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已經這麼晚了。」白玉堂一邊道歉,一邊注意著電話那頭的動靜。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展昭是從床上爬起來了,片刻之後,那邊再次傳來了含混不清的聲音,「說吧,有什麼問題?」
說這句話的時候,展昭的意識好像還是不甚清醒的感覺。
想象著展昭現在迷迷糊糊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白玉堂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喂?」展昭的聲音清醒了有些,沒有得到白玉堂的回應,他有些不滿地嘟噥了一句,「怎麼了,是掉線了麼?」
白玉堂急忙答道,「喂?沒有,沒掉線,是我有點走神。展昭,你現在手邊有現場照片嗎?」
「有。」幾乎是一瞬間,展昭的聲音立刻清明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翻閱的聲音,「你現什麼了?」
白玉堂也不由自主地重新理了理思路,語也開始加快,「今天你走了以後我又去了另外四個現場,現在我正在看拍回來的照片。看上去這些照片跟第一次在現場拍回來的那些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我總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感覺說不清,但是我總覺得它非常關鍵。所以我又把那些凶手上傳的視頻拿來看,結果在第一個視頻里面我現了一個鏡頭,非常快,幾乎只有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就在快結尾的地方。喂,展昭,你在听嗎?」
「我正在看。」展昭也打開了電腦,在白玉堂詢問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他所說的那段視頻,也已經找到了那不到半秒的片段。
「是很古怪,你能把你拍的照片也傳過來嗎?」
「好!」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照片已經全部傳到了展昭的電腦上。
一張張照片打開,展昭盯著那些照片,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白玉堂的感覺是有理由的,看到這些剛剛拍下來的照片一字排開,的確給展昭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很古怪,非常古怪。
突然,頭腦中一道光芒閃過,展昭快快離開電腦,在床邊的書桌里翻找了一陣,很快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書。
「白玉堂,我傳一張照片給你,你看看,是不是跟這些現場很相似。」將書籍中的一頁拍了下來,傳給了白玉堂。
白玉堂打開那張照片,微微一愣,這張照片看上去跟白玉堂拍到的那些照片相比,除了空間大小不同以外,卻給人非常相似的感覺。難道是因為格局?一樣長方形的空間,空曠的地面上,正中間是尸體的位置,那麼,從攝像頭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尸體,看到來現場查看的警察,而從凶手的視角看來就好像是一個——
「展昭,你給我的圖片很眼熟,很像一個審判場所,我說的對嗎?」白玉堂的語氣略帶激動。
「是的,這就是古代的審判現場,準確的說是宋代的一張審判現場還原圖片,跟現代的庭審現場有所不同,但是基本格局類似。」
展昭話音剛落,白玉堂立刻說道,「那麼,從攝像頭的角度來開,就好像是一個法官在巡視整個庭審過程。被審判的就是法庭中間的犯人,也就是受害者。而現場中所有的其他人都是警察,也符合古代審判的流程,對嗎?」
「沒錯,看起來,我的側寫可以完成最後一個環節了。」展昭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白玉堂——」
「嗯?」
「你可以作一個優秀的側寫員,如果讓我的老師知道了,他會想盡辦法把你挖到他的名下的。」
白玉堂微微一愣,「是嗎?不過包隊說過,你是你那位老師的關門弟子,不是嗎?」
「呵呵,他那扇門,都關了好幾次了。關了還可以再開,有什麼關系。」
呃,白玉堂覺得自己有點囧,好吧,現在還是談正經事比較重要,于是他決定把話題扯回來。
「那個視頻你看了嗎?」
「看了。」展昭也嚴肅了起來,視頻中那半秒鐘不到的鏡頭反復在他面前重放著,他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我現在終于明白了這個嫌疑人的犯罪動機。他在審判,審判受害人,也審判陪審的每一個人。但是他的審判跟現實世界里的真實審判是反過來的,他采用的是先定罪行刑,再把受害人放到法庭上去審判。而行刑的時候是需要有觀眾的,那麼,觀眾就是網絡上的那些圍觀者。那些視頻記錄的是一場絞刑。」
「絞刑?」這兩個字讓白玉堂的渾身好像冷水澆過一樣打了個激靈,「真是變態。」
展昭嘆了口氣,「從這幾個視頻的順序看來,第一次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的手法還有些生疏,拍攝的時候鏡頭抖動的很厲害,說明他在用手執攝像機,而且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在記錄過程中才會留下那個半秒鐘的破綻,那個露出來的東西,應該就是絞刑架。後來他的手法越來越熟練,鏡頭里就只剩下了受害人掙扎的樣子和一些特寫,再也沒有出現過絞刑裝置,他是有意在給偵破造成困難。」
「這個畜生。」白玉堂緊皺眉頭,咬著牙說道,「開始想做俠客,現在又是法官又是劊子手,這個變態想干什麼?他憑什麼自以為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可以審判別人,他自己就是個殺人凶手!」
「我之前說過,凶手是一個病人,他的心里疾病很嚴重,而且他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在他的世界里,他有很多理由去審判那些受害者,或者說,在他看來,他就是自己所在世界的法官。」
「混蛋!」白玉堂咬著牙,想象著展昭描述出來的那個罪犯,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手腳冰冷,頭上冒出了冷汗,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拿不穩手機,隨時都可能因為憤怒把它扔出去。
「白玉堂?」展昭听到電話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不由得微微一愣,「白玉堂,你怎麼了?」
很久很久,白玉堂才緩過這口氣,他深深呼吸了幾次,用明顯控制過的聲音答道,「我沒事了,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
展昭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沒等他開口,白玉堂就繼續說道,「那麼,既然他是法官,那麼他要審判的就一定是罪犯。可是我們的調查已經很仔細了,那些受害人都是普通的市民,有富人有窮人,工作也都很普通,從來沒有過犯罪記錄,他們有什麼值得審判的呢?」
「嫌疑人的心態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很難理解。不過,還好我們現在有一個突破口,可以從這里出,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他。」
展昭話音剛落,白玉堂就接著說道,「沒錯!我們知道高陽認識這個變態,好吧,狠狠的查,我倒是想看看,高陽到底怎麼得罪他了,哼,法官!」
說到這里,白玉堂突然想起了今天白天趙虎查到的資料,立刻告訴了展昭。
展昭皺著眉頭想了想,對白玉堂說道,「我記得高陽的太太有很多朋友都是高宇學校里其他學生的家長,那麼當天的交通事故是在校園門口生的,應該有很多目擊者對嗎?」
「沒錯,明天一早包隊準備親自去查。」
「嗯,再加上我們今天推測的那一點,讓警隊里的其他警員去那幾個公司排查一下符合側寫的可疑人員。白玉堂,我有種感覺。」
「嗯?」
「我們快找到他了。」
「一周之內。」
「嗯,」展昭點了下頭,卻又有些擔憂,「但願,他還保持著原來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