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店家的指示,我們很快找到了一家橫額上面金碧輝煌地寫著‘皇家典當鋪’的當鋪。佔地面積與一般店鋪無異,但卻是雕欄畫棟,並且只有這家當鋪的橫額上刻有一塊青色桃花瓣的記號。
那招牌是純金鍍上去的呃……心癢難耐心癢難耐……
我與老媽掀開黑色門簾進去,高高的木櫃台上面隔著鏤空花木,開著三個窗口,每個窗口坐有一人,年紀均為四十上下,頭發全部束起用黑色發帶綁于頭頂。最右邊窗口已有一人在,我往中間窗口走去,踮起腳尖才能露出半截臉。
只見那人有一雙鼠眼,鷹鉤鼻,兩唇異常的薄,面色暗紅,他對老媽問道︰「客人是要典當麼?」
老媽正好奇地對著店里的一條廊道觀望,明顯沒有听對方講話。
我道︰「是的。」
那人這才有些訝異轉向我問道︰「那麼客官要典當什麼呢?」
老媽似乎這時終于回過神來,揚顏道︰「這世人最喜愛的寶貝。」
「哦?可否出示呢?」明顯的遲疑聲,
老媽笑道︰「我們的寶物價值連城,還請于室內一敘。」
那人眼中光芒大盛,鼠眼緊眯成兩條細縫,道︰「稍等。」他伸手拉了拉頭顱上懸掛著的鈴鐺,過了幾秒鐘回頭與誰低語了一番。
嗯,我們確實有寶貝,只是也沒什麼珍貴的,我包里最多的就是首飾啦,金的銀的翡翠的珍珠的……如果這里是生產力水平低下的世界,那水晶和鑽石飾品他們大概沒有……
我附于老媽耳邊問道︰「媽媽,我們有什麼特別的寶貝嗎?」老媽神秘地笑著給我一個你等下就知道的眼神。
這時從那扇老媽剛剛打量的廊道里出來一身穿翠綠羅衫的年輕姑娘,腦額有些寬大,臉上掛滿笑容對我們微微福身笑道︰「兩位久等了,里邊請。」
她這才抬起頭認真端詳我們,臉上露出些許訝異之情。我知道是因為我們的穿著打扮。
老媽微微頜首。廊道很短,轉角處出現一個門,寬腦額姑娘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後才回頭對我們道︰「兩位請往這邊走。」
然後我們陸續跟著她又拐過幾個門,到了第四個門,我們終于來到一個屋子,以為終于到了的時候,她卻在屋內繞了好幾個彎,最後在一面牆停了下來,不見寬腦額姑娘如何動作,木牆卻突然開了一個口,原來是一道可兩面轉換的木門隱于牆面,是一個短短的密道。
我們下了階梯,然後又上階梯,出來之後,仿佛已經是進入庭院之中,迎面是環立的假山、小橋、樓台、回廊……儼然是某個大戶人家的院子中。
她繼續帶著我們走了大概半刻鐘之久,路上遇見三兩女僕,但都垂首而立,訓練有素。最後,我們穿過某處長長的回廊,終于進入了一個大屋里。
這是一個接客廳,左右擺著雅座,正中間有兩張稍大的雲石老爺凳,中間放著一大雕花檀木茶幾。門外回廊,日光正好,視野一片青蔥紅綠,桃花嬌艷欲滴。與我們對話的典官一陣風似的出現,身穿黑色袍服,黑色腰帶上繡著桃花瓣圖案,一雙鼠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我們一番,我得意地看見他眼中的疑惑,但更多的是驚艷。
老媽學著先前的寬腦額姑娘向著他微微福身,他回過神微笑道︰「不敢!不敢!未知有貴客來臨,請上座。來人,上茶。」
他又道︰「姑娘剛說有價值連城之寶……」
老媽只是笑而未答,這時寬腦額姑娘已經端了茶過來置于我們身旁的小桌,茶杯是青花瓷。老媽慢條斯理地捧茶抿一口才道︰「好茶。這茶可是上等的好。」
確實有一股花香,茶入口後還有些微的甘味混著花果香……是碧螺春。
典官的眼角微微抽搐,臉上卻揚起溫厚的笑容道︰「姑娘好品味,這是留香茶,茶入口後有一股清新花香縈繞不去,因此得名。這茶從南蜀極西的地方采摘,每年才產十來斤。」
老媽頜首笑道︰「先生,我們還是說回正事,我帶來的寶貝我敢打賭先生卻是未曾見過,寶物工藝巧奪天工,甚是燦爛,特別是在那陽光下更能發出耀眼之光,宛如天神降臨之光。傳說,這是開天闢地之始便存留之物,不知先生有否听過?」
那典官越听鼠眼睜得越大,卻是緊抿著嘴,不置一詞。老媽也不甚在意,只是意興闌珊道︰「先生?」
他這時似是在問我們,又似在喃喃自語道︰「莫非……莫非是傳說中桃花仙母在人間遺留的三色石?」他突然噌地站起來,雙眼直瞪著我們道︰「是了!肯定是!姑娘快與我瞧瞧!」
老媽似乎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錯楞地看著他。
我皺眉。不會吧?又來!
老媽偶爾會腦子不好使……哎!
我起身操著還有些稚女敕地嗓音道︰「是,也不是。」
典當官一臉白痴樣地看著我,老媽也如釋重負地往椅背靠去,那張嫵媚嬌艷的臉上揚起一股慵懶神色,露出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欠揍面孔。
我恨不得開口大罵她幾句,但一邊卻要認命地快速在腦海里想著各種桃花仙母的上古神話版本。就在鼠眼官露出不耐煩神色的時候我幽幽道︰「不知先生所听到關于桃花仙母三色石的故事是否只如這世人一般?」
典當官疑惑道︰「還請小姐言明。」
我微微搖頭,氣定神閑道︰「還請先生先道來。」
他沉吟道︰「眾所周知,桃花仙母是大地之母,蠻荒時代之初,天上不斷流下熾熱岩漿,仙母為救天下蒼生,遂自挖眼楮化作兩顆三色石修補天之漏洞,傳說此石在太陽底下能發出極其奪目之光,而三色石就在我們桃源城內某處。」
我的嘴角始終含著一縷笑,眼角看見老媽亦听得非常認真,對于典當官頻頻點頭,偶爾又搖搖頭,在他停下來之際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只听他道︰「其實,仙母當初來到人間之地,便是我們桃源,因此桃源桃樹遍布。也因為桃源是仙母下凡之地,因此我們桃源才能自古以來免受戰亂之苦,成為如今天下至富之地……」
我打斷他道︰「听先生所說,確實與一般世人所傳無異,但我們卻知道一個更接近真實的故事……」我微笑道︰「上古時代,桃花仙母的名字是叫女媧,我們人類便是女媧娘娘所造,更有一個典故叫作女媧造人。她確實來到桃源拯救黎明百姓,但卻不是為了補天。那時,天上突然出現九個太陽,蒸烤著大地,水源枯竭,大地寸草不生,酷熱難耐……」
「女媧娘娘不願見蒼生受難,于是下凡。但以女媧娘娘一己之力並不能將太陽除走,恰好那時人間有個力大無窮的年青人,名喚後羿,仙母便為他做了一把神弓,讓他去射日。射下來的九個太陽中有六個在隕落的過程中便灰飛煙滅,只化作一束燦爛的光芒最後照耀天地間,但有三個卻是來到人間……這就是世人口中的三色石……。」
回頭看見與典當官一樣目瞪口呆的老媽,我忍不住以手掩嘴,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