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翡綠大叫一聲,掙扎著爬著要擋在夏落的前面,不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動作,而是在這危急時候的反射性動作。
夏落眼睫一顫,心底一熱,手攸的一下收緊,這傻丫頭!
長綾已經逼近,眼看著就要卷上他們的脖子,翡綠已經閉上眼楮,而葉總管則用盡力氣一撲,要將君滄暮撞開。
可是,就是這個時候,兩條身影同時一動,卻是夏落和君滄暮同時單手握上了長綾,沒有試圖去阻止,而是抓住那長綾,順著長綾的力道而動。
金雪凝眼光閃了一下,沒有料到他們二人還有力氣反抗,面無表情的雙手一個交錯,長綾如同巨蟒一般,勢頭一轉,立刻往山崖上撞去,那力道,那帶起的呼呼風響聲,分明就是要將兩人拍死在那山崖之上。
崖邊,風很大,掛在兩條長綾尾端,兩人就如同危險的掛尾者,左右搖擺,好不危險。
而現在,正順著那長綾,被最猛烈的力道,朝著那山岩撞去……
電光火石之間,夏落往那崖下看了一眼,對著君滄暮一個示意,眼看著就要撞上山崖之時,兩人的腳尖在岩上一點,避開了直面撞上山崖,而金雪凝則好像完全料到了他們會這麼做一樣,當即,手再度一擺,這次,長綾再度甩去的方向,卻是剛剛他們差點掉下的斷崖!
完全沒有了落腳點,找不到半個的著力點,他們,還該怎麼逃?
卻不用等到金雪凝再度動作,抓住長綾的兩人本來就是強弩之末了,這一揮之下,再也抓不住長綾,如同兩只斷線的風箏,呈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拋向了崖底。
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所有的眼里,只能看到那一對身影,以一種他們無法挽救,無法逆轉的力量,向那崖底掉落。
風,愈加的大,刮著人身,透心的涼。
「不!不要!」
一聲哭叫打破了崖上的死寂。
翡綠哭喊著往懸崖邊上爬去,其他幾人,眼色迅速充血,睚眥欲裂,渾身如墜冰窖,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拼了命的往懸崖邊移動。
不會的!不會的!
王爺,王妃不是這麼無福之人,不會的!
可是,就算再怎麼吶喊,君滄暮,夏落,依舊掉入了懸崖,掉入了那個連他們的馬匹的摔得猝死的懸崖,身上,沒有半分力道的他們,還能怎麼活?
心里,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拼了命的往懸崖邊上努力的移動,哪怕,指甲折斷了,鮮血浸濕了身下的黃土,也還是一步一步的抓著,往懸崖邊挪著……
對于他們的悲慟視而不見,金雪凝從那顆大樹上飄然而下,站在懸崖邊,冷冰冰的看著崖底。
怪石林立之間,馬車的碎骸在一旁,而旁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俯面倒地,四肢如同斷了一般怪異,衣衫上,旁邊的大石上,到處的血跡斑斕,觸目驚心,那崖下兩人,分明是摔倒了怪石上,已經身亡!
「不!不!」
看著下面那一幕,翡綠失控哭叫著,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金雪凝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底下兩具可能都血肉模糊了的尸體,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眼里,劃過了一陣的快意,緊接著,轉身,用她那不疾不徐的步子,緩慢的往回走著。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翡綠淚眼迷蒙,只看著金雪凝離去的背影,踉蹌的要撲過去,是她!就是她!若非她,小姐好端端的和她笑著,若非是她,小姐豈會喪命在這荒山野嶺,連尸首都無法完整!
她要報仇!她要報仇!就算她沒有功夫,打不贏她,也要咬下一塊肉來,生吞了她!
可是,沒有功夫的她是幾個人當中中毒最深的,身上最沒有力氣的,想追上金雪凝,怎麼可能!
