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2章 探索之于荒野 (三十七)
丹尼爾轉頭一看，見又是一支巡邏隊——而且還是由三名壯漢組成的巡邏隊，有點不好對付。
但此刻的丹尼爾已經把尸體都藏好了，他又穿著盜賊們的裝束，在幽暗的環境下不容易露陷。
除了巡邏隊手中的煤油燈外，整個山洞過道里唯一的照明系統，就是那些每隔十碼一個、火光搖曳不定的火把。僅靠這點照明，丹尼爾幾乎無法看清那幾名盜賊的臉，而對方應該也是同樣的狀況才對。
毫不擔心自己會在容貌這方面被識破，丹尼爾唯一擔心的僅是自己的身高和體格。但這一點也不是太大問題，可以用幾句花言巧語蒙混過去。因為他听說紅蜘蛛盜賊團收團員本來就是不限年齡的，只要身手了得又有落草為寇的意思，即使六歲小孩也能加入。
再者，對方其實只有三人，從他們走路那笨拙的動作看來，明顯也沒受過多少戰斗訓練。雖然戰斗起來可能會吃力一點，但萬一露餡了不得不對殺，丹尼爾也有自信能夠制服這三名強盜。
為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後，丹尼爾大著膽子說︰〞沒事，我摔了一跤而已。〞
他學著盜賊們那種夾雜著愛爾蘭人和北歐人腔調的渾濁發音，而且把聲音壓得嘶啞而低沉，讓對方以為他是一名大人。他自以為學得挺完美的，因為他母親昨天離世，心力交瘁的他喉嚨本來就沙啞到了一定程度。
果然，那擊名愚蠢的盜賊似乎並沒有起疑心，其中一名還捏著鼻子說︰〞摔倒？——呃！真臭！難道你摔一跤就嚇得尿褲子咯？〞
〞胡說。〞丹尼爾卻大方地走近對方，裝作沒事兒一樣咒罵著︰〞這里本來就是個糞坑，有那處不臭的。〞
這當然只是丹尼爾隨口搪塞的話而已，沒想到卻把對方逗樂了︰〞額哈哈哈哈！——媽.的，你說的太對吶！嘿，波特，還記得你上次喝醉酒以後在走廊上隨處尿尿的事情嗎？說不定這臭味是你留下了的呢！〞
〞媽.的，克爾森！你還記住那種破事兒啊？〞另一名盜賊也打趣地回應道。
這群盜賊自顧對話的期間，丹尼爾一直把手押在腰間的皮帶上，佯裝出一副休閑的姿勢。但實際上他在皮帶里隱藏著他的光劍和光槍，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拔劍出鞘開始殺戮。但這群盜賊的對話非常自然，看不出他們有起任何疑心，丹尼爾也不想和三名敵人在這種距離下搏斗（因為附近唯一可以藏尸體的地方已經塞滿了），于是遲遲沒有出手。
〞話說回來，你小子是新人嗎？好像從沒見過你？〞另一名盜賊卻突然問道。
〞嗯。〞丹尼爾隨口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卻馬上引起了另一名盜賊的不滿︰〞媽.的！你丫是什麼態度。現在的新人都這麼拽吶！小子，你負責的是哪一區，職務是什麼來著？〞
該來的還是來了，果然不免要被盤問一番嗎。丹尼爾更加用力抓緊了光劍的劍柄，準備隨時出手殺人。但他也不想馬山放棄裝內行，隨口編造了幾句︰〞我是——〞
但他的話才剛說出口，就被一陣鐘聲所打斷。極度古老的銅鐘之聲在整個洞窟系統中回響，似乎在向基地里的盜賊團員通知什麼。
〞老大叫喚我們了。〞三名盜賊打算走人。
但他們中的一人白了無動于衷的丹尼爾一眼︰〞嘿，你還站在這里作甚？想被老大宰了嗎？！〞
〞可是——〞丹尼爾還想說什麼。盜賊們都被聚集在基地的一處了，要是他跟去的話等于要同時面對幾百名敵人！該不會是因為他的潛入已經暴露了，對方下了個圈套等他去踩？！
〞廢話少說，你這沒頭腦的新人！〞那名盜賊伸手擰著丹尼爾的耳朵︰〞快跟上！〞
不。這應該不是圈套。潛入露陷的話，只要拉響警報，派重兵在整個基地里進行巡邏，要找出並殺掉丹尼爾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然而對方的老大並沒有這樣做，僅僅是召集兵馬而已，可見他對潛入一事僅僅處于懷疑階段，沒有真憑實據，還不會做出實際行動。
現在還是跟隨大流，去看看盜賊們的聚集地比較好。雖然中陷阱的幾率也不小，但丹尼爾這樣做更有利于把握這個基地的實際兵力總量，要是幸運的話甚至能听到盜賊們的防守計劃，為接下來騎士團進攻這個基地做好準備。
〞我有腳，自己會走。〞丹尼爾假裝不快地撥開盜賊的手，然後做出一副罵罵咧咧的模樣，跟著那三人一起往洞窟深處走去。
