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挫敗︰「你問的是哪件事?」
慕飛雪一听,當場又有怒火中燒的趨勢,言道︰「我問你百花盛宴上為何把我擄走?我問你為何揚言說要娶我卻把我丟棄一旁,三月不理?我問你為何直至今日才前來救我?」
「擄走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顧曉聲音徒然增高,隨即又覺得失言,別扭的不去看她,臉上僵硬,浮現兩朵不正常的紅暈。
慕飛雪啞然望著她,臉上也不自在起來,除了以前的未婚夫,還從沒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對她說過。
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身子僵硬,眸光微閃,卻還裝著毫不在意威嚴著的人其實很可愛。
「那天本來是想擄走你,可是你哥哥的追兵不好甩開,本座便叫人先把你帶回教中,打算引開追兵,卻不想中了比耶國的埋伏,被擒。好在後來逃出,又被仙山老頭困住,還好他的兩個徒弟幫襯,不然就逃不出來了,接到你欲險的消息,本座派人去找,找到的時候卻不想你已經……不過沒關系,一切都過去了,誰再敢傷害你,定叫他碎尸萬段。」
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更為狠戾。慕飛雪大概猜出了前因後果,心里悠然松了一口氣,她也是情非得已,所以才沒來救自己的。
「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喜歡……還有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你也沒有跟我說過?」想到顧曉兩次當眾宣布要娶她,她臉上泛起了紅暈,嘴里嘀咕道。
顧曉心里暗笑,說了這麼多,慕飛雪卻未曾提及兩個女人在一起多麼驚世駭俗,也沒拒絕她,好像只是像情人撒嬌。究竟是忘了說,還是下意識不願意提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本座做事從不需要人質疑。」霸氣的扭過頭,話語還是一樣囂張得無法無天,嘴里的聲音卻越來越弱。
慕飛雪眼底的淚意逐漸消散了些,心里有種莫名的東西注入,溫暖至極,從里至外暖意洋洋的,愜意得忍不住讓人眉目彎彎。
…………
第二天清晨
換上衣服,慕飛雪準備妥當,顧曉見她已經準備好了,也沒多說什麼,命人備好馬車,準備啟程。
走至店外,見小廝正在驅趕一睡在店門前的乞丐,本來沒在意,卻見這個乞丐好生奇怪,身上的衣料雖然殘破不堪,上面黑漆漆的污漬已完全掩蓋其本色,但她總覺得在哪見過。
突兀間想起,這貨不是仙山特產金絲蠶絲,定楮仔細掃了眼這個乞丐,那一頭蓬亂的遮住了髒兮兮的正臉,看不清原來的面貌,左手右腳好像已經殘廢,不自然的垂在身上,見有人趕他走,便挪動著身體往旁邊移動,行動艱難。
顧曉大概知道他是誰了,雖然早就知道付元武那一去不一定回得來,但也不曾想會落入這般境地。
旁邊眼尖的隨從馬上驅走小廝,扶起地上的乞丐,等著顧曉落,那人神色漠然,呆滯的看著她,沒有絲毫反應。
她嘆了口氣,吩咐隨從帶他一起回教中。
慕飛雪奇怪的問那人的身份。
她只是恍然輕笑……
傻子,一個堅守自己心中正義和情感,最後卻悲慘收場的傻子罷了。
幾人不日便回到了妖星教中,妖星教中有人稟報,山中來客。「有一人手持教主的寒鐵銀針前來,說是教主的朋友」
顧曉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暗自思索一番,對手下說道︰「把他帶過來,對了,帶夫人下去休息,這幾天忙得夠嗆。」
慕飛雪只是望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嚴肅,沒有多話,跟著教中人下去了。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腳步聲,顧曉背過身去。
身後傳來如大提琴般悅耳的男中音︰「曉教主別來無恙。」
听到這句話,顧曉才轉過身︰「司徒公子近日可好……」
「好得很……只是對某人思之入骨,不知何藥可解。」司徒空鳳眸錚亮,目光灼熱的盯著顧曉。
「司徒公子說笑了,既已入骨,那便無藥可解。」她神色漠然,語氣都冰冷無比,以前那個妖嬈似火的人,仿佛只是一場深遠的夢境。
「說的好,既然不可解,那就不要解。早幾日看見妖星教四處張燈結彩,四處貼滿喜字,不知可否賜教所為何意?」司徒空話鋒一轉,眼神銳利的直射在顧曉身上。
顧曉臉上冰冷稍霽,帶著淡淡的繾眷,語氣柔和了些。
「教主大婚,自然得提前準備,對了,好像還未給司徒公子送張請帖。」
「這倒不必,在下是打定主意在貴教帶著不走了,請帖不,鄙人都會隨時在宴席上候著。只是不知和曉教主成婚的是哪位公子?」司徒空說到後面竟有些咬牙切齒,眸光森森然。
「公子?司徒公子弄錯了,本座要娶的是公主……」攏了攏頭衣領,一本正經道。
司徒空先是一愣,緊接著回過神來,不敢相信的問︰「你要娶一個女人,當真如此。」
「當真……」閑閑的玩起修長的手指,瞥了他一眼。
「女人有什麼好的,一個活色生香的美男子在你面前擺著你不要,居然要去娶個女人!」震驚過後,瞬時間火冒三丈,怎麼都想不通他哪里比不上女人了,女人有他耐打嗎?女人有他持久嗎?女人能讓她生孩子嗎?難道真是遭報應了,他從前傷的女人太多,所以上天懲罰他,所愛之人被女人搶走……
顧曉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女人沒什麼好的,這話出自采花賊的口中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敢情司徒公子以前采花是誤傳,采草才是真章啊……」
司徒空語氣噎住,隨後問了一句︰「何為采草?」
「就是采男人,難道你不是嗎?」涼涼的說道。
「……」
…………
打司徒空去找付元武,反正這兩人交情好,只要不來煩她,愛怎麼攪基都與她無關。
揉了揉疼痛的額頭,讓人單獨輪流把幾個管事叫上來,听著下面的人報告情況。
