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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月亮

()節目仍在一個一個的過去,楊靈萱卻明顯沉默下來,心思已不在電視直播的晚會上,幾個跳舞的少女,以及王丹霞配備伴舞的表演,都在不經意間觸動了她。

歌舞不分家,愛歌的人多也好舞,更有許多節奏感強烈的勁曲,唱起來能叫人情不自禁扭動身體,就算是不會跳的人,看舞台上的藝人載歌載舞,也會覺得是種視听雙重盛宴。

她若是沒有記錯,前世八七年的春節晚會上,巨星費翔正是靠著一首動感十足的歌曲,瞬間抓住全國觀眾的心,引發一股熱潮,成就了他在國內歌壇無人能及的地位,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深入人心,催生出無數舞迷,也間接地推動了迪斯科舞廳的蓬勃發展。

隨之而來的,則是美國搖滾天王邁克爾杰克遜,這位也是舞蹈界的天王,更是將迪斯科舞、霹靂舞發揮到了極致,創造出無數經典舞步,狂熱了全球無數歌迷舞迷。

台島紅遍整個東南亞的小虎隊也是以善舞而聞名……後世更不用說,隨處可見的街舞之興盛,竟然催生了專門的街舞大賽,在電視里大出風頭。還有韓國各種男女歌手樂隊,無不能歌善舞!由此可見,歌手可以不會跳舞,但是會跳舞,卻肯定能給歌手帶來更高的人氣。

現在,八六年才剛剛開始,這時空的另一個費翔還不知道在哪里,美國的邁克爾杰克遜可能已經出頭了吧?但受國內文化部影響,他的歌舞一時半會還傳不到這邊來,沿海倒是悄悄出現了一些迪斯科舞廳,卻被視為不正經的場合,飽受責難,整個國內。大眾迪斯科舞蹈僅處于萌芽狀態。

楊靈萱越想越心動,學跳舞,這就是個最好的機會!假如她能搶先一步學會跳舞,並將舞蹈運用起來,跟歌曲相互結合,引領風潮,到八七年哪還需要費翔來開此先河?

正想著,張蘭忽然來喚︰「萱萱,下一個是你的節目,是不是該做準備了?」

楊靈萱便起身離座。還留在休息室里沒走的一干年輕演員紛紛對著她喊︰「萱萱(姐)加油!」

「謝謝!」楊靈萱回眸一笑,對眾人招了招手,這才離去。

幾個明明已經表演結束。還賴著沒走的跳舞少女滿臉興奮,紛紛發表評論︰「哇哦!萱萱姐好漂亮!」、「終于等到萱萱姐唱歌了!耶耶耶耶!」、「啊!我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水泥底子鋪上地毯的簡單舞台上,倒是掛了兩層巨大的幕布,前面一層是鮮紅色,後面一層是暗紅色。那層鮮紅色的幕布之前一個節目已經拉開,楊靈萱只好站在暗紅色的幕布後面,手握話筒,一面讓繆兒幫她覆蓋能大幅提高音質的收音薄膜,一面無語地听著前頭主持人機械式報幕,等候開演。

她所不清楚的是。非LED現代式小舞台,也有小舞台自己的原始抓眼球手段,就在主持人下去之後。整個舞台先是驟然一片漆黑,隨即,稀疏的細小燈光漸漸投射在此刻看起來近乎黑色的暗紅幕布上,交替明滅,巧妙地營造出了宛如星光閃爍般的效果。

掌聲里夾著歌曲前奏。一同響了起來,楊靈萱抬頭看了一下。隔著幕布,她也能清晰看到燈光的變化,在群星閃耀的效果出來之後,聚光燈終于打過來,不是對著她,而是從左上角稍稍斜移上來,在星光的襯托下,給了人一種月亮升起的優美錯覺,同一時間,楊靈萱面前的幕布悄悄拉開了門洞。

楊靈萱很佩服這個縣電視台的燈光師,沒有後世炫麗多彩的LED燈,居然也能用老式聚光燈弄出這麼巧妙的變化,不過她沒時間去分心多想,該她集中精神去演唱了!

兩道交叉的聚光燈共同匯聚在楊靈萱身上,跟著她緩步走到了前台,正好前奏結束,楊靈萱舉起話筒,輕聲起手,唱起了新的《月亮》,台下突然小小一陣嘩然,她唱的,竟然是粵語!

「臨別了,擁抱吧!不必說話,倘你心,暗地有雷雨在降下。明白我,要飛去,不用牽掛,倘要哭,讓我先走了好嗎?」……淡淡傷感,臨別不舍,兩三句,便觸動心靈無數。

「願我的生命璀璨,要閃得漂亮,願我足跡如風如霜,

月兒明亮但曙光終要亮,月兒離別像我心所想。」

今夜元宵一過,再重逢便是隔年之期,有誰能忘記今夜月明,曾經群星閃亮。

「臨別了,起舞吧!光陰縱逝,請記起,最後這微笑是美麗。原諒我,這一切,不著邊際,心到底,願撲風中作依歸。」……別離在即,時光如梭,歡聚剎那的笑靨最是珍貴記憶,過去種種浮光掠影,思情飄忽無法冷靜,但這心隨風,總是有根須已隱約留下。

