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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宋之盾(3)

()監控室就是一個臨時的審訊室,那個所謂正在狂的嫌疑犯正是展昭的哥哥展輝,然而包括白玉堂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展輝打傷幾個警察之後卻並沒有試圖逃走。當白玉堂緊追著韓章來到審訊室門口的時候,看到的景象讓他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異常地不舒服。

幾個受傷的警察鼻青臉腫,呲牙咧嘴地圍住一個角落,而角落里正蜷縮著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他的目光躲閃,表情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他的胳膊上有一些淤青的傷痕,嘴角也有很多青紫的痕跡,像是被自己咬傷的。展昭比所有人都更早一步沖進審訊室,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以前就已經緊緊抱住了那個瘦弱的男人,此時他一邊用輕柔的動作安撫自己的哥哥,一邊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四周的幾個人,冷冷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們再往前靠近一步。

「這是怎麼回事?」韓章走進來,臉色非常不好看,他示意那幾個警察後退,壓低聲音問道。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小趙當時正在對嫌疑人進行問訊,我當時跟老李守在門外。可是不知道小趙跟他說了什麼,嫌疑人突然就狂了,把小趙打傷。我們立刻就沖了進來,結果——」說話的年輕警察有些懊惱地瞥了展輝一眼,低聲說道,「我們三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韓章冷冷地瞥了那年輕警察一眼,抬起手,嚇得那警察身上一抖。手掌落下,卻並沒有疼痛,韓章踫了一下那小子臉上的傷,看他疼得一歪頭,吩咐道,「你和老李先出去擦點藥。」看了一眼展輝兩兄弟,對另一個受傷警察說道,「小趙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給他看了這個——」小趙把手中的資料遞給韓章。

韓章打開資料夾,白玉堂站在他的身後,視角很方便,他順勢往資料上瞄了一眼,心里猛然一驚。

那是一幅尸體的照片,死者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匆匆一眼,白玉堂並沒有看清楚太多的細節,但是也僅僅是這一眼,就讓他心里猛然涼,一種陰森恐懼的感覺烙印在腦海深處,久久不去。這具尸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無論是從死者的姿勢還是他臉上的表情,尤其是那雙睜著的眼楮,死不瞑目的雙眼中滲透出一種冷森森的目光,絕望,恐懼,悲哀,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讓這位死者的雙眼中流露出這種復雜的神情。白玉堂覺得,那雙眼楮仿佛有一種魔力,好像要把他吸進去,他甚至覺得,如果他再多看一會兒,那尸體就要開口對他說話一樣。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白玉堂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幾步來到展昭面前,想跟他說話,展昭卻猛然一皺眉,拒絕了白玉堂的靠近。

「你別過來!」展昭的聲音微冷,抬頭望著白玉堂,目光中帶著祈求,「我哥的狀態很不好,他現在不能見陌生人,除了我以外,你們都不要靠近他,否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他。」

「你哥他——」白玉堂微微一愣,疑惑的目光轉移到展輝的身上。

展昭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滿臉嚴肅的韓章,說道,「我哥受過刺激,他,他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是病的時候,他很危險。韓隊,我哥現在只是嫌疑人,我可以申請把他送到醫院去嗎?」

韓章思索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雙手抱拳,向韓章討饒,後者臉色陰沉地點了下頭,對展昭說道,「你了解他的情況,需要什麼跟白玉堂說,我去安排一下。」

展昭感激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然後用力點了下頭。

一切就如展昭所說的那樣,陷入精神漩渦的展輝已經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在這個世界里,他唯一信任的只有面前的親生弟弟。在送醫途中,展昭全程都保持著保護展輝的動作,直到一針鎮靜劑把展輝送入睡夢中,他才將疲憊的身體放松,滿臉傷心地坐在病床旁邊,盯著自己的大哥,一言不。

病房內外一共有四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在守衛,白玉堂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給四個警察都帶了飲料和吃的,然後在友好的氣氛里笑嘻嘻地把病房里的兩個警察哄出門,給展家兄弟留下相對自由的空間。所謂相對,除了指警察們只是撤到門口而並非完全離開以外,還指白玉堂並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在展昭身邊陪伴他。因為白玉堂看得出來,從剛才一見到展輝開始,展昭就有些不對勁。或者說,從下午接到電話得知展輝出事以後,展昭的狀態就一直朝著越來越差的方向展,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一定有什麼事是白玉堂不知道的,而現在,白玉堂覺得他很想知道展昭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坐在展昭身邊,白玉堂一開始並沒有說話,他眯了眯眼楮,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展輝。展輝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並不像資料里提到的三十五歲。也許是因為病,他的皮膚有些蒼白,嘴唇青,毫無血色。展家兄弟都長著一副好相貌,不是那種耀眼的英俊,卻都五官精致,溫潤可親。說實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玉堂絕對不會相信展輝會跟人打架,還把那幾個警察打得那樣慘。回想起幾個月前的綠柳亭,展昭一個人制服那個變態的行為,白玉堂輕輕挑了挑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白玉堂望著展輝的臉思索的時候,展昭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那資料里是什麼?」

「嗯?」白玉堂微微一愣,轉頭看向展昭。

展昭眼眶紅,目光中已經沒有了方才可憐兮兮的神情,他眉頭微皺,認真地盯著白玉堂的眼楮,一字一頓地問道,「韓隊手里的資料,我注意到你看了一眼。告訴我,那是什麼?」

白玉堂皺了皺眉,展昭說的對,他的確看到了,而且印象深刻。但是,他是一個警察,而以展昭現在身為嫌疑人家屬的身份,顯然並不應該知道那資料里的東西。

白玉堂的遲疑在展昭的預料之中,他深深看了白玉堂一眼,說道,「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我有別的辦法。」

「是一張尸體的照片。」白玉堂的遲疑並沒有堅持下去,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應該是這樁謀殺案的受害者。」

展昭目光閃動,皺著眉思索了片刻,抬頭問道,「以你看來,有什麼不對勁嗎?」

「為什麼這麼問?」白玉堂疑惑。

「我哥當過兵,特種兵。」展昭心疼地看了展輝一眼,說道,「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他殺過人,而且殺過很多。就算他有病,但絕不可能被一具尸體的照片嚇成這個樣子,那張照片一定有問題。」

白玉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的確有問題,但是我說不出。我只看了一眼,並不仔細。那尸體看上去並沒有受過虐待,身上有血跡,但是看不出傷口在哪里。姿勢有些古怪,更古怪的是他的表情,尤其是眼神。我覺得死者在臨死前似乎看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才會令他產生那樣古怪的表情。」

展昭認真听著,直到白玉堂全部說完,立刻從隨身的大包里翻出一張白紙和一支鉛筆,「如果現在讓你把看到的東西畫出來,你能做到嗎?」

白玉堂微微一愣,之後點了下頭,接過了展昭的鉛筆,「我可以試試,但是不知道能做到多少。」

白玉堂低頭作畫,展昭盯著自己面前的地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五分鐘後,白玉堂把鉛筆畫交給展昭,展昭往紙上掃了一眼,隨即表情一變,立刻把畫紙折好,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怎麼了?」白玉堂看出展昭情緒不對,立刻問道。

展昭搖了搖頭,「玉堂,我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立刻打電話找一個人,你幫我照看一下哥哥。」

「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幫我照顧好他,拜托了。」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懇求地望著白玉堂。

白玉堂下意識地點頭,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展昭已經飛快地離開了病房。指尖的溫度依然殘留,白玉堂的心底掠過一絲淡淡的惆悵。展昭的手,竟然那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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