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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歸鄉

()天空飄著柳絮般的小雪,楊靈萱一個人背著行囊,離開了浦西大觀園拍攝地,走之前她特地去市內找了找老師王栗坪,打算和他告別,但可惜,王栗坪此刻沒在滬上,她只好先登上了返回武江的特快。

原本只是為了考試的話,她並不需要趕著回去,只是剛好前天班導打電話過來催問她什麼時候返校的同時,告訴她,從港島那邊發來了一封電報,電報是發到學校的,讓她趕緊回去簽收。

港島!讓她立刻想到了專利申請的事,有消息了!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是申請過了,還是又要錢?這種事情,只能等她回學校簽收了電報之後才能得個準信,這讓她心里如何不急!剛好關于薛寶琴的戲份也拍完了,她這才趕著離開了劇組。

距離春運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也不是寒假學生回家的高峰期,火車票還算好買,就是沒了臥鋪的票,忍耐了一夜半日走走停停座位硬得硌人的旅程回到武江,楊靈萱顧不得身體疲勞,行囊都沒來得及放下,就直奔學校傳達室,簽名領出了電報,附帶一小捆郵件。

是好消息!第一時間看完電文,楊靈萱喜得眉開眼笑。只要你有錢,港島的天辰律師事務所還是很給力的,電報上,劉律師告訴她,不但是美國、加拿大,就連歐洲那邊幾個主要國家的專利保護,他也替她申請了下來,回執文件也已經郵寄過來,讓她注意查收,不要遺漏。

完了楊靈萱又去翻檢那一捆郵件,有點意外的是,除去各種單位各種穴頭發來的表演邀請函和部分粉絲來信之外,她居然收到了一封家書!

家書是當技工的父親寫來的。一筆書法剛勁有力,看行文造句,居然也相當儒雅有文采,很是顛覆了楊靈萱猜想中那種穿著藍色工裝,戴著安全帽,手拿扳鉗,滿臉油漬的工人父親的形象。

寫信的時候,這位父親已經見到了回家的楊凌天,得知楊凌天的對象悔婚,很有些失望。但又知道了楊靈萱因唱歌而名利雙收的事,他又感到十分欣慰,覺得女兒到底是長大了!每當他听到街上店鋪、廠里廣播、收音機和別人家里傳出女兒的歌聲時。他都覺得渾身舒暢,高興異常。

他還告訴楊靈萱,母親現在對她所有的歌都愛不釋手,其喜愛程度已經超越了自己原先喜愛的鄧筠,幾乎有空就要听她的歌。還在屋子里貼了好幾張她的宣傳畫報。

此外父親還在信里跟她說了兩件事,一件事是,楊凌天回來之後就聯系朋友,合伙在縣街道上開了一家電器維修店,元旦那天開的張,看行情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將來能不能把這生意做起來。

原本一心想拉兒子進廠的母親是很反對,覺得這個兒子不務正業,放著即將到手的鐵飯碗不要。非去當什麼個體戶!但見著維修店顧客不斷,楊凌天個體戶的身份也沒像預想中那般被周圍的人鄙視,她的態度也就緩和下來,從過去的極力反對變成了如今的只是「有微詞」。

第二件事,就是楊靈萱的二姐楊靈雁進紡織廠之後不久。卻認識了一位年輕的醫生,姓肖。叫肖詠,是剛剛畢業分配進縣醫院的大學生,是個挺熱心的小伙子,經常上門看望三兄妹那身體孱弱多病的母親,這段時間母親病了兩回,都是肖詠主動過來量血壓、送藥、扎針,看醫術心地都很不錯!假如沒有太大的意外,這位肖詠將來很可能就是楊靈萱的二姐夫了。

信的最後,這位父親轉告了楊靈萱一大堆母親的囑咐︰天冷要注意加衣服,別光想著外表好看,要加強鍛煉,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最後的最後,這位父親告訴楊靈萱,他給她匯了一筆錢,不多,只有五十,是給她的路費和零花錢,雖然知道她現在會賺錢了,但就怕她大手大腳花錢,弄的回家過年的路費都不夠。

一封信,楊靈萱竟反復看了半個多小時!這還是她第一回收到來自父母的親筆信,前世的父母盡管也很寵愛她,更多卻是借助手機和網絡的便利,電話短信郵件,次數再多,每次就那麼兩三句,反倒不如這麼一封沉甸甸的手書,讓她從字里行間輕易便感受到了一種如山的父愛。

看完信,楊靈萱只感覺鼻子酸酸的,腦子里一忽兒想念著前世的父親,一忽兒又浮現出另一張看不清楚但同樣慈祥的父親的臉來,天下的父母何其相似,不管是手頭充裕的爸爸,還是貧窮的爸爸,他們愛自己子女的那顆心卻都是一模一樣!甚至因為清貧,普通人家里的父愛顯得還要更加厚重!

