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雖然急著離開,但也順手牽羊,拿了一件衣服準備給金珠換上。只是,她手上的劍是打哪來的?
「大哥,你也要換了身上的衣物吧?諾。」
我將寬袖中藏的外衫遞給她道︰「我們現在是小商販,你這劍是打哪來的?」
她英氣蓬發地將外衫往身上一套,隨即將劍一甩,當作腰帶別在了腰間,憨笑道︰「這是軟劍。」
我嘆氣地搖搖頭,真是拿她沒辦法,都叮囑她別帶武器的了……
「你走路快,先回到會場吧,免得林子敬擔心。」她點點頭,提氣,眨眼便消失在回廊盡頭。
這回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且我很擔心自己已經走錯路了……
迎面走來幾人,行色匆匆。我隨便瞥了一眼便讓路在一旁。
幾人經過我身邊時,我突然想起其中兩人正是那日在茶館里見到的那倆人,那倆人還是穿那日的服飾,腰帶上的桃花瓣刺繡特別引人注目。我忍不住便回頭盯著幾人看,這時其中一人竟然也突然停步回頭向我看來,滿臉狐疑。
一雙鼠眼,已經緊緊眯成兩條直線,大大鷹鉤鼻掛在那張暗紅色臉上。竟是當初皇家典當鋪接待我與老媽的典當官……
「你!是你!」他臉上突然大放異彩,上面一把緊緊抓住我的兩只手臂,從他抖動得厲害的兩只手可知他內心激動。
……不會是秋後算賬來了吧?他也沒甚損失啊!回頭一想,我如今可是男子打扮,他怎麼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于是對他笑笑道︰「這位爺可是認錯人了?」
這時我未曾想到自己初見他那日原本就打扮怪異,別人心中自然印象深刻;另外雖是女子打扮,但也沒經過裝扮,與今日這只將頭發束起的打扮並無二異;再有就是我提供的是天下傳說繽紛的‘三色石’,他自然又會再上心一些;最後只因他是典當官,本就有一雙神目,‘職業病’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他似平復了,放下緊抓住我的手,仔細打量了我一番才道︰「三色石。」
……你丫的!
身後兩人這時也走了過來問︰「皮掌櫃,這位是?」
原來姓皮,難怪臉皮那麼厚,只見他掃了我一身衣著打扮,道︰「這位……公子,是我們從前的一個貴客,還請體諒,在下至今還不知道公子的貴姓。」
我皺眉道︰「皮爺,您確定沒認錯人麼?」縱使听了他提到‘三色石’,我依舊不願意相信他就這麼輕易將我認出來了。
「公子莫非不記得在下了?幾個月前,你曾來過我們皇家典當鋪,當時接待你的正是在下。」
他說的那麼清楚,但我依舊不想與他‘相認’,一來,我心虛;二來,三人臉上的死灰神色讓我忍不住避而遠之。
「我想,皮爺是認錯人了。抱歉。」我拱了拱手,便要與他錯身而過。
他忙擋在我身前︰「公子請留步!這邊說話。」
我隨著他的步子走到一邊,看來他有些話不願意同行兩人听到。
我冷冷看著他︰「還有事?」
「在下不知公子為何否認此事,只是皮某今日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子手中是否還存有那三色石?」
那兩人催促道︰「皮掌櫃,要趕緊了!」
他頭也不回,只是擺擺手,對我道︰「公子是否還持有三色石?」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他臉上一喜,似乎確定我手中還有所謂的三色石,道︰「如此,要請公子救我們一次了。」
一直以來,對于金銀礦的采伐,桃源朝廷並沒有完全掌控在手中。朝廷只起一個監控作用,控制黃金流出的速度,而並不干預金銀礦的采伐情形,所以便有了魏臨縣每年都可舉行一次的金礦拍賣會,從尋找礦源到采伐再到金石加工,一路都是民間商賈操縱。只有到了要使黃金流通于市的環節,朝廷才立了規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何從中大撈一把。
那麼多年朝廷依舊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緣由,便是民間競爭激烈,普通人根本不能染指,加上,金礦主按照手中所持礦源以及采伐的黃金量,按照一定的比例每年繳納的各種稅已經是個天文數字,朝廷坐著收錢,自然不會手軟,似乎也沒有必要對金礦業大肆進行干涉。
只是今年朝廷卻明里、暗地里派了人前來視察,人前人後都插上一腳。其中的明面代表之一便是皇家典當鋪……
听到這里的時候,我心想,那日早就听說你們是龍門的人,早就已經將魔爪伸到了金礦業,如今又對著朝廷陰奉陽違,實在是大罪啊!