雙胞胎和葉總管牙齒咬的死緊,武器就在他們的不遠處,緊咬著牙,憋足了勁,爬了過去,握住那劍柄,抓的死緊,鮮血,從手上一滴一滴的滴落,手早在地上磨破,血絲,從唇角溢出,牙齒因為大力咬住而滲出血,沒有人在意,眼里,只有那一個仇恨的身影。
在地上一點,刀劍向前,直指金雪凝的背心。
與此同時,旁邊的無歸身形比他們更快,同時的向金雪凝撲去。
幾人,都集齊了他們身上所有的力量,傾力一擊,誓要在金雪凝身上插出幾個透明窟窿。
哪知,金雪凝卻如同背後長了眼楮一般,頭也不回,僅僅是手一揚,兩條白綾再度襲來,直卷他們手上的武器。
「叮叮當當」
一陣聲響,所有的武器盡被兜住,一股力道從白綾上傳來,手上一麻,武器頓時一空,人也頹然跪倒,一柄柄的刀劍落在他們的身邊,金雪凝,依舊頭也沒回,漸漸走遠。
恨,沒有此時的恨!恨自己此時的無力,恨自己沒用,一雙雙充血的眼,緊緊的死咬著金雪凝的背影。
殺王爺王妃的時候,他們阻止不了,救不了,連現在報仇,他們都無法做到。
金家!金家!!
眼里,迸射出一道道狠厲的光芒,一股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恨意,今日回去,他們定要金家滿門為王爺王妃陪葬!
崖上,冷風纏繞,刮起滿地的黃塵,卻沒有一個人去遮一下,掩一下,眼里,只有那道漸行漸遠的白色背影,緊緊的,緊緊的盯著,直到……完全看不見。
回頭,對著崖底,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現在他們下不去,連王爺王妃的尸首都無法及時的搬回,做屬下,做到他們這個地步,還有何顏面存活于這個世上!還有何顏面啊!!!
哭,已經不能發泄出他們此時內心那內疚,那仇恨,那自責,那悲慟。死灰一樣的臉,最哀莫過于心死。
「王妃已去,你自由了。」葉總管沉著聲音,眼看著崖底說著,說的是誰,大家心里都清楚。
無歸看著那不遠處的斷崖,面上一片沉郁,下巴堅硬,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貼在大腿兩側的手,攸的握緊。
「小姐……嗚嗚嗚嗚……小姐……翡綠這就來陪你……小……」
翡綠的哭的淒愴,報不了仇,小姐一個人多寂寞,她得去陪她,可是,身子還沒站起來,看著那崖下,卻硬生生的止住了音。
「小……小姐!」聲音,還是帶著哽咽,但是,卻帶著不可置信。
「小姐!小姐!」這次,還是哭音,可是,卻帶上了無法掩蓋的巨喜,手捂著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又哭又笑,當即讓葉總管雙胞胎,無歸一愣,心中一動,拖著沒力的身子向懸崖邊挪去。
當崖下的一幕再度落入眼里之時,眼,驀得一下瞪大,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再揉了揉,心中,狂喜將他們淹沒,想高聲大叫,想狂吼,但是,最終,最終,化成了濕潤的眼底。
不是做夢吧?真的不是作夢吧?
「舞文,我是不是在做夢?」身邊雙胞胎也看到了崖底的一幕,眼直直的,不敢相信。
「如果這是夢,我不想醒。」舞文喃喃說著,話音才剛落,「嗷……佘弄墨!你又掐我!」
大腿外側上部地方是最痛的地方,偏偏弄墨每次都逮著那地兒掐!
「會痛,不是做夢,不是做夢!」弄墨喃喃自語著,壓根兒沒把他哥的吼叫當一回事兒。
「不是做夢, ……不是做夢! ……」
舞文邊重復著,邊吸著冷氣,手還要不斷的搓著被弄墨掐痛的大腿,看在王爺王妃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了這小子。
崖下,夏落和君滄暮已經坐了起來,靠在了那怪石上面,臉上,雖然帶有血污,可是,卻動著胳膊,動著腿,滿是笑容,對他們揮著手表示兩人都是完好的,沒事!
「小姐沒死,小姐沒死!」
臉上還掛著淚水,手抬起也跟下面的夏落晃了晃,要是身體有力氣,她現在估計早就跳起來了。
小姐沒事!小姐沒事啊!
瀑布聲音太大,無法喊話,只有手勢比出,他們兩人在下面並沒有事情,等到他們身上力氣恢復了再下去。
太好了!太好了!