原本這個寒假,她對「回家過年」這樣的事情還懷著一股怯意,不大想去面對一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家庭,並為此猶豫著,想找借口留在外頭,可是現在,看到這樣一封信,看到了父母親盼她回家而無視她手里有錢的事實,另外給她匯路費,她的心里仿佛有道大堤瞬間崩塌,讓開了河道……

回家!放假就回!楊靈萱片刻就有了新的決定。

可是信上雖然有父親的寄信人地址,卻不等于家的所在!她這個冒牌貨,怎樣模得回去?若是貿貿然的尋著地址問過去……扯淡!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的話,下一步她就該被人抓進某種醫院里去了!

正糾結,忽然瞧著信里提到的楊凌天在縣街道上開張維修店的事,楊靈萱靈機一動,有了!到時候她完全可以按照信中提供的那個地址,到縣城先找到楊凌天的維修店,再找借口讓楊凌天送她回家,這樣她就不會露出認不得路、認不得人的破綻來了!

心中有了定計,楊靈萱心情大好,還沒開始溫書呢!腦海里又傳來了繆兒的提示聲,第二批芯片也制造出來了!和上次一樣,也是二十七塊,共三個面的零件,制造費時一個月又兩星期,比上一批貨要多花費了十二天的時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楊靈萱還要利用虛擬夢空間來幫助她學會演戲。

第二次因為有了經驗,楊靈萱做起收貨的事來就從容多了,她很開心的數著所有芯片,想象著拼裝之後這個立方體形打印系統的模樣,陶醉了好久。

算算時間,距離寒假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放假回家之前等出最後一批零件,把光塑機給弄出來。盤算一會,楊靈萱決定,這一個月就別再進虛擬夢空間了,還要趁著冬季胃口好,大吃特吃,反正專利的事已經搞定了,剩下的錢全部拿來喂了營養也不心疼!

日子在期待中一天天過去,課補習完了,期末試也考完,平時熱鬧喧囂的校園隨著寒假到來忽然變得沉寂下來,學生們大批大批離校,踏上了回家的路。

楊靈萱有些郁悶,怎麼還沒收到繆兒的消息?她都落在最後一批未走的學生里頭了,面對同學的詢問,只能推說還要花點時間給家里人購買年貨,再不走要引起宿舍管理關注的。

果然,空蕩蕩的宿舍里就剩下她一個人在收拾行囊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宿舍管理梁阿姨的敲門聲︰「姑娘你怎麼還沒走?該回家過年啦!」

「我……我還沒買到火車票。」楊靈萱訕訕回答。

「抓緊時間!明天要鎖大門了啊!」梁阿姨出言提醒,對楊靈萱的話是一點不相信,因為一般來說,女孩子沒有買不到火車票的,要麼參加學生會組織的統一訂票,要麼男生代購,總之女孩子鮮少有自己去火車站連夜排隊買票的,眼前這女生又漂亮,怎麼可能買不到票?托辭!絕對是托辭!

「我知道了!」楊靈萱趕忙答應,她還真不擔心火車票的事,三天前陳凱打電話到學校來關心她近況,她趁機問了陳凱能不能幫她搞到臥鋪票——她淚流滿面承認自己夠嬌氣,有條件享受就不肯讓自己吃苦,可是從武江回粵東,那路途不是一般的遙遠,近六十小時的火車,叫她一路硬坐過去,怎一個恐怖了得!沒人能幫忙也就罷了,偏偏……誰讓她認識陳凱,陳凱又不把買臥鋪票當啥難事呢!

「繆兒,還沒弄好?」她還是忍不住召喚了繆兒。

「快了!最多再要十小時!」繆兒總算一改往日「快了快了」的籠統回答,給了個準確數據。

楊靈萱一喜,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半,十小時之後就是夜里兩點半,剛好能趕在回家之前組合出光塑機來!算算四十五分鐘之後就是滬上開來的火車到站時間,陳凱說過他就是坐這一趟火車回來,心中一動,從采購的一堆禮物里翻出一條淺灰色的針織圍巾拿上,出門離開了宿舍。

先別管自己願不願意接受陳凱,看在陳凱對她一片心意,處處幫忙的份上,她不介意投桃報李,去火車站接他一回,送他件小禮物,讓他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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