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來到地鐵監控室的時候,現王朝馬漢也在這里,包拯吩咐他們按照從後往前的順序,依次排查最近兩天以來的監控錄像。白玉堂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了。
「怎麼樣,有什麼收獲?」
兩個人同時搖頭,「跟上一次的錄像一樣,到目前為止看不出任何問題。」
白玉堂皺了皺眉,站在兩個人的身後跟他們一起看了一會兒。他的眼楮盯著液晶屏,心思卻忍不住開始散。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展昭的臉,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幻想展昭幫丁月華做心理咨詢的樣子,幻想了一陣子以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于是立刻心情煩躁地逼著自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錄像上。然後,看了沒兩分鐘,他又想起了展昭跟秦簡「眉來眼去」的樣子,于是,他的心情更糟了。
心情糟糕的白玉堂忍不住動手捏住了手邊的椅背,一邊捏,一邊皺著眉盯著液晶屏幕。
坐在椅子上的王朝感覺到自己的腦後傳來咯咯吱吱的聲音,回頭一看,現對方正在捏他的椅背。一種危機感讓老好人王朝的頭皮瞬間麻,再端詳一下白玉堂漆黑的臉色,猶豫了很久以後,他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感。
「白玉堂,白玉堂?」
「哦。」白玉堂低頭看了王朝一眼,對方忐忑的眼神弄得他有點尷尬。他輕咳一聲,為了轉移注意力,眼神往那邊電子屏幕上瞄了一下。
「誒?」這偶然的一眼,讓白玉堂的眼楮微微一亮,他用力拍了王朝的肩膀一掌,「快看,那個人!」
「哪個?」王朝馬漢同時盯住了電子屏幕,可是畫面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可疑的人。不過,他們到底是重案組的精英,只用了不到一秒鐘就立刻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地說道,「是那個送外賣的!」
白玉堂點了點頭,看著王朝將畫面定格在那個送貨員出現的時候。畫面里是一個背影,那人的身材體態很符合展昭做出的側寫。他背著一個中等大小的外賣包,從動態畫面上可以看出,他走路的度比身邊所有人都慢一些,跟普通送外賣的不一樣,看上去的確有些可疑。
「今天上午那個案子的監控錄像也是你們看的,注意到這個送外賣的有沒有出現了嗎?」
白玉堂的問題讓王朝和馬漢一起陷入了回憶,可是他們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實在不能怪他們,這幾天他們看過的錄像實在是太多了。見此情況,白玉堂立刻給公孫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立刻去查一下上一次爆炸案的資料,兩分鐘之後,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的確曾經有一個送外賣的出現在上一起爆炸生之前的三分鐘,跟這一次出現的時間幾乎相同。這個消息讓這個送外賣的顯得更加可疑,白玉堂立刻給包拯打了電話,技術部門將兩份嫌疑人出現的畫面進行對比分析。沒用多長時間,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傳來。該嫌疑人似乎事先觀察過地鐵監控錄像所在的位置,所以有意識地進行過躲避,因此並沒有一個畫面中出現過他的正臉。也就是說,即使知道此人有重大嫌疑,也沒辦法根據他的長相布通緝令。
但是,這已經是非常關鍵的一步了,起碼現在警方知道,凶手很可能是利用外賣保溫箱運送**。這樣一來,白玉堂最初堅持的在受害者中間尋找嫌疑人的路就被堵上了。因為兩個犯罪現場的錄像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送外賣的進入地鐵口,如此一來,在第一次爆炸中受傷的人員的嫌疑就被排除了。因為在第二起案子生的時候,他們中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而嫌疑人也並不是第二起案子中的任何一個受害者,這個家伙,十分狡猾,有辦法殺害他的獵物卻也可以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盡管對手凶狠狡猾,高懸在頭頂的時間表卻不容許重案組有更多的時間去遲疑。經過了緊張細致的工作,一小時之後,新聞官龐統滿臉嚴肅地站在距離案現場不出二十米的地方,面對全城的媒體,宣布新聞布會就在此時此地召開。在龐統的身後站著重案組所有重要負責人,包拯,白玉堂,公孫策都默默站在龐統的身邊,身體挺直,滿臉凝重。
