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過後,大街上一片狼藉,但眾人似乎並無怨言,反而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大將軍估計又打了勝仗,看傳訊兵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不知道這一次是擊敗了多少敵人。」
「大將軍威武!我傲雲國必將成為最強國家,凌駕于天雲三百六十國之上!」
「天佑傲雲國!天佑大將軍!」
……
街上群情洶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神情,更有許多人奔走相告,似乎在他們的思想中,只要有軍情傳來,必然就是大將軍打了勝仗。
「當當……」九聲悠揚的鐘聲從城中央某處傳來,擴散到整個城池,無數士兵跑上大街,口中大叫︰「忘苦大將軍大敗胡窟十三國,斬敵將蠻胡子,擊潰對方七十萬強兵,不日將班師回朝!」
這條消息瞬間點燃了整座城池民眾的情緒,無數人走上大街,又唱又跳,全城成為狂歡的海洋!
蘇七八默然走在街上,看著一張張癲狂的臉孔,感受著一群人凝聚的意志,臉上露出一絲明悟。
三天之後,城門大開,一隊白鎧騎兵高舉大旗,整齊劃一地進入城中,街道兩旁早已圍滿了激動的群眾,見到這些軍容齊整的儀仗兵,無不是振臂歡呼。
依仗兵之後,是一隊黑甲騎兵,馬上騎士個個身上帶血,殺氣凜然,冷漠的目光平視前方。蕭殺之意沒有熄滅兩旁圍觀群眾的熱情,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歡呼聲。
此時城頭處傳來雷鳴般的喝彩聲,一頭赤紅戰馬昂首邁步。緩緩走入城中,馬上騎士身披橙黃披風。一身血紅戰甲,腰桿挺得筆直。剛毅俊朗的臉上有著懾人的冷酷。
「是大將軍!」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
……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全城,忘苦大將軍睥睨策騎,俯視眾生,盡顯大將風範。蘇七八在人群中默默凝視,看著這個已被迷神道認定為瘋子的忘苦上人。
城中突有一隊儀仗迎面而至,浩浩蕩蕩,威風凜凜,人群下意識地分開,剎那間羽蓋如雲。有樂喧天,前頭車架以紫羅大傘覆蓋,刀兵開路,轉眼間來到忘苦大將軍之前。
忘苦大將軍還未下馬,前頭車架已經分開明黃珠簾,走下來一位氣質高貴的中年男子,此人頭戴九龍冕冠,一身明黃龍袍,龍行虎步。正是傲雲國當今帝皇。
忘苦下馬,上前兩步,就欲跪倒行禮,那帝皇慌忙扶住。道︰「大將軍免禮。」
「臣不負眾望,終擊潰胡窟十三國,斬蠻胡子首級。將十三國版圖盡收我傲雲國麾下!」忘苦大將軍沉聲說道。
「哈哈——」那帝皇仰天大笑,振臂大叫道。「傳朕旨意,傲雲國狂歡三日。為大將軍凱旋慶功!」
在更加狂熱的歡呼聲中,忘苦大將軍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那帝皇牽著他的手,欲與他共同登上帝皇車架,要往皇宮而去。
那忘苦大將軍臨上車之前,緩緩轉頭看向街邊的一名青年人,目光中突然有著一絲殺意。那青年人正是扮演著沙闖的蘇七八。
蘇七八目光平淡,並不為所動,嘴角反而掛起了一絲冷笑。
忘苦大將軍殺意忽明忽暗,臉上露出掙扎的神情,似乎也不能完全下定決心。
沸騰的人群中,蘇七八是那麼的另類,他淡漠的表情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反倒像偶然間闖入此處的異族。
「大將軍,為何躊躇?不願與朕共登車架嗎?」那帝皇見忘苦停住身形,不由輕笑說道。
「皇上恕罪,臣只是突然感慨生之不易,我傲雲國海晏河清,人民幸福,這一切都是拜皇上恩賜,臣必竭盡全力,保家衛國,為我傲雲國萬萬年昌盛添上微薄之力。」忘苦轉過頭來,悠然說道,其雙目中的殺意已徹底隱退。
「大將軍真乃我傲雲國之頂梁柱,朕心大悅!」帝皇欣喜,大聲說道。
上了車架,忘苦挑起窗簾,看向街邊的蘇七八,目光中已無殺意,卻多了一份莫名的警告意味,似乎是在說,不要過來惹我,我也不過去殺你。
帝皇儀仗漸漸遠去,街上人群歡呼跟隨,這條大街很快變得冷清,只有遠處隱隱傳來的鼓樂與人語,還昭示著忘苦大將軍的無上威武。
「他沉淪了。」蘇七八站在狼藉的街邊,輕聲嘆道。
「他似乎不願醒來,或許成為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是他靈魂深處最最根源的**,這股**比他修仙道還要強烈。」蘇壹佰同樣嘆息說道。
「對我們來說,他失去了自我,但或許對他來說,卻是獲得了新生。在剛才那一剎那,他本可沖破幻境,憑借殺意與我一戰,徹底擺月兌靈魂奴役,重新尋回真實的自我,但他放棄了,選擇了繼續留在此地,去做他的忘苦大將軍。」蘇七八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人族當真奇妙,靈魂可以向著任意方向去進化,可以不斷挖掘出一個又一個潛力。我很慶幸有你這個朋友,因為你帶著我,看到了無數的精彩。」蘇壹佰聲音中有著激動,有著微微的顫抖。
