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卡,我們做吧,怎麼樣?」
黎卡雖然醉了,但只是閉著眸淺淺的睡著,沒有很深的酣睡。所以他知道有人來接他了,即使閉著眼,不知道是誰,但他卻聞的出氣味。
他知道,是他來了。
他是黎卡,不容易醉的黎卡。剛才那個酒吧打電話說的詞匯,他很想笑,什麼叫做賴著不走。他只不過是喝多了酒,意識有些迷糊,再加上心情不好,懶得走動,想直接趴那邊眯一會而已。
酒醉的人,有分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醉的徹底,完全不知道在做什麼,又吵又鬧又吐,到了第二天,什麼都不知道,昨晚的肆意都不知道拋到腦袋幾百千米了。
而第二種就是醉的微淺,有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話,受不了控制的從嘴里月兌出,很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話,但就是克制不住那種如泉涌來的真性情。而到了第二天,腦子里對昨晚的事影響還是非常的深刻。
黎卡顯然屬于後者。
所以听了葉柳的話,他呆住了。嘴里的胡話在那一刻也卡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二十幾年了,黎卡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跳可以這麼強烈,噗通噗通的好像要從心窩里蹦出來。張開眸子,氤氳如譚的雙眸直勾地望向葉柳,看了半響後,不屑嗤笑,別過頭。
「你的女朋友不要你了嗎?嫌你死板所以拋棄你了?然後你就來找我了?」
葉柳很不滿黎卡這樣說他,但卻沒有把不滿寫在臉上,深吸了兩口氣後,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黎卡的發絲,卻被後者不經意的躲過,葉柳神色黯了黯,隨即恢復正常,又是用那種一板一眼的表情望著車外。
「黎卡,我們談談吧。」
原以為黎卡會拒絕,沒想到他卻斂去往常的嬉笑,很鄭重的轉過腦袋,深深地看了眼他,「好。」
有些話,憋在心里,太久了,會發霉的。
「你現在是想怎麼樣?因為我找了女人,所以,借酒消愁,對嗎?」
看到黎卡渾身一顫,他繼續說道︰「你不傻,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你知道,不是嗎?」
葉柳是屬于典型的不說則以,一說驚人,雖然他平常話說的少,但他只要認真起來,句句話都會戳中你的內心,讓你無言以對。
黎卡好像有些疲倦的閉了閉眼,在葉柳很深入的凝視下,重新睜開,在這種談話下,意識也已經清楚了許多,雙眸也沒有剛才那麼的迷蒙。
「我是人,不是神,不會把你的心思一分一毫地猜的那麼清楚,你喜歡我,對嗎?我听哥說過了,這麼年多下來,我也隱約知道了什麼。但是又怎樣,你不說,你從來都只是把自己的感情憋在心里,只是微微地從舉動里透露出來。那你是要干什麼?在你沒有正確表態的情況下,讓我大著膽子面對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葉柳是不是喜歡黎卡。是希望這樣嗎?如果我的猜想是對的,那我慶幸我是聰明的。如果是錯的呢,那是不是白白自作多情了呢。」
听了黎卡說了那麼多,尤其是說道那句你喜歡我。葉柳僅僅只是瞳孔一縮,但還是很快恢復正常,用他真實的態度去聆听黎卡的心聲。听到最後,他似嘲似悲的勾唇一笑,在黎卡嚴肅緊盯的目光下,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像是愛人一般地細心撫模。
「你既然猜到了我的心聲,為什麼不願意為彼此賭一賭呢,如果賭對了,我們就不會浪費掉這麼多時間和感情了。黎卡,你怕輸。」
語氣里,是說不盡的失望。
黎卡瞪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彌漫,還不等他說些什麼,葉柳就抽回了手。
「我累了。你下車吧。」
果然,黎卡听了這句話後,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別在身後的指尖顫抖的有多麼脆弱。
什麼叫他累了。
「所以是想放棄了嗎?」黎卡突然有些哽咽,即使不明顯,但卻葉柳捕捉的一清二楚。
竟然無視掉黎卡那雙有些悲戚落寞的神情,葉柳別過臉,深吸一口氣,「我只是累了而已。」
話落,他感覺空氣變得有些凝重,身旁的呼吸也有些加重,緊接著「砰」的一聲,車門被黎卡重重摔上,等葉柳回過頭的時候,身旁已經空無一人。黎卡在窗外緊握雙拳,通過玻璃看了他半晌,然後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那一刻,葉柳松下所有的壓抑克制,整個人如水一樣的癱在車座上。
等因為這一句話放棄而亂了心跳的雜亂平靜下來後,葉柳依舊是葉柳。
*
都說天空不作美。
等黎卡下了葉柳的車有一陣子後,傾盆大雨就來了。
豆大的雨滴 里啪啦的砸在黎卡的身上,他一點都不為所動,只是很僵硬的邁著腳步,走在馬路邊的小道上。發絲被大雨沾濕,緊密地貼在眼簾上,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現在他只想快點回家,睡覺,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沒心肺的黎卡。
周圍有帶傘的阿嬤,看著黎卡這樣沒有目的,跟行尸走肉的行走,不免有些擔心,上前跟替他遮了遮,並且好心問他要不要去她家里避一避雨。可是黎卡就跟什麼都沒听見似的,繼續向前走。阿嬤看了沒辦法,也只好走了。
一條道上,只剩下黎卡一個人。
黎卡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恐慌撲面而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