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之?
玉青顏聞言心中警鐘大作,玉老夫人昏黃的眼楮中透露出一絲探究的精光,被玉青顏看在眼中,心里微涼。
她怎麼就忘記了,這位精明的老婦人心里最愛的,始終是玉家。
「趙王殿下為人爽朗,孫女因七公主的緣故,跟趙王殿下有過幾面之緣,再多的,孫女也就不清楚了。」玉青顏斟酌著字句,垂下眼簾,規規矩矩地回答道。
「哦?我怎麼听說,這次你領了皇命去城外耕種作物之事,是因為趙王殿下舉薦你的?」玉老夫人笑眯眯地一臉了然之色︰「你還小,臉皮薄,祖母知道。不過,趙王殿下的確是個不錯的……朋友,三丫頭不妨多與他交好。」
「是,孫女記得了。」玉青顏恭順地回答道。
她這副溫馴的模樣,讓玉老夫人非常滿意,她伸手拉著玉青顏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說道︰「祖母這大半輩子,就希望你們都過得好,玉家好。你放心,听祖母的啊,準沒錯。」
玉青顏垂著頭沒有說話,從玉老夫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翹的嘴角——玉老夫人自然是以為自己的話被玉青顏听到了心里,她舒心地說道︰「你此去就放心吧,青祉我會好好照顧的。」
玉青顏順著玉老夫人的視線望過去——玉青祉正跑得小臉紅樸樸地,見祖母和姐姐,這兩個最親的人都在朝他那里張望,不禁揮舞著小手朝這邊打招呼。
玉青顏將這小小孩童的天真可愛看在眼里,暗暗下定決心︰要變強,再強一些。
第二天,玉青顏乘著東府最寬大的三輛馬車往和親王城外的莊子出發。
這次出門,她帶著纓絡、流蘇、丹青三人,因林嬤嬤畢竟年紀大了,怕她去了莊子上住不習慣,就留在瀲灩閣守家。
沿著上次跟杜荇他們一同去觀潮亭的路線,玉府的馬車很快出了城,走上二十里,路邊就已經開始出現大片的農田。
這個時節已經立春,田間隨處可見農人們正在翻耕,遠處起伏的山嶺中間,也隱約可見一些小的村莊。
和親王的莊子位置不錯,就在出城五十里以後的一個岔路,駛進去,便是一處山窪,一片由起伏高低不定的山包和奔騰的灕江共同圍出來的開闊田野。
田地被起伏的山丘隔成東一塊西一塊的,田間還有不少圍塘,倒也山青水秀,景致不錯。
從馬車進入山窪起,三個丫鬟就開始不淡定地向外張望著。
她們其中除了纓絡是家生子以後,丹青和流蘇都是後來才買入府的,她們也多年沒有見過這種景致,一路上都興奮地嘰嘰喳喳。
「姑娘,看,有圍塘呢,里頭肯定有魚啊,螃蟹啊。」流蘇趴在馬車窗上,兩個眼楮簡直不夠使喚了︰「啊,姑娘,你快看,那頭的水田地里頭,肯定田螺,晚上我下田模盤田螺來,給你嘗嘗好不好?」
「那種腌東西,你也敢讓姑娘下口!」纓絡嗔怪著拍了流蘇一下,然後,她也笑彎了眼︰「姑娘,您要是想嘗嘗鮮,就讓這丫頭去模,我娘教過我炒田螺,保證料理得干干淨淨,一點兒泥都沒有,那東西看著不好看,用酒炒出來可香了呢。」
「好啊,晚上咱們誰都別動,就讓流蘇一個人下泥塘里去模田螺,回頭讓纓絡來炒,我這個姑娘,就光等著吃啦。」玉青顏也難得放松一回,她懶懶地靠在松軟的墊子上,卻看丹青難得這麼安靜,光是目不暇接地看著外頭,一言不發。
「丹青怎麼不說話?」玉青顏好奇地問。
丹青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答道︰「遠處就有村子了,奴婢是觸景生情,看著這地方,跟奴婢以前的家很像。」
「丹青你的父親,好像曾經是位教書先生吧?」玉青顏有印象,曾經問過她們的身世︰「你的名字,也是你父親取的,對吧?」
丹青笑著點點頭︰「姑娘好記性!當日我和流蘇兩個拜見姑娘的時候,請姑娘賜名,奴婢就記得姑娘當時問我們的本名是什麼。」
她這麼一說,玉青顏也想起來了︰「丹青就是你的本名,你說是你當私塾先生的父親給取的,所以,我就讓你留著這個名字沒有改。」
「沒錯,本來奴婢的名字跟姑娘的閨名犯了沖,難得姑娘這樣的慈悲心腸,讓奴婢留著個對父親的念想。」丹青說著眼圈就紅了。
「哎呀,今天姑娘難得出回門,大家都能跟著出來散散心,好好的你哭什麼。」纓絡趕緊掏出一條帕子給丹青擦了擦。
「就是,別哭,等以後姑娘混好了,你們也長大了,姑娘我做主給你們每人都除了奴籍,挑上一門好親事,再陪一份豐厚的嫁妝,把你們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玉青顏這還是頭一次當著三個人的面許諾,以後要將她們的奴籍除去。
除了纓絡以前听玉青顏說過,心里有準備之外,流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丹青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驚喜。
她驚喜過後,拉著還想不明白的流蘇,不顧車廂狹窄,「撲通」一下跪在地板上給玉青顏磕頭︰「奴婢謝姑娘大恩大德,今後必定好好服侍姑娘,絕不會有二心!」
「好了,我明白你們的心意,快起來吧。」想不到丹青會有這樣大的反應,玉青顏將她和流蘇二人扶了起來。
丹青此時才真正的喜出望外,而流蘇還是一臉迷糊,為難地囁嚅道︰「可……可是姑娘,奴婢不想離開您怎麼辦?奴婢覺得,在府里的日子挺好的。」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玉青顏,怕得都快哭出聲來︰「是不是奴婢事情做得不好,您才不要奴婢了?」
玉青顏郁悶了,怎麼這三個丫頭的反應個個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