最痛苦的事情也不過是上次帝釋天將他身魂分離的時候,他怕,怕自己忍不住,熬不過去,但是,他更怕兒子的死亡!

他抬頭,緊盯著神醫的雙眼,語氣毒蛇一樣陰狠,道︰「我可以做藥人,但是,如果最後你沒有成功制作出解藥,你……可要要小心了。」

神醫被他一看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干笑道︰「那你不必擔憂,逆乾坤我都能做出來,解藥我會做不出來?」

步驚魂下半身被困在玄冰里,動彈不得,但腰部以上還是可以靈活運動的,他把住神醫的肩膀,十指伸出尺長的勾爪,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的新藥最好像你說的一樣,不會讓我感到疼痛,不然,勞資撕了你!」神醫畏畏縮縮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步驚魂一動喉嚨將含在嘴里的丹藥咽了下去,就等藥效作。那邊觀察文丑丑的帝釋天也走了過來,連文丑丑也偏頭看著自己,他真想大罵一聲︰看什麼看!再看收錢啦!卻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心中一喜,難道自己現在已經出現和兒子一樣的癥狀了?

神醫看著步驚魂,連眼珠都不會轉了︰步驚魂被藥效控制了痛覺,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生了什麼,但是觀察他的人都可以看見,除了頭顱,他身體里全部的骨頭一根根從他身體里扎破五髒六腑,穿刺而出,不到一息之間就變做一個血淋淋的骨在外肉在里的四不像,那些骨頭像一條條游動的帶著紅線的白蛇,不僅將步驚魂纏起來,還試探著往帝釋天等人的方向扭動伸展。

帝釋天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此等異象,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一浮塵將靠近他的骨蛇打成一地糜粉。他轉身毫不在意地對神醫道︰「你這次的實驗失敗了,換一個方向再研究。」

神醫臉上盡是沮喪之色。來了這里快三個月,換了多少次藥方,每次都沒有一點進展,實在讓人有些意興闌珊,提不起精神。他正要再到青銅小鼎那里拿藥,卻突然現,對面的步驚魂皮肉和骨頭已經回到了本來的地方,什麼異狀都看不出來了,趕緊招呼帝釋天再來看。

帝釋天看著昏迷的步驚魂,突然伸手將他的頭抬了起來,現步驚魂居然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這不是傲劍的臉,這是他靈魂對于自己容貌的印記!他蹲□去沾了一點地上的骨末,放到鼻前聞了聞︰這也不是人骨,這是自己曾經為他煉制的保命麒麟骨甲!他模了模步驚魂的骨骼經脈,確認這完全變成了一個從來沒有練過武功的平凡人的身體!

帝釋天雙眼睜大到了極致,他一把抓住了神醫的衣領︰「你煉的是什麼?可以把本身不屬于他的‘雜質’完全排出體外?」神醫大驚失色︰「怎……怎麼會!我煉成的丹藥,不應該是激身體潛能的嗎?這丹藥里,明明也有逆乾坤的成分啊!」

不管這兩個人怎麼糾結于心,步驚魂已經悠悠轉醒,看他們這個樣子,也有點疑惑︰「你們這是?」帝釋天瞪了神醫一眼,讓他閉嘴,道︰「沒什麼,不過是又一次的實驗失敗罷了。你放心,那麼多藥,夠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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