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的故事能打動我。」白玉堂勾著嘴角,笑容有些欠扁。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跟她沒什麼故事可以講。」展昭端詳著手中晶瑩剔透的茶杯,微微苦笑。
「得了吧。」白玉堂看展昭笑得那麼慘就覺得不順眼,不冷不熱地吐槽道,「我要是隨身帶著鏡子就拿來給你照照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沒什麼故事可講的嗎?」
展昭抬眼看了白玉堂一眼,對方臉上那種表情讓他聯想到一個詞,恨鐵不成鋼。這時候,展昭突然想起了蘇虹說起的關于白玉堂的往事。在蘇虹的故事里,年輕的白玉堂也經歷了很多人與人之間的坎坷。他的兩個朋友,一個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死,另一個卻從一開始就是立場完全不同的敵人。
雖然白玉堂經歷的挫折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是都涉及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跟他說說,或許真的能讓心情好一點呢?想到這里,展昭又盯著白玉堂看了一眼,看得對方眉頭一皺。
「喂,你看什麼啊?」
白玉堂裝出一個害怕的表情,看到白玉堂夸張的樣子,展昭忍不住笑了。
看到展昭面露微笑,白玉堂的心似乎也放松了很多。他眯起眼楮,又給展昭倒好了茶,笑道,「笑也笑了,既然心情順了,就趕緊講故事吧?」
展昭點了點頭,盯著白玉堂手中晶瑩剔透的茶杯,輕輕嘆了口氣,「三年多了,現在講起來真的就像別人的故事一樣。」
展昭跟水寄萍的故事非常簡單,簡單到幾乎每個人听到都會覺得似曾相識。每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或許都听過類似的故事,甚至還有人親身經歷過這樣的故事。
四年以前,十九歲的展昭和二十二歲的水寄萍在a大校園內邂逅相識。展昭讀書較早,而且跳過幾次級,所以在他十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是a大心理學院的博士生了。而水寄萍雖然讀書也很在行,但卻並不是天才,二十二歲的時候她正在念大四,還有半年就要面臨著畢業,正在保送研究生和就業之間糾結著自己的前途。
這兩個人在a大的不同圈子里都是名人,展昭年紀輕輕就已經讀了博士,又是a大著名教授的關門弟子,在學術圈里沒有人不認識這個少年天才。水寄萍面貌姣好,性格溫柔,在外語學院這種美女如雲的地方依然可以連續四年蟬聯校花的寶座,自然在校內有很高的人氣。但是正因為這兩個人所處的圈子幾乎沒有什麼交集,因此展昭並不認識水寄萍,水寄萍也並不認識展昭。
他們兩個人都在a大生活了好幾年,但是直到幾年之後才在一次校慶活動中第一次見面。那次是a大成立的百年大慶,全校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各種主題活動調動了起來。像展昭這種不太熱衷于社團活動的人也沒有辦法逃避,而是被硬拉著承擔了接待校友的活動,而當時跟他一起搭檔接待同一個校友的就是水寄萍。
一開始的認識完全是巧合,後來兩個人在無聊的時候聊起了天,水寄萍知道了展昭的名字,展昭也記住了這個溫婉美麗的女生動听的名字。展昭回到宿舍以後跟同學提起了水寄萍,結果立刻被一群羨慕嫉妒恨的男生們普及了這個非同一般的美女的身世背景。這個時候展昭才知道,原來水寄萍還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校慶活動持續了一周,活動結束以後,水寄萍和展昭並沒有就此陌路,而是成為了朋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水寄萍經常往心理學院跑,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找展昭。一開始展昭根本沒有弄明白水寄萍的來意,其他人也沒想到單身了四年的外語學院校花水寄萍會看上心理學院的小書呆子,而且這個小書呆子還比水寄萍小上整整三歲。
當展昭意識到自己開始有點期待水寄萍的到來的時候,他察覺到自己變了。那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牽掛,惦念,渴望更多的接觸和了解。後來生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當兩個人都想要靠近的時候,愛情就自然而然地生了。像很多校園情侶那樣,他們的身影出現在校園的每個角落。教室,食堂,圖書館,人工湖邊,他們手牽手相對微笑,羞澀卻驕傲地迎接著旁人艷羨的目光。
展昭在回憶這段日子的時候,臉上掛著一種白玉堂從未見過的笑容,淡淡的,很幸福,很美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白玉堂卻越看越生氣,越看越難受。他郁悶地盯著展昭美滋滋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吐槽。這小子看著老實,沒想到才十九歲初戀就不在了,哼,真是個小!
