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大可放心。」軒轅祈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宮中倒是有幾個剛從酈國來的御廚,他們來到的時日也不久,這段時間都在學習宮中的禮儀,還未曾開始給太後準備膳食,所以不存在這一點的擔憂。」
趙凝聞言心中一喜,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就連一向感情內斂的她也禁不住面露喜色,眼里浮現出淡淡的歡欣,「若真是這樣,那便真是太好了!」
軒轅祈微微怔了一下,為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先前幾次趙凝入宮覲見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她的微笑,然而方才那個毫不掩飾心中喜悅的笑容,卻是跟以往那些完美卻如同面具般假意的笑容絲毫不相同,即使是見過無數美人的軒轅祈,也不得不承認,方才他確實是被趙凝的微笑給驚艷到了。
——只是可惜了
他望著趙凝,眼神若有所思。
——可惜這樣的絕色美人,已經嫁給他的皇弟了。
兀自沉浸在事情終于得到解決的喜悅中的趙凝沒有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輕笑道︰「陛下,臣妾先在此謝過陛下的相助,今夜的宴席臣妾定然會讓陛下乘興而回的。」
軒轅祈不著痕跡地收回神,微微頷首,淡然道︰「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趙凝但笑不語。
淡淡的掃視了她一眼,軒轅祈側身對那青衣人說道︰「待會兒親自將那從酈國來的御廚送到王府去,記住,莫要讓人察覺了。」
「是,屬下明白。」抱拳行了個禮,青衣人領命下去了。
不消片刻,安靜的街道上就只剩下趙凝兩人了,軒轅祈靜默了片刻,忽然說道︰「王府里廚子忽然消失的事情,朕會幫你徹查一番。」
趙凝搖頭,「謝陛下美意,趙凝心領了,不過不勞煩陛下了,趙凝自個兒會親自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對于想要陷害她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輕饒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她皇兄一直教導她的話語,她時刻都謹記在心的。
「哦?」他微微挑眉,眼里明白閃爍著微微的不解,她的拒絕是他沒有料想到的,「若是有朕幫你查的話,這件事情很快就能夠水落石出的。」
趙凝微微一笑,「趙凝知道,若是有陛下的相助,自然是能夠很快徹查清楚,不過趙凝希望能夠由自己將那個人找出來,還望陛下不要插手這件事情。」
「那方才行刺你的事情呢?也不需要朕的幫忙?」他挑眉問道。
「陛下不都已經吩咐人下去查了麼?」趙凝有些好笑,「不過,趙凝認為,陛下的想法應該是跟趙凝一樣的吧?」
「朕的想法?」他倒有些好奇了,「王妃這麼說是何意思呢?」
「兩件事情看似沒有關聯,但是實際上,是有聯系的吧?陛下是這樣想的麼?」趙凝的語氣充滿了自信,就好像已經確定認為軒轅祈就是這樣想的。
而事實上,她也不認為軒轅祈真的會沒想到,畢竟身為一國之君的軒轅祈,心思自然是比她要更為縝密的。她會想得到的事情,他定然是不會想不到的,而她想不到的事情,他也未必就會想不到。
軒轅祈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說不清意味的感覺,「王妃果真聰慧。」語氣一轉,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眼神微冷,「王府廚子忽然消失了,跟今日前來行刺王妃的黑衣女子定然是有著關系的,而天子腳下,竟有人這樣藐視朕的權威,公然行刺朕的弟媳,顯然就是不將朕放在眼里!」說到最後,眼神已冷似臘月里的嚴冬。zVXC。
趙凝心中微微無奈,果真是伴君如伴虎,方才還好好的樣子,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即使對方不是沖著自己發火的,卻還是讓她微微曬然。暗嘆道︰帝王的心思實在是比女子的還難猜。
不過他會生氣,應該只是因為有人公然藐視了他的權威吧?就算今日里站在他面前的人換了他人,只要身份沒變,他應該還是一樣的反應吧?