他這個選擇到底是禍是福，在謎底揭開之前都不得而知。但是有人帶路總比沒有的好，即使這種幽暗復雜的山洞，在熟路的人帶領下走起來也突然變得如履平地，為黑鐵騎士少年節省了不少體力。丹尼爾跟在盜賊們身後轉過數道不足百步長的石洞長廊，經過了好幾個休息室和一個飯堂，馬上就來到了紅蜘蛛盜賊團基地最大的一個洞穴廣場里。
好大的廣場。從洞頂的高度和曲度推測，這個扁鵝卵石型狀的大洞窟至少有三百碼寬，能夠同時容納上千人在此集會。約十根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柱，支撐著這個大洞窟的天頂，讓這巨大的地下洞窟永無倒塌之虞。石柱頗為粗壯，四名標準身高的成年人交臂環抱，才能勉強圍繞這種巨石柱一圈。
而纏繞大洞窟正中央一根石柱建成的木制支架上，正懸掛著一口古老殘破的青銅大鐘。它目前還在左右輕微擺動著，不用多問，剛才召集團員的鐘聲估計正是從這口大鐘發出。
架起青銅大鐘的木支架旁站著數人，便是此次召集的始作俑者。從他們端正的衣著打扮可以看出，這些人比那些衣衫襤褸的盜賊們職位更高，很可能是盜賊團內的干部。按照這個邏輯，丹尼爾又發現那群干部中一名衣著最為光鮮奢華，甚至還穿了一身輕甲的黑發青年。這名青年人恐怕就是紅蜘蛛盜賊團東南支部的老大。
等等。雖然按衣著可以如此推敲，但從別的線索來推敲，邏輯上卻完全不成立。那名黑發年輕人卻看起來略顯蒼白瘦弱，甚至可說是文質彬彬。他與身邊那群粗魯壯碩的盜賊們明顯格格不入，如同在一群野熊之中的一只小白兔。
為什麼這種瘦弱的青年能夠當上紅蜘蛛盜賊團東南支部的老大？丹尼爾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因為那人有什麼個人之處吧？或許是因為他特別聰明，對指揮作戰獨具心得吧？
〔敵人的老大十分聰明〕這點，倒和這次任務簡報所描述的一致。丹尼爾不禁吞了口唾沫。眼前這位青年果然就是紅蜘蛛盜賊團東南支部的部長，法蘭肯.奧斯卡——
大不列顛歷史上最凶殘狡猾的罪犯之一。
〞人都到齊了嗎？〞稍待了一會兒以後，法蘭肯.奧斯卡就皺了一下眉頭，不悅地開口問道︰〞這人數是怎麼回事？東南支部原本應有五百人常駐啊？〞
〞咳咳。〞奧斯卡身旁的一名高級干部低聲悶哼，湊到老大耳邊報告道︰〞有三百多人在今天的作戰之中犧牲了不，兩百多？總之是死了很多人沒錯。〞
〞怎麼可能！對手是區區幾個大不列顛的黑鐵騎士，就整死了我們三百多人？〞奧斯卡更為不悅了︰〞你們這群飯桶！明明有了我的計策，卻連區區幾個大不列顛騎士都對付不來！你們怎麼不都去死呢！〞
丹尼爾心里納悶。在密林中的那場大戰里，丹尼爾一伙確實是殺了兩百多名盜賊沒錯。紅蜘蛛盜賊團更多的人員損失，基本都是丹尼爾在潛入盜賊基地以後發生的。也就是他在潛入基地的一個多小時里就宰了一百多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這個大堂里只余下兩百多名盜賊，這就是紅蜘蛛盜賊團東南支部僅存的最後兵力了！
〞對了。〞奧斯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立馬伸手一指，沖盜賊們吆喝道︰〞你們去死吧！——從現在開始，所有干部級別以下的人就在這個議事堂里互相殘殺，直至剩下最後五十人為止！〞
此言一出，驚嚇了在場所有人！那些職位較低的盜賊們自不用說，就連那群事不關己的干部們也被嚇出了冷汗！
〞老大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一名干部戰戰兢兢地問。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要你們這群沒有半點用處的渣渣自相殘殺！〞年輕的支部長一臉嫌棄地重復道︰〞听到了嗎？太低的戰力根本就是無效戰力，像你們這種貨色在大不列顛的騎士面前就是一秒死一個的廢物！你們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想證明自己還有那麼點用，就拿起你們手里的武器，朝身邊的人砍去吧！你們每殺一個人，就能夠獲得東南支部去年掠奪財物總分紅的千分之一！殺夠十個，就能馬上獲得第五級干部的資格！——
是想出人頭地，還是要死在昔日同伴的刀下，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