于是,有些暴躁趨勢的白玉堂盯著展昭的笑容,冷冷地道,「看不出來你這個樣子還挺招美女的,既然你們當初那麼好,怎麼最後會分手的?」
展昭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變作惆悵,最後化作唇邊的一抹笑。他淡淡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笑道,「其實我們並不算分手。」
「嗯?這怎麼說?」白玉堂眉頭一皺,沒分手?難道還在一起?這怎麼可能,如果水寄萍還跟展昭在一起的話,又怎麼會出現一個外國男人呢?
展昭並不知道白玉堂誤會了他跟水寄萍的關系,他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解釋道,「其實我們當時的關系並不算戀愛,雖然別人都以為我們戀愛了,但是實際上我們只是對彼此有了一些朦朧的好感。我邀請她听我們學院的講座,我陪她去離女生宿舍最近的食堂吃晚飯。我們一起去圖書館,我查資料,她用電腦查就業信息。有時候我們都有空,閑下來就到人工湖邊走一走,聊聊以後的打算。我跟她說我想當一個心理學家,治好哥哥的心理創傷。她說她想要找一份薪水高,前途好的工作,緩解家里的生活困難。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是非常美好的,因為我好像第一次有了一個可以傾訴心里話的朋友,就像是有了一個知己,而這個知己又是那樣一個溫柔美好的人。如果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的話,我有種感覺,我們最後應該會走到一起。我相信,她也是這樣想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並沒有談戀愛?」白玉堂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展昭一眼,「為什麼不談呢?既然你說你們彼此把對方看做知己,又都有意思,為什麼最後會錯過呢?」
展昭笑了笑,笑容中沒有絲毫的遺憾,有的只是一些對美好往事的追憶之情。
「就算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注定只好錯過吧。」
「展博士,你最好說清楚。」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我可不想听你賣關子。」
展昭無奈地笑笑,遵命地繼續講道,「其實當初到底生了什麼我也說不太清楚。我們從認識到最後分開也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我記得我們當初聊到以後要做的事情的時候她說過,其實她最喜歡的是作英國文學方面的研究。她想出國留學,也想留校保研,當時她還說過,如果留校的話就能跟我一起在研究生院繼續學習。」
說到這里的時候,展昭再次笑了笑,對白玉堂說道,「其實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的話,我們也許真的會在一起也說不定。」
「結果呢?她沒有留校?」白玉堂挑眉問道。
展昭搖了搖頭,「我記得她最後一次來找我的時候心情似乎很不好,看樣子還哭過。她說家里反對她繼續讀研,要求她進外企工作。她說她舍不得學校,也舍不得自己的夢想,但是家里條件很差,她還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弟弟,父母負擔很重,因此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夢想,需要立刻工作貼補家用。」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麼看來,水寄萍還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不過你還是沒有說,你們最後怎麼會分開的?」
展昭微微苦笑,「其實我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從最後一次談話以後她就再也沒來找過我。我曾經試著聯系過她,但是她從來都不回應。那段時間我有些沮喪,不過很快我師父就給我爭取到了一個出國交流的機會,離開a大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後來我回國她已經畢業了,我跟她保研的同學打听過她的去向,听說她去了一個很大的跨國公司,工資很高,但是非常忙碌。」
「你後來沒有去找過她嗎?」
展昭再次搖了搖頭,「我打過她的電話,但是她從來不接。後來我也曾經去她的公司找過她,前台小姐第一次告訴我她出差了,第二次就跟我說她離職了。以後就失去了音信。」