「我也很慶幸有你這個朋友,因為你一次又一次幫我印證著真實與虛幻,相信我,我們會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蘇七八臉上露出笑意,輕聲說道。
在第十五層又逛了幾天,蘇七八沒有介入此地「生靈」的任何生活,他一直默默觀察著,體會著,直到他略感疲倦,才開口說道︰「走吧,我們去第三十五層,我要看看另外一個瘋子。呵呵,貪食上人。只看這個名字就知道,這人必然比忘苦上人要難對付多了。」
「為什麼?」蘇壹佰不解。
「忘苦忘苦。那就是忘掉一切苦,忘苦上人本心之中就沒有太多貪婪。只要不觸踫他的利益,他就不會暴起殺人。但貪食上人必然是一個目空一切的人,他不會在意他人看法,故此給自己取了個大號叫做貪食,除了貪食,他還會貪其他的什麼呢?或許有或許沒有,但第三十五層,我們將很難通過。」蘇七八分析說道。
「天命上階修士絕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抗衡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你擁有無窮的元氣,你連炫化都未必能夠殺得了。」蘇壹佰擔憂說道。
「這些我都知道。我會用最快速度突破三十五層,闖入最後的關卡,去獲取此處最後的秘密!」蘇七八斬釘截鐵地說道。顯然他已經下了決心,要全力以赴,度過這最大的難關。
「這一次,要拼命了。」蘇壹佰嘆道。
七年之後,蘇七八站在第三十五層的入口處,默默佇立著。此刻的他一身氣勢全無,宛若凡人,雙目中有著看盡繁華之後的平淡和睿智。
「憑借五感迷惑心神的幻術,不過是小道。如今回頭去看當初七雄山第一峰的霜唇上人,竟覺得如此可笑,那也叫幻術嗎?那構造出來的紅粉小鎮也算是幻境嗎?霜唇上人只是略微觸及到了靈魂層面的幻術。實在不算什麼。」蘇七八嘆道。
「不錯,觸及靈魂深處的幻術已經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假。醉星上人當真是千古奇才,竟然能夠造就如此驚人幻境——醉酒迷神道。」蘇壹佰感嘆。
「其實幻術只是表象。醉星上人想要告訴我們的是靈魂的真正奧秘,靈魂才是根本,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破界的關鍵就是修士的靈魂。」蘇七八說道。
「穿過這道光門,就是第三十五層,恐怖的貪食上人就在里面,你想好如何應對了嗎?」蘇壹佰道。
「逃。」蘇七八說出一個字,然後跨步闖入了光門。
下一刻,蘇七八出現在一塊碑石之旁,這碑石正是那第三十五層的功名碑。蘇七八神識驀然擴散,不斷向著四周蔓延,以蘇七八如今的靈魂強度,足以將神識覆蓋數百萬里方圓。
「好大的小世界,我的神識竟然只能覆蓋一小部分!」蘇七八震驚。
極遠處突然有恐怖火光沖天而起,巨大的石塊被轟擊向半空,遠遠看去,宛若綻放的禮花,過了許久,才傳來轟然爆鳴聲。
「哇哈哈——」狂笑聲驀然響起,一個巨大的聲音穿透虛空,傳了過來,「醉星上人,我詛咒你,我永生永世詛咒你!」
「這就是貪食上人,果然已經瘋了。」蘇七八冷哼。
「醉星上人,我詛咒你萬萬年,老子花了數十萬年闖到此處,你告訴我沒有資格,哇哈哈——老子沒有資格,老子怎麼就沒有資格!老子為什麼沒有資格?」那瘋狂的聲音震蕩虛空,籠罩這方小世界。
蘇七八神情嚴肅,遠處那道身影無比強悍,肆無忌憚地釋放著恐怖的威壓,在這一刻,他更加感覺到自己與天命上階修士之間的差距,那是幾乎無法逾越的巨大鴻溝。
「醉星上人,你生孩子一定沒,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你到底死了沒有?我詛咒你沒有死,我詛咒你永生永世沉淪苦海!」貪食上人狂放的聲音在天馬行空地咒罵著。
蘇七八皺了皺眉頭,嘆道︰「瘋得還真是徹底,那就是說只有兵戎相見了,說理肯定是說不通了,壹佰、冰冰,準備好了嗎?這將是難以想象的艱苦戰斗。」
「放心好了,我隨時都準備著。」蘇壹佰道。
「哥哥,冰冰……是最棒的。」識海之中,冰冰撇撇嘴,說道。
貪食上人瘋狂咒罵了三天三夜,蘇七八躲在一旁,樂得清閑,一刻不停地觀察著三十五層空間的結構,試圖以最快速度勘破幻境,迅速進入最後一層空間。
第三十五層空間一片荒涼,到處是殘破的城池和荒棄的古道,整個世界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幻境生命存在的痕跡。
「這個瘋子,殺死了幻境中所有的生靈。雖然這里很荒涼,但依然還是幻境,以因果演化之後投射到進入此地修士的靈魂之中。」蘇七八傳音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