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備戰之于幽影 (二)
狼人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賽內澤爾房東在等著，老頭的嘴角甚至掛著陰險的微笑。
〞嘿嘿嘿，我的孫女可不是那麼容易泡到手的哦。〞
〞偷听是不好的習慣。〞貝迪維爾懶得和這糟老頭理論，一句話頂上去。
〞那麼，我想你那朋友也不用我幫忙了，對不？〞老頭話鋒一轉，說起艾爾伯特的事情來。
的確，那頭笨老虎回絕了狼人轉贈的[聖樹之種]。雖然艾爾自己說不用貝迪的幫忙，但貝迪維爾仍然為虎人擔心個不停。
〞你說過還有別的方法。〞狼人試探地問道︰〞這個方法現在還可行嗎？〞
〞可行，就是凶險得多。〞老頭冷笑，〞搞得好的話，能夠獲得巨大的力量。但是，搞不好的話，恐怕會丟掉小命。不知道你那位朋友肯不肯去嘗試？〞
〞這個你自己去問艾爾伯特吧。〞狼人嘆了一口氣︰〞既然他不願意讓我插手，這一切就讓他自己去決定好了。不管是死了還是活下來，我都無權過問。〞
老頭的眼珠子狡猾地轉了一圈。
〞但是，〞狼人又加了一句警告︰〞你最好別騙他。如果我發現你騙了他，並因此害死了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呼呼呼呼呼，當然。〞賽內澤爾老頭發出神秘的冷笑，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作何居心︰〞今天晚上，我會找機會和他談談的。〞
〞隨便你。最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他談。〞狼人冷淡地回了一句，自顧下樓去了。
艾爾伯特的自尊心太重了，絕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對付這種家伙，最好還是放任不管，讓他偶爾吃點苦頭。
同一時間，愛丁伯爾格城內，某間五星級餐館的包間之中。
伊萊恩很不自在。
雖然這是一個獨立的包間，不受外界干擾，白熊人還是不習慣這種在高級餐館中用餐。
這里華麗的布置，鍍金的餐具，過于精致的食物，已經考究的服務員，無一不讓伊萊恩覺得不自在。
粗魯笨拙的白熊人仿佛是蠻荒國度里來的野人，與這個過于文明的社會格格不入。
他小心翼翼地抓起那只比他的指甲還要小的湯匙，戰戰兢兢地，學著康士坦丁那樣把海鮮蕃茄濃湯送進嘴里。
這完全不是在吃飯。像這樣一匙接著一匙地舀著吃，到底要吃到什麼時候？
看著白熊人那無比郁悶的神情，康士坦丁略帶惡意地笑著︰〞所以，這些年來你到底上哪里去了？〞
〞我，我和爸爸在格陵蘭隱居。〞白熊人又小心地舀了一匙湯，咕地喝掉。由于量少，那鮮濃的湯水還來不及在他喉嚨里擴散，馬上就變得淡而無味了。
〞格陵蘭嗎？又是一個冷冰冰的地方。〞康士坦丁低聲哼了一句，也喝了一口濃湯。那海鮮與蕃茄的鮮味在他喉嚨里擴散，酸甜甜的，極是美味。
〞嗯〞于是，伊萊恩又沉默了。在康士坦丁面前，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好。
飯局仍然在繼續著，但沉悶得嚇人。康士坦丁已經把濃湯和開胃菜吃完了，開始用刀切著牛排。
他總是很斯文地從牛排上整齊地切出一小塊，再醮上醬汁，小心地送盡嘴里。
而白熊人仍在笨拙地喝著他的濃湯。對于手笨嘴笨的伊萊恩來說，這東西就是一個地獄︰越是想快點喝完，湯匙里的湯越是流走更多，等送至嘴邊的時候，已經幾乎無湯可喝了。
〞嘿，〞康士坦丁終于忍不住了，他放下刀叉，朝白熊人一個冷笑︰〞這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你用不著拘禮，可以捧起碗直接喝。〞
〞可，可以嗎？〞白熊人還是將信將疑。
〞可以——你吃飯還需要我允許？〞
〞那好吧。〞伊萊恩捧起湯碗，把湯整個倒人口中。
鮮味在白熊口腔中炸響，整碗湯剛好夠他喝上一口。這才是喝湯嘛。
〞嗯好喝。嘿嘿。〞白熊傻笑起來。
康士坦丁輕輕地搖了搖頭，拿起刀叉繼續吃他的牛排。
見對方的反應如此冷淡，白熊人馬上就愣住了。
他無比郁悶地拿起刀叉，也學著康士坦丁那樣，小心翼翼地鋸起牛排來。但是手腳笨拙的白熊人又面臨第二個地獄。刀叉比他的指頭還小，他得用兩只手指小小地拈著刀和叉，再精巧地切割牛排。對于白熊人來說，這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只能看著牛排發呆，其容貌搞笑之極。
康士坦丁則帶著惡意的微笑，慢慢吃完了他的牛排，這才說道︰〞如果你無法把它切碎吃下去，就整塊吃吧。〞
〞真的可，可以？〞
〞吃吧。這種小事用不著我一次又一次地提點吧？〞
〞那好的。〞
