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嫻的繪金指甲劃過梨花木桌案,似笑非笑道︰「你說證人就是證人,你說她沒做就沒做,空口說白話,叫本宮如何相信?」
陸思茗微微揚手,侍女從殿外進來,手中端著木質托盤,里頭有一些玉器首飾,「這些是南宮小姐從宮外帶回來的,已證實了,確為宮中所丟的東西。她還把宮外那人抓了起來,宮里犯錯的宮女,本宮也已叫人拿下。到時候只要兩邊對質,自然知道孰是孰非。」
黎子嫻一雙美眸半眯起來,懶散的靠著椅背,自然流露出風情萬種,「本宮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的,隨便找了個人過來唬弄人?」
陸思茗靜立殿中央,語氣略微強硬起來,「黎妃若是信不過我二人,本宮請皇上過來一趟也未嘗不可。」
黎子嫻的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呵呵,惠貴嬪真是大氣,動不動就要驚動皇上,」說罷,冷哼一聲,「合縴,把貴嬪說的那個宮女抓起來,至于慕如歡,她到現在也說不出那天晚上亥時做了什麼,本宮斷不能輕易放人,不過本宮可以給她一個機會戴罪立功。」
陸思茗抬頭看她,不知道她安的什麼心,「黎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宮就讓慕如歡去審那個賤婢,」黎子嫻慵懶而笑,美目光華巧轉,漂亮的眼楮里滿是算計,語音緩慢而冰冷,「到時候若審不出個所以然,本宮就一同治罪。」
陸思茗上前一步,一向靜若秋水的眸光泛出幾點戾氣,強硬的口吻道︰「那本宮也有一個條件。」
黎子嫻斜睨一眼,衣袖拂過桌角,執起桌上清茶,鼻子里冷哼一聲,不屑道︰「你敢和本宮談條件。」
「有何不敢?」陸思茗臉色森冷,朱紅色的唇瓣吐出清晰字語,「本宮不愛爭,不是本宮沒有這個能力,某些人當真以為自己不可一世,本宮卻不瞧在眼里,平日里讓她幾分,是尊老愛幼,若計較起來,本宮不遑多讓,就算自己被捅兩刀,也定要叫對方剝皮帶肉不得好死。」
黎子嫻將茶杯擲于地上,碎裂聲響徹殿堂,茶水飛濺,南宮靈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抬頭看黎妃,就見她雙眸迸出怒火,紅唇緊抿,剎那間冷意翩飛。復而,嬌媚臉龐怒極發笑,「你好好好,好的很,陸思茗啊陸思茗,你居然也敢跟本宮橫了,啊?」
黎子嫻從位置上站起來,氣勢凌人般一步一步靠近陸思茗,輕勾丹唇,更顯妖嬈,「你憑什麼跟本宮說這些話。」
陸思茗抬眸對上她的視線,毫不退讓,伸手輕觸小月復,「黎妃不是知道了麼,又何必多此一舉,不然如歡為何會在你這里。明人不說暗話,要如歡審那宮女可以,不過宮女不能交給你,必須去本宮那里。」
黎子嫻一口氣吸到喉嚨口,正欲發難,陸思茗清清淡淡的加上一句︰「不然,本宮還是叫皇上來一趟吧。」
黎子嫻勾起一邊唇角,深深凝視了她一眼,目光往下移,陸思茗敢以肚子里的孽種要挾,眸光閃過一抹怨毒,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不過眼下麼想罷,豁然拂袖轉身坐回主位,「合縴,把慕如歡帶出來。」
陸思茗暗暗松了一口氣,她知道黎子嫻這算是妥協了,腳步略有虛浮,身子輕微晃動一下,南宮靈不著痕跡的上前扶住,「娘娘不適宜太過勞累,多休息才行。」
陸思茗半垂長睫,輕輕嗯了一聲,對黎子嫻道︰「妹妹叨擾多時,告退了。」
兩人退出殿,黎子嫻怒從心中起,伸手甩落桌上器皿,大聲咒罵道︰「賤人,本宮看你囂張到幾時。」
關雎宮外,陸思茗見到了被人帶出來的慕如歡,才隔一兩日而已,整個人憔悴不堪。猛的從黑暗中出來,被外面的陽光刺痛了眼楮,慕如歡抬手遮擋了一下,看到前方的陸思茗,趕緊小跑過去行禮,「娘娘」話沒說完,語氣有些哽咽,她原本以為,是再也見不到天日的了。
陸思茗伸手扶起她,「不要多說,他們有沒有給你用刑,」上下檢查,傷口倒是瞧不見,稍微放下心,拉著她的手,關切道︰「如歡,你還好嗎?」
慕如歡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楮,「嗯,娘娘,奴婢沒事,只是連累了娘娘」
「別說這麼多,先回去再從長計議,」陸思茗微微一笑,「沒事就好,走吧。」
路上,慕如歡意外的看著南宮靈,「娘娘,是怎麼回事,黎妃怎麼肯放奴婢出來的。」
如此這般說了一遍後,陸思茗道︰「如歡,本宮知道黎妃的目的,今日本宮能帶你出來,也是南宮小姐的功勞,至于那個宮女,事情也瞞不住,你不必替她遮掩,反而禍及你自己。」
慕如歡垂眸看著地面,「累及奴婢事小,如今牽連了娘娘,奴婢真是罪該萬死,」說著看向南宮靈,「奴婢還要多謝南宮小姐的恩情。」
南宮靈擺擺手,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
慕如歡接著道︰「奴婢和她相交一場,實不忍說出去,那天晚上其實奴婢親眼看到紅衣偷了宮里的東西拿出去唉,都是奴婢的錯,弄的娘娘今日還要為奴婢而闖一趟關雎宮。」陸思茗向來不愛與人打交道,今日能為自己做到這樣,不管是什麼原因,慕如歡都感恩戴德,以死方能為報。
「本宮叫人把紅衣看管起來了,回頭你去與她談談,」陸思茗嘆了口氣,「如歡你真是太傻了,這種事情如何瞞得住。」
慕如歡低下頭去,「奴婢知道錯了,回去就勸她娘娘,紅衣她」抬起頭來,看著陸思茗,目光中帶著一抹祈求。
陸思茗輕微的搖了搖頭,「不用急,你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吧。」
慕如歡的眸光黯淡下來,「奴婢知道了,」她也早就清楚,事情戳穿了,紅衣肯定死路一條,所以才一直隱瞞不說。
南宮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臂,安慰道︰「姑姑不要太過傷心,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慕如歡感激的沖她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苦澀,「奴婢與她是同鄉,實在不忍心」嘆了口氣,望著前方灰蒙蒙的天空,夏日正午時分,空氣的悶熱也發揮出來,叫人從心底里開始煩躁,「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