虎門長老︰「稟告教主,比耶經過教主暗中送信,現在已完全控制秦國。」
「撤回秦國的內探和勢力,返回花國。」
「是!」
鶴山長老︰「稟告教主,花國內部所有信息都已用公主名義送往比耶,據近期埋伏在比耶的內應說,不日比耶便會大軍麾下,攻打花國。」
「依原計劃撤回所有潛伏在宮中的人,至于在花國的勢力,全部分配到雲嶺山以南。」
「是!」
左護法︰「稟告教主,比耶勢力已完全撤回,不過折損過半……」
「是嗎?左護法可知道本座的規矩。」
「屬下不敢再犯,求教主饒命……」左護法大汗淋灕,不敢抬頭,腿不停的打著顫。
「本座大婚,心情好的很,不會為這種事情多費頭腦,既然夫人不願本座過多殺戮,那就饒你一命。」輕飄飄的開口,若有若無的說道,不知是說給誰听。
「謝教主開恩!」
「下去吧,本座乏了,水蘇,前面引路,去看看夫人。」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對身邊的侍女說道。
「是……」
左護法早就和鶴鳴辰勾結在一起了吧,若是以前,豈會留他到現在,剛才說的那句話本就是想借著他的嘴傳到鶴鳴辰耳朵里,即是為了讓鶴行妖嫉妒成狂,又是為了讓他們見她得美人而忘天下,盡早對妖星教下手。
敗家容易,怎的到她這敗家也得勞心費神。撤回所有勢力讓比耶好好展起來,還幫他控制其他二國,鶴鳴辰要還是不能贏,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這些天顧曉完全不理教中事物,一心一意的陪在慕飛雪身邊,教中人多,可沒人敢質疑顧曉的任何決定。
而這個威懾整個妖星教的教主,現在卻坐在湖邊垂柳旁剝荔枝,叫人冰凍好後,遞到慕飛雪面前。
「飛雪,新鮮的荔枝,快吃吧。」她笑著張羅道,眉宇間的冷厲消散,化為柔情繞指,身上紅衫及地艷得驚人。
慕飛雪接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入嘴,味道很好。想起兩個月前,她居然真的就嫁給這個女人,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情荒謬,就好像本來就該嫁給她一般。
兩人卻從未同過房,她每次問及顧曉此事時,顧曉就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兩個女人該如何行房,而她也不知道,所以兩人真正意義上只是同床而眠。
本來她該為此慶幸的,可事實躺在床上見顧曉睡著後安靜,精致的睡臉時,卻隱隱覺得失落。
在醉紅樓的那段時間,她的身體早就適應了那種荒亂婬、靡的生活,長夜里空虛得難以入眠。好在這種現象只出現了一段時間。
惡心的感覺又犯上心頭,她吐了一地,模模自己的肚子。
顧曉連忙幫她順了順,驚慌失措忙上忙下,和她平時妖嬈冷厲不同,舉足無措的樣子顯得很滑稽。
「怎麼吐得這麼厲害,梅芳去拿點酸梅來……」
轉身吩咐身邊的侍女,隨後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小心擦拭她的唇角,一點都不嫌髒,反而嚴肅的眉宇間多了絲心疼。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當然要小心些,哪里有個不舒服,記得及時和本座說,不要一個人撐著。」
顧曉對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仿佛沒人可以得得了她青眼,可唯獨對她體貼入微,見她懷孕連教中內務都放下,成天陪在她身邊,當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身上的柔情全用在她身上,慕飛雪臉色復雜起來,輕飄飄的問了一句︰「這等孽子,還不知是哪里來的,你不介意?」
「即是飛雪的孩子,那便是本座的孩子,何必多此一問。」仿佛為她的不信任惱火,顧曉語氣頹然僵硬,明亮的眸子中微微暗淡。身形背對著慕飛雪,樣子看上去有些委屈。
慕飛雪無言望著顧曉的側臉,直到現在她才現她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心中那股不安平順了下來,這樣高傲的人,只為自己傾盡天下,雖然和她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想象的不一樣,但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
…………
顧曉剛剛被人通知教中出了事物,于是讓侍人送她回去,慕飛雪走在湖邊,突然被人掐住了脖頸。
「慕飛雪你別太得意,遲早有一天我會奪回她。」來人語氣陰霾,惡狠狠的威脅她,慕飛雪這才看清楚,這人正是在她大婚上大鬧的那個男人,只不過最後被顧曉制服了,算起來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這個男人長得很漂亮,劍目星眸,微微上揚的眼角,顯得十分勾人,若不是一身狠戾,不羈的樣子越顯得瀟灑奪目。
若是以前她也許還會對此等氣度不凡的男子動容,可是現下只覺的諷刺,她越腦中晃過一些人的面容,卻最終停留在那張妖嬈的臉上,蝕骨的溫柔。
「是嗎?你又有何能耐奪走她。」
「你……」司徒空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她。
「師弟,放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正是付元武,他坐在一張輪椅上,擺擺手,示意他松手。
慕飛雪臉上已經漲得通紅,奮力掙扎。
司徒空猶豫片刻,還是放手。
付元武眼神復雜的望著慕飛雪,這個曾經傾慕過的女人,剛剛看見那個妖女對她體貼入微,他竟然心生嫉妒,嫉妒的是誰,連他也看不清楚。
臉色陰郁的掃了慕飛雪一眼,最後轉身推著付元武走了。
慕飛雪看見男子遠去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看吧,顧曉是她的,誰都沒法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