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婷趕緊將落後她半步的玉青顏挽到身邊︰「怎麼樣，沒見過這麼標致的小美人吧？哈哈，她是玉家的三小姐玉青顏，是先輔國公的嫡長女。」
「臣女見過公主殿下。」玉青顏略微抬起眼楮，快速跟魏平公主對視一眼，又垂下眼楮，恭謹地福了一禮。
魏平公主李嫣的人如其聲，相貌生得很是清淡︰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五官清秀，唯一可取的是兩片粉女敕的櫻唇，卻不知為何總是緊緊抿著，顯得很是嚴肅。年紀輕輕，神情間頗有點兒平淡風輕的意味，給人的感覺非常熟悉。
有點兒像是……元湛。
玉青顏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趕緊斂了心神。
她能感覺到閣中有數道視線在審視自己。
「玉氏青顏？真是個好名字。」魏平公主李嫣淡淡地感嘆了一句，就點頭示意︰「坐吧。」
「謝公主殿下。」玉青顏恭敬地應了。
旁邊立刻有侍女上來，引秦如婷和玉青顏挨著離李嫣最近的位置坐下。
玉青顏這才得空打量在座的眾人，這里坐著的全是女客，有不少都是上次賞菊會的熟人。
杜芳菲赫然坐在她對面的下首處。
見玉青顏的視線掃過自己，杜芳菲眼神曖昧不明的閃了閃。
定國公府的嫡長女杜芳蓼沒有來，反倒是平妻所出的杜芳菲能在公主府有一席之地，真是有趣。
玉青顏不欲跟杜芳菲這個人多打交道，便看向別處。
暖風閣的四壁都由厚厚的錦面毛氈堆成，看來這里在夏天的時候是亭，冬天才改建成暖閣。
閣中很是寬敞，陳設低調而奢華，臨水而建，卻沒有半分潮氣。
今天本就下著細雨，有些陰冷，而這四下都敞著窗戶的暖閣中，沒放炭盆，卻溫暖如春，估計是在柱子和地下都燒了火龍，不知道要多少炭才能保持住溫度。
真是皇家作派，果然奢侈得緊。
玉青顏正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暖風閣，不想有人竟然點名道姓地向她問話︰「剛才大家都在聊琴棋書畫，听聞玉三小姐也是風雅之人，尤其擅長歌舞，不如我來獻丑給大家演奏一曲，玉三小姐伴唱，也好給公主助助興，如何？」
琴棋書畫是風雅事，可是操持賤業的戲子才會當眾獻唱，沒有哪位大家閨秀會在人前唱歌。
杜芳菲，你不說話會死啊？
「我不會唱歌。」玉青顏懶得跟她廢話，干脆拒絕了。
不會你還這麼理直氣壯？
杜芳菲窮追到底，就不信你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那跳支舞總行了吧？玉三小姐總不能對公主殿下一點兒敬意都沒有。」
「我也不喜歡跳舞。」玉青顏歪歪腦袋，笑眯眯地說道︰「我天資愚鈍，五音不全，唱歌跳舞這種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不過想必杜三小姐家學淵源，是不會讓公主殿下失望的，要是你願意獻上歌舞，我倒是很樂意捧場。」
廳里響起幾聲嗤嗤的笑聲。
誰不知道杜芳菲的母親趙氏，當初在湖邊唱了一支小曲，把定國公吸引過去，才制造出兩人的「邂逅」，進而後來被納入府當妾室、抬平妻，一路青雲直上。
沒想到會揭家丑的杜芳菲，粉臉漲得通紅︰「玉三小姐今天怎麼空著手來了？莫非沒有得著請柬，人是跟著秦小姐來的，就連禮物都一並省了？」
閣中坐著十來位貴女，聞言齊齊看向玉青顏，無聲的視線在秦如婷和玉青顏身上轉來轉去。
秦如婷這個候府千金，雖然在身份上比玉青顏這個國公府嫡女還要低一等，可是誰都覺得是玉青顏巴結上了秦如婷。
面對杜芳菲的一再挑釁，秦如婷表現得比玉青顏還要憤怒︰「公主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嗎？」
上次在東府的賞菊宴上，杜芳菲就表示了對李存之十足濃厚的興趣，恨不得時刻粘在李存之身邊，這已經惹得秦如婷對她憎惡不已。
再加上杜芳菲還頻繁給玉青顏明著下絆子，這更讓秦如婷不高興︰怎麼，覬覦我看上的男人，還想欺負我惺惺相惜的女人？
她正想反唇相譏，被玉青顏按了按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玉青顏大概猜到杜芳菲想做什麼了，不妨先順應她的心意，看看再說︰「你又準備了些什麼？不妨當著大家的面獻寶。」
杜芳菲心中一喜，她煞費苦心備下的禮物，當然要給公主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了。她出言挑釁玉青顏，等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杜芳菲臉上仍然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這要看公主的意思了，我不敢自專。就不知公主現在有沒有興趣，瞧瞧大家給您準備的生辰禮呢？」
魏平公主李嫣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好啊，閑著也是無聊，那就看看吧。」
杜芳菲精神一振，喚來候在暖風閣外走廊下邊的自家丫鬟，將禮物抬了進來︰「臣女早就惦記著公主今年十六歲的生辰，大半年前就托人在京中各大寶貨鋪子里留意，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臣女尋到一株品相都是上佳的十六枝紅珊瑚。」
說著杜芳菲親手打開四角包金的精美箱子，露出一株大概兩尺多高，紅得像火一樣耀眼的紅珊瑚樹。
果真是異寶！這杜芳菲為了討好魏平公主，可謂煞費苦心啊。
且不說這珊瑚的質地細密，最稀奇的是，整棵樹的形狀就像是一個體態婀娜的飛天少女，再加上正好有十六根枝椏，不得不說，用來送給魏平公主做十六歲的生辰禮，簡直是巧到了極點，喻意好到了極點。
杜芳菲俯視著眾人艷羨的神色，覺得真真是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