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砣砣彼此沉默了許久,他突然又開口。
「夢,你不能留在這里。」
一砣砣的語氣忽然變得認真,紅夢水看著他,笑了笑,拿起了筆開始寫信。一砣砣一個轉身坐到了她的身邊,她揶揄道︰「你膽子也不小啊,坐上龍椅了。」
「切,誰稀罕。我是想告訴你,你一定跟皓月南笙心里的那個女人很像,你在這兒,只會讓他痛苦。」
她抬手落筆,便是皓月南笙飄逸俊美的字︰「那不是正好,你不是想看他痛苦嗎?」
「這不行!整個皇宮有我一個頹廢的就夠了,他頹廢了,北起怎麼辦?」
「北起怎麼辦?還不簡單,交給柳吟湘。」
「那更不行!」一砣砣一反常態,捍衛起皓月南笙來,「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雖然皇後都是柳家的,但太子從來不是柳家所出,每一任國主都為了保護太子犧牲了不知多少人!」
「太子都不是柳家所出?」紅夢水放下筆不可思議的看著一砣砣。
一砣砣眨巴了一下眼楮,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沒錯,所以我的娘親沒地位,通常生太子的都是勢力小的,不起眼的家族,這就是為了讓北起勢力均衡。你想,如果柳家生太子,那這個天下是誰的?」
她恍然明白柳吟湘的那句話︰我需要一個真正的敵人!
「所以柳吟湘嫁入皇宮的那一天開始,柳家就給她下了命令,必須用任何手段將女人從皓月南笙身邊剝離。並且要懷上太子。淑妃是同年跟柳吟湘入宮的,那是柳家安排給柳吟湘的女人,一個擅長醫術的女人入宮還能為了什麼?你說,你也懂醫術,你說說看。」一砣砣對著她擠眉弄眼,她開始陷入對皓月南笙的同情中。
一砣砣抬腳掛在了龍椅的扶手上躺了下來,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哼笑著︰「所以皓月南笙不容易,這幾年下來我發覺北起的國主不好當,所以我不想接這爛攤子才不殺他的。」
「那後面呢?」
「後面?後來花妃入宮了,不過花妃有點木訥。哪個男人會喜歡這種沒情趣的女人?于是在花妃一場大病的時候,柳吟湘乘虛而入,把花妃給收了。接著便是能歌善舞的湘妃,和滿月復計謀的滿妃。
這兩個也是一起入宮的,因為兩年沒有子嗣,所以增加了妃子入選的數量。
湘妃單純白痴,滿妃見風使舵,兩個原本就是姐妹,在滿妃分析利害之後,兩人便投靠了皇後,只想保住家族的安定,而不是像我娘的家族差點被滅門!所以這些年,後宮變得太平,但也就一直沒有繼承人的消息。」
她听著頗為驚訝,皓月南笙這個國主怎麼听上去更像是種豬。
「每次柳吟湘催皓月南笙辦事,皓月南笙就找仗打,國內的仗打完了,打海盜,海盜打完了幫海盜打海盜,實在沒得打了,就去打紅國,你說他無不無聊?現在連紅國都打完了,呵,我看他還有什麼借口不生孩子。」
「哈哈……」紅夢水也忍不住笑了,原來皓月南笙是被柳吟湘逼出北起的。
「哎……」一砣砣長嘆一聲,「還好我不是國主,不然也成種豬了,唉,夢,說不定皓月南笙現在裝病就是為了逃避辦事,所以你干脆別理他算了。」
她笑了,跟一砣砣在一起很開心。她點點頭,然後打開了皓月南笙的金盒,一片碧綠在陽光中閃現,里面正是翡翠刻的北起玉璽。
蓋上玉璽,將信封用紅油封起,交給躺在她身邊一砣砣︰「交給信差,讓他們八百里加急。」
一砣砣仰望著她,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夢,你真有王者之氣。」
她笑了,邪邪地笑著︰「是嗎?那你們都不要北起不如給我?」
一砣砣一下子翻身而起,從她手中拿過書信,單膝虛跪︰「是!陛下!」
她抬腳踹向他,他當即躍下去,還晃著酒葫蘆︰「陛下幾時招幸我啊,小男子絕對會讓陛下滿意!」
「滾!」她只賞了他一個字。
一砣砣樂呵呵的跑了出去,這個一砣砣,如果她真把他帶回紅國只怕皓月逍遙要找她拼命了。
想起皓月逍遙,她的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他曾經是北起的太子,並且即將是北起的國主,卻被紅國的先皇擄來囚禁于紅國。他了解紅國,知道紅國的一切,可見當時他在紅國是自由的,除了不能離開紅國。
這樣的待遇沒有先例,更別說還將他放回,當時的女皇又是怎麼想的?
懶懶的拿出皓月南笙的那些奏章,翻看著,忍不住拿起筆圈圈點點,這都什麼破事!與紅國復國相比,簡直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這也就說明北起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什麼老臣做壽都要申請國庫,北起很有錢嗎?不過細細分析北起確實相當有錢!
一口氣堵在心里,紅國也很有錢,但是相對的,國大家業大。
憤然間,她把皓月南笙的奏章全批了,批完之後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很奇怪,奇怪的甚至連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在做什麼?竟然在幫他處理公務!
她呆呆的看著手中的朱筆,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左側案幾,兩個時辰前,那里還是一疊奏折,而現在,全跑向了右邊。而右邊……卻坐著一個人!
她反射性的後退,才看清了身邊的人,他又是那樣靜靜的趴在她的身邊,雙手枕在臉下靜靜的睡著。
是皓月南笙,他幾時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