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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3章 是非不過看一眼

冬日的黃昏,荒無人煙的寂靜山林當中,一陣寒冷的響耳風席卷著數片夾在樹木枝椏間的枯黃落葉向著西北方刮去,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身著淡青色薄布袍的男子,手牽著一名全身裹著毛茸茸獸皮,臉蛋白皙的小女孩站立在一處山崖壁之前。

男子閉目探視了一番,收回神識後指著山壁之上一處天然穴地,平靜地道︰「天將夜了,在這里休息一晚。」

身旁裹著厚厚絨皮只露出小臉的小姑娘認真的點了點頭,認真地問︰「前輩,山里有猛獸嗎?」。

淡青色薄布袍男子的衣袍邊角在凜冽冬風中烈烈翻滾著,他偏了頭來看了看鼻頭微微發紅的小姑娘,認真地回答說︰「厲害的靈獸大多被撲殺得躲到大荒深處去了,不過普通的猛獸還是有的。」

小姑娘若有所思,目光望向前方山崖壁之上的某一處岩穴,正是澤雲挑中的那一處,外邊懸著一大片相互纏繞的藤蔓。

「里面會很黑……」

「不會,可以著火。」

「……」

狹窄的岩穴當中,全身裹著巨貉絨皮的小姑娘安靜的蹲在角落,黑暗當中她那雙大眸子反射著點點亮光,澤雲不知從何處弄來不少柴禾,心念一動,一簇細小的深藍火焰自他的指尖騰起。

冬風灌入洞內,細小的火簇卻紋絲不動,一點一點將地上的一堆柴禾舌忝著,片刻後狹小的空間之內由昏轉明。

「來,到這里來,」澤雲示意冉初見移到火堆旁,緊接著隨手拋出幾樣小東西,看似無章實則有律,結出一番繁雜的手印,而後氣定神閑的看著小姑娘,道︰「不用擔心猛獸,這里是一處修士多經之地,就連低修為的靈獸都極少出沒,我又布下了陣法,安心休息就是了……」

夜漸黑,風刮過山崖壁對面的樹林,樹葉樹枝相交發出嘩嘩嚓嚓的聲音在靜謐的山林當中顯得格外清晰,方才澤雲帶著冉初見進入的岩穴口迅速發生變化,穴口的藤蔓之下飛快生出許多久經風雨的岩石,將那處穴口隱去,再也看不出此處原有一處岩穴的痕跡。

岩穴之外是一片空曠的草坡,不遠處便是喬木與叢木混存的山林,荊棘堆與灌木叢當中隱匿著不少野獸,這些野獸雖然凶猛卻也只是平常走禽,只能遠遠張望著方才飛上去兩名人類的山崖壁,發出低沉與不甘的嗚嗚聲,片刻後放棄妄想隱入深林。

……………………………………………………

遙遠的另一個方向,另一片山林,另一個岩穴之內,少年盤腿而坐,身旁擺放著一枚散發淡淡熒光的卵形玉石,手中捧著一幅打開來的卷軸,眉頭忽緊忽松,嘴角偶爾流露出一絲明悟的笑意。

「原來也不是很難參透嘛,虧這家伙注明地如此詳細,一枚結丹初期妖獸內丹換來的東西還算物超所值……」如此想著,少年放下手中卷軸,從納戒當中搜刮出幾樣五行屬性不一的小物件握在手里,閉上雙眼冥思起來。

布陣的操作手法與原理他確實明白了,此時冥思卻是在計算陣眼所要安放的精確位置以及五行屬性對應的具體方位,這對于昏暗中閉著雙眼的少年來說並算不得一件難事,一會兒後他便張開眼楮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物品一件一件投向他心中早已標注好的各個點上,五行物分配好後,他緩慢地結出了一連串手印,臉上的表情認真而寧靜。

終于,少年手中奇異古怪的手勢停頓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疑惑的朝洞穴內各個方位看去,而後抬手抓了抓頭皮開始回想到底是那一個環節上出現了錯誤。

想了片刻之後,少年再次調整五行屬性所在的方位,再一次緩慢的、仔細地結起手印來。

復雜繁瑣的手印的最後一個步驟做完就是印成之時,只要布陣之人灌注所布陣法所需的十分之一能量,那麼便能引動所布陣法自行汲取天地之能量,發揮出威力無比的陣效。

然而,當少年仔細認真地消耗不少精神力做到了印成之時,向陣眼處灌入了自身一大半的元力,但已然成型的陣勢卻並沒有任何反映,洞穴四周的昊天元力也只是微弱地波動了一下,在那一下之後卻又歸于平寂。