「願我的生命璀璨,要閃得漂亮,願我足跡如風如霜,月兒明亮但曙光終要亮,月兒離別像我心所想。月兒投射在我的肩膊上,夜行流浪未怕傷,心更傷……」

願這一世,如星般璀璨,于時空中留下獨特軌跡,劃破晦暗不明的黑幕,照亮前行的方向,引領國家走向曙光的黎明,不懼一切傷害……此時此刻,夜正濃郁,唯有月光為我獨明,知我心意。

休息室里,幾個跳舞的少女都看傻了,領舞那位輕輕嘆氣︰「好好听哦!我都沒有想過,《你看你看月亮的臉》還能改編成粵語,完全不一樣的味道,可都是那麼……完美!」

間奏過去,楊靈萱再從頭唱第二遍,休息室里無人說話,都是凝神靜氣地听著,任那美妙如天籟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撥動心弦,蕩滌靈魂。眼中只有舞台上鏡頭忽遠忽近的人兒,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細微變化的神情,都叫人恨不得反復重看,刻進記憶深處,不要遺忘。

張蘭就站在舞台邊上,躲在幕後從側面瞧著台上的楊靈萱,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跟傳統風格寧靜冷艷的王丹霞截然不同,隨著音樂身子輕輕擺動的楊靈萱看上去渾身溢滿了著青春活力,那氣場,不需要伴舞的反襯,她一個人就能鎮住場面,張蘭悄悄咋了咋舌︰「好大氣!」

听到她這句話,旁邊隨時準備著上場報幕的晚會主持人同事感慨接口︰「人家可是上過央視,當過歌手大賽表演嘉賓的!你說呢?跟央視比,咱們縣這小舞台,跟淺灘一樣,不服不行啊!」

「呵呵!」張蘭忽然感到,自己能夠負責接待楊靈萱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仿佛自己成了人家親近的身邊人似的,听到別人夸獎楊靈萱,自己也跟喝了蜜一樣,美滋滋的與有榮焉,好不奇怪!

演唱結束了,音樂還在反復著最後兩句歌曲,台上楊靈萱停得兩秒,忽然高高舉起手來向觀眾席招著,輕輕對著話筒誠懇說了一句粵語︰「多謝生我養我的故鄉!多謝大家!祝福大家元宵快樂!」言罷,朝著下方深深鞠了一躬,霎時間,掌聲潮起,綿綿不歇。

楊靈萱不得不多說了兩句「多謝」,這才退下台來。

張蘭從她手中接過話筒,拍手道︰「哇哦!太精彩了!這是我見過的最精彩的表演!你太棒了!」

「哇哦!是不是當主持人的,都像你這麼會說話!」楊靈萱回以粲然微笑。

「沒有沒有!我都說真的!」張蘭連連強調︰「說好話可不在我的接待任務範圍內!」

兩人說笑著返回休息室,一路都有人壯著膽子向楊靈萱表示祝賀,楊靈萱都一一回應,走到半路,忽然對張蘭提了一句︰「對了,你們電視台的燈光師很厲害!替我謝謝他!」

「呵呵!你說小黃啊!他也是你的歌迷哦!」張蘭笑︰「你這樣夸他,別把他樂壞了!」

剛到休息室門外,人還沒推門進去呢!走道另一頭竄出來幾個女孩,唧唧喳喳議論不休,看到楊靈萱,其中一個突然興奮大喊︰「萱萱姐!我愛你——」

張蘭給嚇了一跳,倒是楊靈萱已經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喊叫,回頭見是那幾個剛才去了看望王丹霞的跳舞少女,便微微一笑,指尖一彈,朝她們做了個後世韓國少女常用的賣萌手勢。

八十年代的少男少女,哪里見識過這些,能喊出「我愛你」三個字,已經是很瘋狂的舉動了,楊靈萱的簡單手勢,看起來那麼獨特、那麼賞心悅目,這幫人一愣之後,全都興奮得哇哇大叫,真瘋了!

進到休息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不免又是一番擾攘,楊凌天笑罵︰「你倒大膽!別人都是老老實實演完了就下去,就你唱完了還要說話,你知不知道台下有縣里的領導在座?」

「知道啊!」楊靈萱點頭,沒覺得說兩句謝謝算什麼事,哪個明星沒在台上跟觀眾這般交流過?

楊凌天無語,看來是自己的思想落後了,要不妹妹怎能是明星呢!

一屋子年輕男女全都用崇拜的目光望過來,心里一個勁的叫︰果然上過央視的歌星就是不一樣!換成王丹霞看看?誰在台上能這麼從容大膽啊?也就她了,才能有這般大明星的風範氣魄!往舞台上一站,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她的,那簡直就是舞台上的帝王!

後面還有盧潔的粵劇唱段表演,楊靈萱沒興趣留下來看了,不是一條路子的,沒法較勁。

今晚最大的收獲,應該還是在家鄉人心目中確立了自己的位置,總算沒讓王丹霞獨美于前,現在兩人的差距,猶如星星同螢火,將來誰才是星空中那一輪明月?應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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