展昭說完了,白玉堂眯著眼楮看著他悵然若失的神色,微微一笑,「看起來你還是很惦記她的,不過要我看,她就是在耍你。」
「嗯?」展昭一皺眉,「這怎麼說?」
白玉堂冷笑道,「從你的描述中看,如果你當初不是自作多情的話,那麼她一定也是對你有意。結果在你們最後一次聊過以後她就切斷了跟你的一切聯系,不光不見面,連電話都不打一個。你覺得這樣正常嗎?她要是想要跟你絕交的話,為什麼不當面說清楚呢?哪怕是電話里說一聲也可以,但是她並沒有這樣做。」
「所以呢?」展昭也皺起了眉頭,他盯著白玉堂臉上的冷笑,心里一陣陣酸。雖然當時的溫柔青澀都已經時過境遷,但是留在心底的回憶還是美好的。被白玉堂這樣用否定的語氣分析,還是非常令人不快的。
白玉堂卻仿佛並沒有看到展昭的難過一樣,他繼續用冷冷的音調分析展昭那段尚未開始就結束的初戀。
「看起來你真是不了解女人,要是她喜歡你,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理你。當初她單方面切斷了跟你的一切聯系,明顯是對你沒意思,但是現在她出事了卻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求救,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卻把你當做救命稻草。雖然她長得清純,實際上還是利用男人以達到自己目的的那種女人。你從一開始就被她耍了,她只是把你當做一個傻瓜而已。」
白玉堂那邊說得滔滔不絕,這邊展昭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白玉堂,你可以住口了。」
「怎麼,生氣了?」白玉堂挑眉。
展昭搖頭,「不,我還不至于為了你的話生氣。」
「是嗎?」看白玉堂的表情根本就不相信展昭沒生氣,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盯著展昭面無表情的臉,等著展昭跟他火以後再嘲笑他。
很遺憾,白玉堂沒等到展昭火。展昭盯著白玉堂看了幾眼,最後笑了笑,「你並不是當事人,你的判斷也並不是事實,我不會因為你的話就生氣的,也不會因為你的話就改變主意。」
「哦?那你的意思是現在還不願意放棄對那個女人的錯覺嗎?」
「是不是錯覺要查過才知道。」展昭盯著白玉堂的眼楮,目光有些少見的咄咄逼人,「故事講完了,如果白警官听得還滿意的話,可以兌現你的諾言了嗎?」
白玉堂很少見展昭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詫異之余,年少時爭強好勝的毛病似乎有了那麼些抬頭的趨勢。于是白玉堂舉起了手中的茶杯,微笑著盯住了展昭的眼楮,「我答應幫你就一定會幫你,但是這並不會改變我的判斷,我依然認為那個女人是為了月兌罪而胡說。」
展昭也微笑著舉起了茶杯,答道,「沒關系,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只要你肯幫我,哪怕你不相信我的判斷,我依然感激不盡。」
說著,展昭想要做一個踫杯的動作,沒想到白玉堂卻突然將手往後一撤,展昭踫了個空。眉頭微顰,詢問的目光望向白玉堂。嘴邊勾起微笑,白玉堂對展昭眨了眨眼楮,「展博士,有沒有興趣打個賭呢?」
「賭?」
「沒錯,就是賭。」
「賭什麼?」
「賭那個外國男人是不是水寄萍的上線。是的話,算我輸,不是的話,算我贏。」
「這——」
「展昭,你該不是不敢賭吧?怎麼,怕輸給我?」白玉堂眯起眼楮笑了,笑容很是囂張。
展昭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性格雖然沉穩但也難免年輕氣盛。他盯著白玉堂囂張的笑臉片刻,突然也勾起了一抹笑。展昭的笑容並不囂張,看在白玉堂的眼中卻有些挑釁的意味。
「怎麼,你答應了?」
展昭點了點頭,「我答應了,白警官,請問賭注是什麼?」
白玉堂似乎就等著展昭這句話呢,听見展昭詢問,他立刻開口答道,「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一個,條件?」展昭微微皺眉,他怎麼覺得白玉堂剛才說這個賭注的時候,笑得好像一只露著尖牙的狼呢。他毫不懷疑要是自己輸了,白玉堂這個條件會讓自己答應得非常郁悶。
「怎麼,展博士又不敢了?」
「不,我答應了。」展昭果斷地用自己手中的茶杯踫了一下白玉堂的茶杯,茶水輕輕濺出,灑了幾滴在白玉堂的手指上,微微的涼。
白玉堂凝視著展昭將茶水一飲而盡,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著贏了他以後要提什麼條件了。而他並不知道的是,展昭的心中正在思索著跟他同樣的問題,而且,已經先他一步想到了。否則,他是不會冒著輸掉賭局而被白玉堂刁難的危險去答應這個賭局的。願賭服輸,希望白警官日後不要後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