陣法並未引活。

少年的臉上並沒有沮喪。

「……果然呢,高級陣法需要消耗的能量巨大,築基初期的修為還是太過勉強了……」

少年平靜地思考了一陣子,因為修真之人皆是五覺敏銳的緣故,他清晰地听見了遠處傳來一聲凶惡渾厚的獸吼,于是探出神識。

「築基中期的妖獸……」少年半眯起雙眼,在昏暗當中依舊明亮異常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一抹莫名的興奮之色。

能夠斷定出幾里之外妖獸的修為在築基中期,一是因為妖獸如此雄渾的吼叫聲,二則是因為當少年神識探去那處地域之時不僅僅沒有探出那頭妖獸的修為還被那妖獸的神識給震了一震。

少年收回神識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飛快地捏碎一塊玉符,玉符碎裂的同時一個透明如同肥皂泡的能量泡迅速化大,能量泡汲收著洞穴附近的昊天元力,化大的同時不斷地增厚。

這是一個防御陣符,少年白日與澤雲說的話確實是實話,他對陣法知之甚少,除了人盡皆知的普通防御陣他向來都是使用別人制造好保存在玉符當中的一次性陣符。

當然,知之甚少並不能代表他沒有學習陣法的天分,一直以來沒有刻意學習陣法,一是因為覺得普通陣法學了沒用,高級陣法的陣譜要等回到西里大荒之後才能得到;

二是因為自己一直在路上,一直在路上。

出來這麼多年,當初離開大荒之時準備確實有夠充足,但卻難做到面面俱全,百密也有一疏。

方才為了結那高級陣,體內真元虧空大半,此時若那妖獸惱怒于他方才探出神識的冒犯之舉,定然會追殺而來,用防御陣符自然是必須的。

第二件事便是全力施展出歿息大法,將自身氣息完全隱沒。

做完這些,少年松了口氣,淡定地盤腿調息起來,心中想到︰「都說壓力是動力,若是全盛狀態結出那高級陣也未必不可能,總不可能那憨貨在外面守好幾年吧……」

被觸怒的妖獸已然來到山崖壁下,它體型巨大雄壯像獅又像豹,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巨大的崖壁狂吼幾聲,涎水流了一地。方才被一只小獸惹怒又被此處的某個人類火上添油,雖只是獸類的它早也已經有靈智,自然明白憤怒之時需要發泄。

慕邊听著岩穴之外妖獸的吼聲只不過微微聳了聳眉,對于方才那等玉符的防御威力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別說築基中期,就算築基後期的妖獸也是無法撼動,此時想到這里不免覺得有些浪費,那玉符可是離開西里大荒之時慕子里爺爺親手給自己做的,不過也就七枚,平日都是用花靈石買來的防御陣符,恰巧這下子納戒當中沒有了……

「你妹的,哥不過看了你一眼你就這樣囂張,看你能耗多久……」

慕邊收斂心神,想著盡可能地早些恢復體力,抱怨幾句之後將崖壁之前所有事情置之腦後,全心入定調息起來。

………………………………………………………

夜色當中,下午出現在碧藍湖畔的老者一路向西而奔,他本想用飛的,但他深知自己要追的混蛋是用奔的,若自己用飛定會失去更多找到他的機會,于是不得不棄飛而奔,心中怨念更深。

離慕邊所在的山林越來越近了,老者也听到了雄渾有力又滿是憤怒的獸吼,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眼光卻是驟然一亮,似乎也很是興奮。

方才山林那邊一陣強烈的元力波動,與上次那小子使用防御陣符時的波動無比相似,定然是他在那方沒錯。

「混蛋小子,老夫不收拾你畜生也要幫老夫收拾你了……」

老者有些愉快,但也不敢貿然前進,心中想到再繼續前進的話必然也是會冒犯到那築基中期的妖獸,那獅豹獸脾氣古怪又在氣頭上,若與其對上便是得不償失……

冬夜干燥的寒風呼嘯而吹,老者單薄的衣袍被風吹鼓,他一點也不覺得冷,一心想著接下來有好戲看了,一抹奸狠的笑容在嘴角揚起,四處張望了一番,準備找個視角較好的地方隔岸觀火。

「吼——」山林那邊再次傳來一聲巨吼,緊接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悠悠地穿透黑暗與距離進入老者耳里,地面似乎還有些微震,喬木上搖搖欲墜的枯葉盡數飄零散落。

夜風刮得更猛烈了,星辰依舊一明一滅,獅豹獸開始選擇性的撞擊山崖壁上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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