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4章 預兆之于暗臨 (四十四)
不妙！
穆特看著自己身前身後的觸手都在涌現、分叉，那早就不是什麼觸手了，而是一種結構復雜的、黑色的煙霧狀的羅網！羅網還不是靜止的，它隨著那些黑色煙霧狀觸手涌出地面的勢頭而不斷變化著，變得更濃密、用更瘋狂的速度在扭動著！穆特知道，不管他的身手有多麼敏捷，不管他的體型有多麼的嬌小玲瓏，他都絕對沒法從這種致密而復雜的羅網之中鑽過去！
而鑽不過去，被這個黑霧構成的羅網所捕獲，就是死路一條！那不詳的黑色煙霧狀物質就連堅硬的岩石地面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腐蝕出無數破洞，它們踫觸到貓人少年柔軟血肉構成的身體，當然是瞬間就能把穆特分解掉！
糟糕！逃不掉！而且也防阻不下來！即使現在用結晶大劍構造出水晶來自保也太遲了！水晶也不是萬能的，穆特剛才制造的自以為很結實可靠的水晶掩體，不也被這些黑色霧狀觸手瞬間腐蝕穿了嗎！
逃也逃不了，擋也擋不住，那接下來豈不是死路一條？！貓人少年深吸一口氣，試圖在絕境之中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還有唯一一個方法，或許能讓他存活——盡管他自己也說不準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穆特瞬間松開一只手，讓結晶大劍的劍刃碎裂，還原回結晶刺劍。
他沒有猶豫，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結晶刺劍上！
啪啦啦啦啦啦！！刺劍接觸到他的鮮血的瞬間，紅色的結晶瘋狂地蔓生，沿著刺劍蔓生到穆特的手臂上，再在十分之一秒內在貓人少年的全身蔓延！血紅水晶很快就把穆特完全吞噬，包裹在水晶之中了！
黑色煙霧構成的羅網也同時到達，把被血紅水晶包裹著的貓人少年也包裹了起來。四周突然一片漆黑，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穆特已經無從得知！
啪啦啦啦啦啦！！他依稀還能听見結晶在蔓延的聲音。還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在擠壓結晶的聲音。上次被血紅水晶包裹之後，貓人少年墮入了某個叫做晶界的奇妙地方，他不久前才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了。他不知道這次是否也會墮入同樣的境地里，但他沒有別的選擇，墮入晶界被困在里面，總比被這種腐蝕性的黑色氣體侵蝕得連骨頭都不剩要好吧！
一晃眼，漆黑變成紫藍色，詭異的紫藍色。
有誰在戳穆特的臉。
〞喂。喂，還活著嗎？快醒醒！〞對方繼續戳，還催促著穆特醒來。
穆特緩緩睜開眼楮，看到的是之前在晶界了遇到過的那名鼠人少年。
〞米契。〞他捂住頭爬起來︰〞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就倒在那里，離我的躲藏點不遠，出現的時候還有那麼亮的一道光柱，看不見你才是怪事。〞鼠人少年答道，〞好多天沒見到你出沒了，我還想你逃離晶界就不會再回來呢。沒想到你又回來了，還帶著那麼一大票的麻煩。〞
〞麻煩？〞穆特有點模不著頭腦。
〞自己看。〞米契伸手指了指遠方。
順著鼠人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貓人少年看到的是一個巨大〞黑洞〞。
他目所能及的極遠處，地面下涌出一種好像石油般的黑色的東西，那東西正在晶界里蔓延。然而，好像有屬于自己的〞抗體〞，晶界的地面也不斷地涌出鋒利而厚重的水晶，朝那些石油狀的東西刺去。水晶的海潮自四方八面而來，包圍了那些黑色液體。于是，那個洞附近就變成了黑色液體和水晶之潮的無盡角力，一邊是不斷涌出、試圖在晶界中蔓延的黑色液體，另一邊則是不斷涌入，試圖把黑洞堵上的晶潮。
兩邊的角力都相當瘋狂，從穆特這邊看起來沒有那麼激烈，只是因為貓人少年所在的位置距離黑洞非常遠罷了。然而不管是那個黑洞還是這邊的晶界的地板，仿佛都是擁有生命的，它們的角力宛如兩頭巨獸在交戰，可謂觸目驚心。
〞那那都是什喵鬼？！〞穆特不禁驚呼道。
〞你還好意思問呢，我想那應該就是你帶過來的東西。〞米契哼道︰〞竟然把深淵帶到另一個深淵里來，導致深淵互斗。你都在想什麼呢。〞
〞深、深淵？！〞貓人少年打了一個冷顫︰〞什麼深淵？我們不是在[晶界]之中嗎？！〞
〞晶界就是深淵的一部分啊，穆特哥哥。〞鼠人少年冷然道︰〞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就進來了嗎？〞