「陛下——」趙凝抬頭望了望天色,才道︰「——時辰也不早了,今日得以陛下相助,趙凝自當感激不盡,只是現在趙凝必須快點趕回去了,關于晚上的宴會還有一些事情未處理好,還望陛下諒解。」
軒轅祈點頭,「嗯,既然如此,王妃就早些回去吧。」
「謝陛下!」趙凝行了個禮,張了張又想說些什麼時,軒轅祈卻先她一步地開口了,「不過若是任由王妃獨自一人回去的話,朕不甚放心,這樣吧,朕送王妃回去吧!」
趙凝猛地吃了一驚,「陛下——」
「不必驚訝。」軒轅祈擺了擺手,臉色稍霽,臉部線條也柔和不少,「朕的事情也辦完了,接下去也無事可做,想來朕也好久未曾去過五皇弟的府邸了,今日趁著這個機會順道探望一下也不錯。」
听他這樣說完,趙凝也無話可說了,只得微微點了點頭,應承下來。不過能夠讓這位帝王親自送回府中的人,目前來看天底下也只有她一人吧?
在心里無聲地笑了一聲,她抬腳跟上軒轅祈的腳步。
軒轅祈身為一國之君,帝王的威嚴自是不容置疑的,趙凝對于帝王的認識是來自于她皇兄的,在她的印象中,所謂帝王就是要像她皇兄那樣的,在外人面前終日端著一張嚴肅的臉孔,行為舉止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一言一行都切不可掉以輕心,所以在她看來,所謂的帝王都是沉默寡言的,能夠不說話就絕不開口的那種,不過軒轅祈卻打破了她的這種認知。
回到王府的那段路程並不算是很近,按照往常的速度的話大概是半柱香的時間,不過因為趙凝心中記掛著府里的事情,所以腳程不知不覺加快了,半柱香的時間縮減成三個之一柱香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里,趙凝是真正認識到了軒轅祈的博學多才。
他懂得的東西竟是出乎她意料的多,而且一點也不沉默寡言,相反的他很是健談,兩人一路走來,竟連少半許的冷場都沒有,兩人相談甚歡,甚至讓趙凝產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雖然兩人因為某種原因沒辦法坦誠相待,但是從兩人的談話來看,完全可以確定雙方都產生了相同的感覺,那是一種遇上知己的喜悅感。
跟軒轅祈之間的相處,感覺有些類似與她跟她皇兄在一起的感覺,不知不覺就讓她放松了下來,不只是有心還是無意,兩人聊天時都是避開了一些敏感的話題,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樣的相處讓趙凝很滿意。她微微側頭看向軒轅祈,看著軒轅祈的表情,她猜測著,對方也是對這種相處的方式感到很滿意的。
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剛巧遇上正急匆匆往外走的軒轅澈,趙凝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你要去哪里?」
不料軒轅澈卻是眉頭一皺,低聲叱道︰「管家說你一個人出去了,難道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險的麼?」他剛下完朝回來管家就馬上來跟他稟告王妃自己出去了,那一瞬間從他心底里浮現出來的擔憂讓他大大地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弄明白心里的擔憂是因何原因,他已經飛快地轉身往外跑了,不過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門口見到剛回來的趙凝,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卻是生起了一股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怒氣,忍不住就質問起她。趙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听他那語氣,怎麼感覺他好像很擔心自己一樣?不過她還沒回答,站在她身旁的軒轅祈卻是先她一步開口了,「五皇弟,看來外界傳聞你跟王妃感情不合的事情,應該都是謠言吧?」略帶揶揄的聲音讓軒轅澈猛地一愣,他這才注意到還有人站在趙凝的旁邊,而等他看清楚站在她身旁的那人是誰時,又忍不住大吃了一驚,「陛下?」
軒轅祈道︰「朕不放心王妃獨自一人回來,反正也無事可做,便做一回人情送王妃回來了,順便過來探望一下五皇弟。」
軒轅澈卻是完全不領情,「今早上朝的時候不是已經見過了麼?」他心里納悶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陛下待人從來都是那麼冷漠的,除了他們幾個兄弟之外,怎麼今日竟然會送趙凝回來?而且還是親自送回來的?
「見過了難道就不能再見麼?」軒轅祈面色不變,又道︰「難道五皇弟不歡迎朕麼?」
「陛下誤會了。」軒轅澈忙道,「臣弟只是一時吃驚過甚,回不過神來而已,陛下紆尊降貴前來臣弟的府邸,臣弟自是無限歡迎的。」勉強將心中那絲怪異的感覺壓下去,軒轅澈神態很是恭敬地答道。語畢頓了一下,又說道︰「陛下,外面天冷,還是隨臣弟進去房里吧,房內有暖爐,暖和些。」會中卻去。