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既然打定主意,就顧不上再跟玉青顏斗嘴。她在貼身丫鬟彎眉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打算回自己的暖香軒。
經過玉青顏身邊時,錢氏停住腳步打量著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慎儀郡主,如今剛一飛上枝頭就這麼嫌貧愛富,小心飛得越高,將來摔得也越慘!」
嫌貧愛富?
這簡直是玉青顏這輩子听過最好笑的笑話!
看來錢氏去了趟莊子,吃了幾天粗茶淡飯,顛倒黑白的功力見長啊。
你知我知大家知,這個所謂的求親,就是錢氏串通那婦人設計的一場鬧劇。
我連見都沒見過你那個什麼親戚,不肯許嫁這就算是嫌貧愛富,那你倒是把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啊。
玉青顏實在是懶得跟錢氏這種三觀不正的人多廢口舌,多跟錢氏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水!
玉老夫人突然沉聲說道︰「錢氏,這些天地濕路滑,你就在暖香軒好好養胎吧,沒事不要隨意出來走動。得閑的話,多誦誦經念念佛,也好為月復中的孩兒祈福!」
這話的意思是,錢氏要被禁足了?
玉青顏聞言精神一振,這著實是個好消息。
若不是今天的事,玉老夫人也不會狠心將錢氏禁足;如果說以前她對玉青顏疼愛有加,那麼如今,她更不能容許任何人壞了玉青顏的前程。
那錢氏真真是愚不可及!
輔國公府的主子們,向來有個頭疼腦熱,都只請回春齋的顧老大夫出診,吃的所有藥和補品也出自回春齋之手。
錢氏前兩天偷偷從別家醫館請了大夫上門看診,還鬼鬼祟祟地讓大夫從側門進出。
這個蠢婦簡直就是自作聰明,這個家她管了幾十年,有什麼事能瞞得過她的耳目?
後來,據說還有錢氏的丫鬟,偷偷從暖香軒帶了好幾包藥渣出去倒。
拿藥渣去給懂行的人瞧了,說不是尋常的安胎藥,而是藥性極強的保胎藥。
看來,錢氏這胎,懷得險啊……
饒是已經這樣了,還不忘記算計自己的親佷女!玉老夫人想著,心中對錢氏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也是為錢氏好,畢竟靜養著只會對胎兒有益,而錢氏少鬧騰些,大家這日子也才能過得舒坦幾分。
只見錢氏聞言,背影僵硬地一頓,隨即就抖了起來,就是不知道這抖動,到底是因為傷心、恐懼,還是仇恨。
然而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甚至根本沒有回頭,挺直了脊背,扶著丫鬟款款走出慈安堂。
大年初一就鬧了這麼一出,余下的人也沒有什麼心思玩樂,勉強在慈安堂呆到天黑,吃了頓豐富而又安靜的晚飯,便草草地散了。
初二回門。
莫氏一大早就在大哥玉青嘉的陪伴下,回城東娘家去了。
錢氏被禁足,又要臥床養胎。
于是,大堂姐玉筱貞在其夫君的陪同下回門的時候,慈安堂里只坐著玉青顏姐弟,和靜、嫻、蘭、蕙四位西府的小姐。
大堂姐夫李徹是個身材魁梧,面龐黝黑,除了沒有那滿下巴都是的絡腮胡,簡直跟和親王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他穿著圓領的暗紅色團花錦緞長袍,越發襯得一張臉黑里透紅,坐在滿是女眷的慈安堂,略微還顯露出一點局促,顯然是不怎麼在脂粉堆里打混。
當初二叔繼承輔國公的爵位以後,才給大堂姐找的這樁親事。能嫁給這樣憨厚的親王世子,玉筱貞好福氣!
玉筱貞似乎沒有對母親錢氏的缺席表示出多少驚訝,她反而對玉青顏態度親昵,遠超過對自己的兩個親生妹妹︰
「我公公昨天回去之後,一直念叨著要帶三妹妹去看看灕江邊上那個莊子,又惦記著去周圍的村莊里找些土豆來,先按三妹妹說的法子育種,等到一開春,土地解了凍,就趕緊播種。」
玉筱貞繪聲繪色地把昨天宮宴上的事,用比較詼諧的方式講了一遍,其中隱去了其中謝貴妃的為難。
大堂姐夫李徹後來翁聲翁氣地對玉青顏說︰「郡主不必擔心,我父王說,不管是播種、施肥還是除蟲、收獲,有什麼用得到的地方,他莊子上養活的那幾百口農戶都歸你調遣。那些農戶都是做農活的老手,你差遣起來應該會比較得心應手。」
玉青顏感激地連聲道謝。
她對于農事全都是來自于後世的理論知識,活到這麼大,玉青顏還沒有親手摘下過一顆蔥,那天請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種情況下讓她兩眼一抹黑的去種菜,結果可想而知。
有了和親王這個精通農事的大大助力,事情就大大不同了——這就好比正瞌睡,天上掉下來個枕頭。
和親王如此友善的舉動,玉青顏又怎樣能不投桃報李呢︰「那天跟和親王一見如故,听他說最近正在發愁棉花生蚜蟲的事情,我回來翻了翻書,倒是發現了一個好法子,只要把棉花跟小麥、煙草或者綠豆的任意一種套種在一起,就可以控制蟲害了。」
李徹像極了和親王,也是對農事痴迷不已,一听便來了興致︰「如此,還請三妹妹詳細寫個章程,我回去也好讓父王按照章程,差人試一試。」
「顏兒不如去東稍間現寫了,一會兒交給你姐夫帶走吧。」玉老夫人笑眯眯地說道︰「二丫頭,四丫頭,六丫頭,七丫頭,你們都先散了吧,我留你們大姐說會兒話。」
「是。」四位西府的玉小姐參差不齊地曲膝福禮,向玉老夫人,還有玉筱貞夫婦告辭。
四小姐玉筱靜站起身,眼中帶著猶豫的神色,欲言又止。
她本來已經轉身跟著姐妹們退了下去,又猶豫著走回來,問了一聲︰「大姐,不知道你過會兒能不能去我院子里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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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悲劇了,這是第三更,還欠一更,我去睡醒了再補上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