「在正式開始布會之前我先要提一個要求,請各位媒體的朋友理解並配合。」現場鴉雀無聲,龐統的目光環視一周,最後看了一眼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龐小蝶,眼神凝重地說道,「因為時間緊迫,你們需要將我下面說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出去,引起市民的警惕。但是未免造成更進一步的恐慌,我希望大家報道的時候盡量客觀,不要夸大事實,除了警方提供的信息以外,不要做任何主觀猜測。人命關天,希望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龐統的話並沒有引起記者們的異議,老練的新聞官知道這並不說明這些家伙就會乖乖听話,之前的話不過是例行公事。接下來,龐統將重案組分析完善以後的關于犯罪嫌疑人的資料對媒體進行了通報,並要求媒體將警方的請求向外界公開。該嫌疑人的體貌特征以及可能從事的工作也被披露,最後,警方聲稱,希望群眾積極舉報,如果身邊有類似嫌疑人這樣的同事,鄰居,朋友,一定要第一時間向警方通報。
但是,龐統並沒有公開嫌疑人可能用外賣保溫箱運送**這一情況,因為在偵破過程中需要保留某些只有警方才能掌握的情況,以備日後進一步的行動安排。
在通報完情況以後,龐統只是簡單回答了幾個問題就宣布招待會結束,無視了所有試圖涌上來繼續提問的媒體記者。
布會結束以後,現場勘測也進入了尾聲。在坐車回程的時候還生了一個小插曲,令展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本來按照慣例,展昭打算坐白玉堂的車,可是他剛拉開車門,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蘇虹卻閃身鑽了進去。展昭愣愣地看著副駕駛位置被蘇虹佔領,對方還抬起頭對他微笑,展昭忍不住有些尷尬。他看了一眼這段時間一直給他當司機的白玉堂,對方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展昭只好尷尬地對蘇虹笑了笑,打算離開換一輛車坐。可是就在他剛要轉身的時候,卻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等他反應過來以後,人已經坐進了車後座,而且旁邊還多了另外一個人。
「秦簡?」展昭有些吃驚地看著秦法醫坐在他的身邊,正對著他抽動嘴角,展昭的大腦停頓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可能對方是在對他笑。
展昭也僵硬地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坐在司機的位置上,從後視鏡里他能清楚地看到展昭和秦簡的動作表情,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于是,本來面無表情的白玉堂黑了臉,他透過後視鏡,冷冷地瞪了秦法醫一眼。
「秦簡,你這是打算坐我的車?」
秦簡正忙著對展昭調整自己的表情,壓根就沒听見白玉堂的話。其實白玉堂也明白,就算那個怪胎听見了,估計也不會搭理他。面對如此怪人,白玉堂一向是沒轍的,所以,他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動了汽車。坐在副駕駛座的蘇虹將三個人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她透過後視鏡,盯著展昭的臉端詳良久,最終輕輕勾起一個微笑。
車廂里一路沉悶無語,四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展昭雖然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這種尷尬的氣氛即使是他也覺得十分別扭。沉默了一陣,展昭干脆眯著眼楮,繼續完善他的嫌疑人側寫。
嫌疑人是一個中年男人,因為年輕時的意外挫折而事業失敗,他表面和氣,內心卻仿佛積壓著一座火山,埋藏著巨大的憤怒和痛苦。他自認為是一個優秀的人,渴望得到他人的關注和承認。從第二起命案生以後,展昭就一直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覺得這個嫌疑人的下一次作案一定會很快,因為兩起命案間隔的時間太短,這一切似乎早有預謀。
作為一個優秀的演員,在表演之前一定會進行多次彩排。嫌疑人彩排了三次,進行了兩次正式表演,那麼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也一定在他的預定之中。展昭猜測,嫌疑人有一個犯罪時間表,他會嚴格按照這個時間表去行動,而且,下一個演出時間,會很快來臨。