白熊人接下來做了一件驚人的事情︰他把整個盤子拿起來，把盤子里的牛排直接倒進嘴里。
康士坦丁這次是看呆了。
特別是，當他看見伊萊恩意猶未盡，舌忝食著盤子上的醬汁時，圓桌騎士康士坦丁臉上那表情絕對是最標準的臉僵，可以照了相放進醫學教科書里做示例的那種。
〞你在干什麼？〞
〞我，我在吃啊整盤。〞
〞我叫你用叉子叉起來吃，不是整盤倒進嘴里！——不！放下那個伴碟的西蘭花！〞
白熊人呆住了，不得已只好把盤子放下。他的嘴邊粘了一圈醬汁，看起來搞笑非常，但康士坦丁完全沒有笑。
相反，他掩著臉，一副不忍心看的神情。
〞嗚〞伊萊恩納悶了。
沉默。
更多的沉默，在兩名曾經的朋友之間凝結。
到最後，伊萊恩終于忍不住了︰〞對，對不起，康士坦丁。你還，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圓桌騎士沒好氣地說道，拿起刀叉繼續用餐︰〞我只是了解到，這種餐廳並不適合你。〞
〞我，我不是問這個。〞白熊人搔了搔頭︰〞當年的事，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康士坦丁猶如被刺痛了一樣，抬頭看著白熊人︰〞沒有。為什麼這樣問？〞
伊萊恩的臉漲紅了，似乎要把一直以來的憋屈爆發出來︰〞可，可是，你從那以後就一，一直沒有和我說過話。〞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比較好。〞康士坦丁低聲說︰〞我以為自己很了解你，一直以為你是個笨蛋，總是縮在我背後，需要由來保護。但那其實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自大又傲慢。〞
〞康士——〞
〞這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你當作笨蛋。〞年輕的圓桌騎士搶著道歉道︰〞所以，伊萊恩，別生我的氣。〞
〞我，我才沒有生康士坦丁的氣。〞白熊人別過臉去︰〞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去面對你〞
〞我也一樣，伊萊恩。〞年輕的圓桌騎士嘆道。
沉默。
更多的沉默。
這場無比尷尬的飯局讓兩人都覺得不自在，讓他們都後悔來到這種地方，吃這一頓飯。
然後，康士坦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到底為什麼要來參加考試，伊萊恩？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自己並不適合當圓桌騎士。〞
白熊人又搔了搔頭︰〞我，我想再和大家見面。我想幫你們的忙。〞
康士坦丁繼續質問︰〞幫忙有很多種，難道非得成為圓桌騎士嗎？〞
〞因為〞白熊人仍然支支吾吾。
〞因為？〞
〞因為，你也成，成為了圓桌騎士，康士坦丁。〞白熊人鼓起勇氣說道。
（因為我想變得和你一樣。）
（因為我也想被人尊敬，不想再被取笑是笨蛋。）
（因為，如果我變得和你一樣了，或許我們能夠再次成為朋友。）
（因為我仍然想和你做朋友。）
康士坦丁看著笨拙的白熊人。最笨的伊萊恩沒能說出來的話，年輕的圓桌騎士似乎能夠一一猜到。
即使長得這樣膘肥體壯，白熊人仍然像個孩子一樣，又單純又率直。
這家伙從來沒有變過。他和當初那個只知道縮在康士坦丁背後發抖的白熊少年，本質完全一樣。
看著這名單純的白熊人，康士坦丁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發怒。
〞那好，祝你考試順利。〞年輕的圓桌騎士語重心長地道︰〞不管成功與否，你就盡管用你能用上的一切，好好加油吧。〞
〞嗯嗯！〞白熊人嘟噥著，鼓起勇氣問出來︰〞所以，康，康士坦丁，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們不是。〞對方的回答卻讓白熊心里一沉。
〞嗚〞伊萊恩馬上就露出無比失落的表情。
（難道你真的嫌棄我嗎？）
康士坦丁卻不帶感情地解釋道︰〞我的圓桌試煉的考官之一。你隨便說我們是朋友，我會很困擾的。
別以為我們曾經是朋友，我就會對你放水。我可是很嚴格的！〞
〞康士坦丁〞
年輕的騎士遞上一條紙餐巾，嘴里帶著微笑︰〞但是，等考試結束以後，我們再去吃飯敘舊吧。〞
〞嗯。〞白熊人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接過餐巾擦著嘴。
他的嘴角露出感激的微笑，笑得像個孩子般純真︰〞下一次，我們去，去吃烤肉。我不，不要這種高級餐館。我要能，能不顧忌地海，海吃一頓的。〞
〞可以。我請客，保準你吃個爽。〞康士坦丁也會心地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