穆特再打了一個冷顫。
晶界？深淵的一部分？！這怎麼可能！他原本還以為深淵就是一個黑糊糊的超空間，里面一團漆黑什麼都沒有。他原本也以為晶界是某種特殊的亞空間，是結晶刺劍所創造出來的亞空間之一。他面前的晶界比他想象中的深淵豐富得多，這里怎麼可能是深淵？而且這里有重力，有空氣，也有似乎是現實中的物質構成的水晶地貌。這里真的是深淵的一部分？！
〞深淵是一個嗯維度很高的空間不對，宇宙？還是不對世界？抱歉，普通的言語無法表達深淵的實質，我們的語言甚至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去表達它的寬廣和深奧，因為我們原本都只是活在三維世界里的生物，活在三維世界里的生物永遠不可能真正了解更高維度的世界。〞米契低聲說︰〞但是，是的，晶界就是深淵的一部分，而且從高到低數，晶界所在的維度比其他深淵的維度更高一些，把這里認為是一種[高階深淵]比較好。〞
〞高階的深淵嗎。〞穆特伸手模了模腳下的水晶地面，那感覺是如此之真實，就和現實沒有差別。不。既然深淵的維度比現實更高，那麼說這里是比現實還要現實的〞超現實〞也並不為過，為什麼深淵必須要和現實有差別，各種東西的觸感要比現實差呢？
〞深淵是你無法想象的超級廣大的世界，而且深淵之中一些無限接近于[神]的高階深淵存在，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深淵魔候]——擁有自己的領域。他們佔據一個領域之後就把那片深淵領域的法則重新定義，讓那片深淵領域變成完全屬于他們的東西。又或者說，在他們自己的領域之中，他們就是[神]。〞
〞所以這個[晶界]也是屬于某位深淵魔候的領域咯？〞貓人少年追問。
〞嗯，某位。〞米契答道︰〞雖然我從未見過晶界的深淵魔候。〞
〞但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哼嗯當你被困在深淵之中，時間足夠地久，你就會漸漸和深淵同化。想象一下，那就是你體內的某些東西被消耗掉了，然後被深淵所彌補。〞米契眨了眨眼︰〞我越是和[深淵晶界]的性質相接近，就越是理解這個[深淵晶界]的構成。這一切其實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需要誰去教我，屬于深淵的智識自然就存在于我腦子里。〞
他幽幽地看著貓人少年︰〞你也別留在晶界太久比較好。否則你也會變成和我一樣，越是了解這個深淵晶界，越是泥足深陷，最後連逃都沒辦法逃出去，永遠困在晶界里了。〞
穆特皺了皺眉頭，這正是他最為恐懼的。
但現在，他有更大的麻煩需要去擔憂。他再次轉頭去看遠處那個黑洞。黑洞似乎又擴張了一點點又或者在收縮？說不清楚。
〞那邊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的。〞米契又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些什麼，把另一個深淵領域引到晶界里來了。但明顯，那邊的深淵領域處于更低的維度，它沒有辦法侵蝕進晶界里來，而晶界一直在對它實行降維打擊。那邊的深淵領域最終一定會放棄吧——不管它對你有多大的興趣，不管它惡意慢慢地想侵蝕過來把你帶走，它都對身處于晶界之中的你無可奈何。〞
〞你是說，我被深淵救了？〞
〞是的。從結果上看，就是這樣。為什麼不呢？〞米契聳了聳肩。
穆特這才想起米契之前說過的話，鼠人少年當年也是被晶界所救，沒有被晶界吞噬帶進這個深淵里來的話，他早就被當成活祭品殺掉，或者傷重死亡了。
這樣想來深淵也不全是壞的東西，穆特對深淵的認識也刷新了。在這之前他還以為深淵就是艾爾伯特手里的那個奇怪的劍里所涌出來的、滿是黑暗與觸手的古怪空間呢。
他又皺了皺眉，看到遠處的黑色大洞似乎在以極緩慢的速度縮小中，另一邊的深淵領域無法對抗晶界這種高階深淵，所以它們似乎開始放棄了。
盡管如此，這黑洞縮小的速度也有夠慢的。穆特在擔憂著自己到底怎麼回道現實世界之中去，他成功回去過一次，卻是打敗了某種水晶守衛之後稀里糊涂地回去的，原理什麼的他根本不懂。
現在他是不是該去找另一個水晶守衛來擊敗，然後回去現實世界？在現實世界之中他的身體又會怎樣？他記得他墮入晶界的最後一刻，[深海之主]的黑氣包圍了他，幾乎把他腐蝕至死。如果回到現實世界去，會不會還是處于那種狀態，馬上就死在[深海之主]的腐蝕黑氣的攻擊之下？
〞[深海之主]嗎。〞穆特這樣想的時候，米契似乎能夠讀取到貓人少年的想法，低聲嘀咕道︰〞那個大概沒有關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