活了幾十年,心情卻沒有一天向今天這麼的跌宕起伏,數次的死里逃生,數次的以為走上了絕路,沒有想到,絕處,他們依舊能逢生。
突然覺得,他們還真是圓滿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兩個多時辰後。
對于他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是煎熬,迫不及待的想下去,確定夏落和君滄暮到底怎麼樣了。
等他們找到路,下到了崖下,夏落和君滄暮已經梳洗干淨,連衣服都換了一身干淨的,馬車雖然毀了,可是,他們的東西都還在。
「小姐,你真的沒事?」
迫不及待的上下打量了一圈,一雙手急切的確認著夏落身上是不是真的沒事,等所有都得到了確認,翡綠再也忍不住的,將夏落的身子給緊緊的摟了起來,小姐真的沒事,真的沒事!
「我沒事,你這傻丫頭。」危急時刻見人心,這丫頭,一心一意的都系在自己的身上啊。
「主子,你也沒事吧?」葉總管也上下打量著君滄暮,完好無損,連手臂上的傷口,都又重新包扎了。
「沒事,老葉,讓你擔心了。」危機解除,君滄暮的聲音又恢復之前的溫謙,笑著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皇上保佑!太上皇保佑啊!」激動的對著京都的方向跪了下去,連連叩頭,老淚縱橫。
「王爺,王妃,你們怎麼沒事的?」
不是希望兩人有事,而是,抬頭看了看這斷崖的高度,再看看下面的怪石群,就算他們完好的下來,恐怕,也逃不了什麼好啊,王爺王妃怎麼會沒事?
「要多謝它了。」
君滄暮和夏落對視一眼,往旁邊看去。
拉馬車的那匹馬,現在的死馬。
「啊……」
幾人一陣驚呼,原來是這樣。
原來,夏落在被甩向岩石之上的時候,剛好看到那懸崖底下,馬車的殘骸,跟君滄暮示意了一下,順著金雪凝將他們摔下懸崖的力道,往那懸崖下落下,不過,松手的方位卻把握準了的,順著那力道落下的地點,剛好就是摔死于崖底的那一匹馬身上!
而他們就落在柔軟的馬月復之上,迅速的將馬血擦在身上,躺在了馬的不遠處。
算定了金雪凝肯定是會確認他們真的沒命了才會走,而只要他們一死,以金雪凝的那種淡漠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殺其他的人的,也不怕他們回朝廷搬救兵,或者說,她壓根兒就希望他們回朝廷搬救兵,因為夏落看出,她對金家充滿了恨,至于原因,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弄清楚了這一切,幾人不禁的驚呼好險,若是跳下懸崖的時候算差一步,那這懸崖下面,真的就要成王爺王妃的葬身處了。
「現在要怎麼辦?」
舞文弄墨看著馬車的殘骸,看著馬匹的尸首,他們的那幾匹馬在和柳世劍拼命的時候就丟了,現在,唯一的馬車也毀了,雖然東西都還在,可是,總不可能幾人扛著大包小包,徒步走吧?
「現在,先清理你們那一身吧!」
夏落接過話,一個個的一愣,然後相互看著發笑,確實,他們太狼狽了,頭發亂了,身上髒了,連臉上,都是污漬,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麼狼狽過!
「洗洗吧!」歡快的向那瀑布下跑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他們先清理干淨了再說。
「站住!」
就在舞文弄墨往那瀑布奔去的時候,夏落和君滄暮卻同時爆出一聲大喝。
嚇到兩人正抬起的腳不敢放下,維持著那個奔跑的姿勢,僵硬著。
「怎麼了?」
他們不會這麼倒霉,難不成這亂石群,還有什麼機關不成?
「再上前一步,你們就會踏進陣法里面去。」夏落涼涼的說著。
「陣……陣法……」兩人咽了咽口水,同時一縮腳,往後一跳,免了吧,王妃那日的陣法把一個黑山老鬼玩成了那德行,他們就不要以身試法了。
「什麼陣法?」
「不知。」夏落搖了搖頭,她不過是個半吊子,她知道那有陣法,卻不知道是什麼陣法。
「玄音妙曲陣。」君滄暮卻接過了話。
幾人揚眉,這什麼陣?夏落也詫異的眨眼,她不知道這個陣法。
看著等待著自己解釋的幾人,君滄暮卻驀得一下笑了起來,指著那瀑布之後,對他們說,「那後面有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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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更點,我卡**了。
感謝darkiss514滴三朵花花,親愛噠,麼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