這樣的想法讓展昭的心情變得郁悶和緊張,而就在此時,白玉堂的車子拐入了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展昭的眼神一飄,留意到秦簡專注在他臉上的目光。展昭一愣,看了秦簡一眼。被展昭現自己一直在盯著人家看,秦簡卻絲毫也沒有一般人的尷尬,他又抽了抽嘴角,用刻板的聲音,僵硬地對展昭說道,「你剛才在想案子。」
展昭又是一愣,顯然他沒想到秦簡的觀察力還挺敏銳的。展昭笑笑,答道,「是的,我在想嫌疑人。」
秦簡眨了眨眼,盯著展昭,刻板的聲音機械地說道,「這是第二次表演。」
展昭挑眉,「是的,第二次表演。我在想,第三次會在什麼時間。」
「還有地點。」秦簡繼續說,「這兩次都在地鐵。」
「是的,地理側寫也很重要。根據這幾次爆炸案生的地理半徑可以看出,嫌疑人的主要活動範圍在d城的西部。」
「他也住在城西?」秦簡盯著展昭的眼楮,問道。
「不一定,這是預謀殺人,地點相近也許是因為他的目標恰好會出現在城西。」
「目標?」秦簡皺眉,「難道不是隨機殺人?」
「不。」展昭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一直有一種直覺。我覺得,凶手跟受害人之間一定有某種關系。」
說到這里,展昭突然抬頭看了白玉堂一眼。
一直在後視鏡中觀察展昭和秦簡的白玉堂被展昭這一眼嚇了一跳,他緊緊握了一下方向盤,差一點讓車子打滑從馬路牙子上飛出去。
車子的晃動令車內的四個人都晃了一下,無法控制身體平衡的展昭向著秦簡撞了過去,而秦簡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下意識的本能,竟然伸出手摟了展昭一下。等到白玉堂將車再次控制住的以後,後視鏡里的畫面頓時讓他火冒三丈!
秦簡那個怪胎,他的爪子竟然摟著展昭的腰!而且,展昭那小子全身都壓在秦簡的身上,兩個人的姿勢看上去那麼親密!
白玉堂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只覺得心里很酸,根本等不及後座的二位自動分開。他甚至都沒有靠邊,就地一個急剎車,然後推開車門直接來到了後座。一把拉開車門,然後抬手就把秦簡拽了出來!
也不管秦簡用什麼樣的姿勢摔倒在大馬路中間,白玉堂在扔掉敵人以後,立刻自己鑽進了車門,隨手將門狠狠摔上。
「白,玉堂——」展昭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在瞬間生,然後盯著白玉堂的冷臉,擔憂地往車門外秦簡的位置掃了一眼。
「你這是怎麼了?秦法醫他——」
白玉堂沒理會展昭,他鐵青著臉冷聲對蘇虹說道,「蘇虹,你來開車。」
在後視鏡中目睹了一切的蘇虹勾起嘴角,什麼話也沒多說,動作利落地從副駕駛位轉移到司機的位置上,一腳油門,動汽車。
展昭眼睜睜地看著車窗外撲倒在地的秦簡,兩個人四目相對,保持著狼狽姿勢的秦簡卻在展昭震驚的注視中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前所未有的自然。
展昭皺了皺眉,秦簡撲倒在地還對他微笑的樣子讓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于是,他將目光投降了某個罪魁禍。
「白玉堂,你為什麼要把秦簡扔下車?這里可是高路!」
展昭的聲音听上去冷冰冰的,白玉堂認識展昭一年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听見這個性格溫和的小博士這樣跟自己說話。
白玉堂有點詫異地看了展昭一眼,果然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憤怒。這種憤怒也激怒了白玉堂,但是依然尚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跟展昭脾氣。因為剛才那件事他的確做得很不對勁,不對勁到連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雖然他一直很討厭秦簡,但是也不至于對自己的同事做出剛才那樣的舉動。在白玉堂二十六歲的人生里,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這種荒唐離譜缺心眼的行為!這到底是為什麼?白玉堂著呆,看著展昭帶著質問的眼神,覺得自己真是活該倒霉被展昭罵一頓。
可是,展昭沒有罵他,他只是用冷靜克制的聲音對蘇虹說道,「蘇警官,停一下車。」
蘇虹在後視鏡里瞟了展昭一眼,嘴角一勾,笑道,「你不用擔心秦法醫,他已經被隊長的車接走了。」
說罷,又是一腳油門,蘇警官淡定地拉著氣鼓鼓的展博士和還在呆的白警官,向著市局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