皇家典當鋪是皇家開的,但同時也是皇商,生計自理,一樣要繳稅。既然是幫朝廷干活,自然要由朝廷準備好參加拍賣會的一應物品,特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而被派來參加拍賣會的便是這皮掌櫃。半個月前,姓皮的帶著朝廷發放的一塊三色石從桃源城出發,三日前才來到這魏臨縣,只是到了之後才發現那寶物竟然不翼而飛。
失去了御賜的寶物,陛下要求帶回的金子倒還好辦,頂多皇家典當鋪先貼上;但陛下還有另一個要求就是務必要求將三色石公諸于世,讓世人都有幸瞧見那三色石……
听完姓皮的長述,我一頭霧水……
三色石,明明只是個傳說;皮掌櫃所見過的三色石是一塊紫水晶;桃源國主怎會有水晶制品在手;為何要將三色石公諸于世?
我是完全搞不懂了……明明是個謊話,明明是為了圓謊才掏出來紫水晶,明明這個時代不可能有另一塊三色石的……
不對!
水晶!在車尾箱後面的箱子里面,那里一定還有一些水晶制品!莫非我們的車子被人發現了?那老媽怎麼樣了?她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了?
我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猜想,說不定這里也有像我與老媽一樣的人迷了路,來到了桃源……但這個也說不通啊,那來人應該也不知道我將水晶充作三色石了啊。
想了許久也沒有個結論,反而千絲萬縷,越想越亂,最後只有放棄虐待自己的大腦。皮掌櫃要我救他一命的意思就是希望我能將紫水晶尾戒拿去拍賣,當然是以皇家典當鋪的名義,然後皮掌櫃會再出高價將紫水晶拍下,到時便物歸原主。
我並沒有立即答應他的要求,推說這是我的傳家之寶,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實在不好向家中長輩交待,但也沒有拒絕,只說容我考慮一番。他沒轍,只好讓我離開,只是問清了我的住址以及在會場中的位置,同時也告知了他的住址及在會場中的位置。
回到座位,場內氣氛正高。
拍賣會第一日是以拍賣金礦為主,第二日屬于其他礦源,第三日則是各類珍寶。林子敬亦顯得興致勃勃,看來他這次參加拍賣會的目標也出現了。金珠卻並不在他身旁。
他見是我,神情又是呆滯。我定定看了他一會,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幕景象,閃過一些人的面孔。
我回過神笑問︰「林兄,我大哥怎麼不在?」
他也回過神道︰「張大兄剛剛離開了,說是這里這些他不懂,出去逛去了。我讓趙立陪他去了。」
我這才發現趙立也不在︰「呵!還沒向趙大哥致謝,剛可是多虧趙大哥了。」
他搖搖手道︰「欸,這本是他該做之事,張兄不必掛懷。」
我點點頭,轉道︰「說來慚愧,在下還不知林兄是哪里人呢?」
他坦然道︰「我是北邙國人。自前年便開始在桃源城求學,此次得到家中父親信函,特來見識一番。」
「呵呵,如此說來,林兄也是從桃源而來,不知這拍賣台上的金礦可有入得林兄眼的。」
他拱手道︰「慚愧慚愧!我們年紀尚輕,自然懂的不多,只是此次趙叔也來了,父親特意囑咐我要好好跟在他身邊學習一番。」
我問道︰「可是說的那日你提及的趙邢?怎地不見他人?」
他嘆氣道︰「哎,今早趙叔不知怎地,突然感到不舒服,大夫說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說起來,林兄那日怎麼就中毒了?可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突然臉色一凝,湊過來低聲道︰「我也是懷疑有人刻意下毒,心中已有懷疑的對象,不過,這些事就不要污了張兄的耳朵了。」
我道︰「那林兄可要自己多加注意了。」
會場突然一陣嘩然,台上的金礦石以十萬兩白銀的價格被拍下……
我雙眼放光……這些人,當真有錢啊!隨便一個估計都是巨富吧……我回頭看了看林子敬,這家伙也是太子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