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顏去給玉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意外發現慈安堂竟是坐了滿滿一屋子的人。
除了玉老夫人身邊依偎著的玉青祉外,大堂兄玉青嘉以及大堂嫂莫氏坐在左側下首;玉筱嫻、玉筱蘭、玉筱蕙,三姐妹則依次坐在右側。
玉青祉邁著小步子跑過來,小手緊緊拉著玉青顏的裙角,往玉老夫人身邊拽,一邊拽還一邊回頭,用濕漉漉的鹿眼委屈地看著她控訴道︰「姐姐,你好幾天都不來看祉兒,是不是都不記得祉兒了。」
玉青顏模著玉青祉軟軟的頭發,輕聲安慰︰「怎麼會呢,姐姐昨天不是才讓人給你送了個漂亮的陀螺,好玩嗎?」
玉筱蘭和玉筱蕙姐妹倆一見玉青顏進來,就立刻站起來,笑盈盈地主動往下首移,騰出一個位置;
玉筱嫻目光幽深地盯著玉青顏看了一會兒,臉上才露出幾分笑意,同樣站起身來,把最靠近玉老夫人的位置讓了出來。
莫氏掩口笑道︰「真是白天莫說人,剛剛還說起三妹妹呢,話音一落,你就到了。」
「大堂嫂又編排我什麼呢?」玉青顏佯裝嗔怪地笑著跟莫氏玩笑道。
莫氏的性子活潑,平時老挑她不是的錢氏又不在府中,玉青顏覺得莫氏今天笑起來,眉眼之間盡是舒暢淋灕的意味。
「說你就算不在,祖母也是三句話不離你。剛才還念叨著,也不知道今天你的身子好點兒沒有。」莫氏笑吟吟地把玉青顏上下一打量,見她摘了外面那件蓮青色橫紋錦鶴氅,露出一身淺粉色雲錦羅裙,如同一枝新荷般神采熠熠,不禁拍手稱贊︰
「三妹妹的氣色如此紅潤,一看就知道果然是痊愈了。真是謝天謝地,你不知道祖母有多擔心。」
這堂姑嫂倆你來我往地寒暄了半天,除了玉筱嫻嘴角略帶一絲冷笑之外,其他人都含笑听著,不時插一兩句話,場面其樂融融。
「三丫頭大病初愈,不在屋里歇著,跑來祖母這里做什麼?」玉老夫人親昵地責怪道。
「孫女……」玉青顏有些猶豫,她單獨一個人收到了請柬,覺得不好開口。
玉筱嫻倒是眼尖,一下就看見了纓絡手里捧著的托盤︰「三姐姐,可是收到了皇家臘祭的請柬?」
「哦?拿過來我看看。」玉老夫人神色也有些詫異,仔細看了一遍請柬,不禁沉吟了一下。
封賞郡主的旨意竟是到現在都沒有下,也不知道是否出了什麼變故。
玉延柏身為輔國公,這請柬肯定是收到了的。
而宮里又特意單獨送了一張請柬到玉青顏手上,此舉似乎是在說明,皇家還是將玉三小姐跟玉家的其他眾位小姐區別看待的,那為何封賞的旨意還一直不下呢?
皇家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啊。
玉老夫人一時也有點拿不準這其中的奧妙。
一听說皇家臘祭,玉筱蘭和玉筱蕙姐妹倆臉上突然放出希冀的光芒。
錢氏向來不讓她們跟著出去交際,現在錢氏不在,玉延柏一個大男人又不方便帶著女兒出去交際,更何況她們是庶女。
要是能跟著玉青顏去,就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皇家臘祭上,不光有皇親國戚,王公貴族,還有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會攜子帶女悉數到場,要是運氣好,被哪家公子看中再來提親,也絕對比錢氏給她們挑的夫君要好得多。
如果是哪家王公貴族,像玉筱貞的婆家和親王府一樣,哪怕做側室,也是好的。
「三姐姐,到時候是要騎馬打獵嗎?」玉筱蘭眨著漂亮的眼楮,羨慕地說道︰「蘭兒也好想去圍場騎馬呢。」
「是啊三姐姐,听說皇上會親自主持祭禮呢,肯定很熱鬧吧?三姐姐見過皇上對不對,皇上長什麼樣子啊?」玉筱蕙天真好奇地問道,還一臉的遺憾︰「蕙兒都沒有那個福氣見到皇上。」
她們的小心思,玉老夫人怎麼會不明白呢。她也不滿意錢氏不肯讓這兩個庶女出去交際。
都是玉家的女兒,說不定嫁得好,還能助玉家一臂之力呢。
打定了主意,玉老夫人笑眯眯地對玉青顏說︰「既是單獨給你發了請柬,就一定要到場才不失禮數。這臘祭我也參加過幾回,光儀式要舉行三天,頭天驅儺,第二天圍獵,第三天才獻祭酬神,一會兒讓林媽媽過來,我親自指導她給你收拾箱籠。」
「至于,四丫頭、六丫頭和七丫頭,」玉老夫人頓了一頓,微笑著看了看緊張地注意著自己神色的玉筱蘭等人︰「嘉兒啊,你到時也帶著媳婦去散散心吧,順便帶上幾個妹妹。長嫂如母,讓她們幾個跟著出去見見人也好。」
玉青嘉沒什麼意見,點頭說好。
莫氏心里本來就很想去看熱鬧,無奈她有孕在身,本以為玉老夫人不會允許的,現在自然是喜出望外,笑嘻嘻地就應了。
于是,一場皇家臘祭,玉府竟是人人有份,傾府而出。
「祖母,祉兒也想去,祉兒也要騎馬!」玉青祉突然拉了拉玉老夫人的衣袖,豪氣十足地說︰「祉兒要獵一只大虎,給祖母做虎皮襖穿!」
「唉喲,乖孫哦,祉兒太小了,留下來陪著祖母好不好?」玉老夫人只顧著安慰嘟著小嘴的玉青祉,沒注意到這屋里還有人似乎對自己的決定非常不滿。
終于心願達成的玉筱蘭、玉筱蕙也纏著玉老夫人,讓她多講些臘祭的事。
玉筱嫻始終坐在那里,片言不發。她的視線時不時從玉青顏身上掃過,閃爍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到自己的瀲灩閣,丫鬟們就開始收拾箱籠,要出去三天,需要帶的東西不少,大到銅盆浴桶,小到鏡子妝盒,還有各式衣裳、胭脂水粉,那陣仗簡直像是搬家一樣。
由于是戶外活動,玉青顏怕穿襦裙不方便,挑的衣裳顏色力求雋秀素雅,都是以深衣曲裾的式樣為主,還配上自制的長褲打算到時穿在里面。
臨行前一天,玉青顏突然收到一個精美的大木盒,來人送到門房擱下就走,只道明了是送給玉青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